5.男人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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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猛地坐了起來;她怎麽進來了?她不是已經走了嗎?太丟人了,我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雙手抱在胸前,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說:“你住的這個地方,還挺寬敞的嘛!這麽大的麵積,得不少錢吧?”

    我羞紅著臉,把腦袋別到一邊說:“剛才酒勁兒上來了,就是坐在這兒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就上樓了,誰晚上會在大街上睡啊?!”

    編,接著編。”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我,路燈下,她的嘴唇輕輕咬著,眼角的地方,似乎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我硬著頭皮說:“我哪兒編了?我說的都是實話!”說完,我還反客為主地說,“你怎麽來了啊?你不是都回家了嗎?”

    聽我反問,她竟然氣得一跺腳:“我不來,我不來今晚你就得睡大街!嗬,你知道這裏的房子,多少錢一平嗎?”

    多少?”我竟有些心虛地看了她一眼。

    三萬八!”她朝我做了個“八”的手勢,接著又說,“在這裏,你租個十平米的小隔間,一個月就得三四千;像你這種借錢還債,身上隻有200塊的人,怎麽可能住這裏?!”

    那一刻,我被她的話給震傻了!後來我才知道,她來江城的第一天,因為那套別墅太舊,本來打算在這兒租套房子的;最後因為價錢沒談攏,她才回了她父親住過的那個別墅。

    我低著頭,不敢看她,尷尬的要死;她卻站在不遠處,特高傲地看著我說:“沒錢還逞能,年紀輕輕,嘴巴倒挺厲害的!”

    你能別說了嗎?”我猛地看了她一眼,那時候我真的受夠了,受夠了別人的鄙視和嘲諷。畢竟我是個男人,男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會把尊嚴看得特別重,即便是窮困潦倒的我,也會悄悄地,維護著自己那點可憐的尊嚴。

    怎麽?還不讓人說了啊?!”她趾高氣揚地說:“不讓我說,你有本事別睡大街啊?大夏天的,讓蚊子咬死你啊?!”

    我猛地站起來,含著眼淚說:“你以為我想嗎?如果我爹媽有錢,如果我出生在富貴家庭,我會這樣嗎?我不像你們,都是含著金鑰匙出來的,出門就是別墅、奧迪;可我有什麽?老天給了我這樣的命,我能有什麽辦法?!”

    她被我說的愣住了,我還是憤憤地說:“你挖苦吧,嘲諷啊?你們有錢人,對待窮人不都這樣嗎?反正我也不要臉了,錢都沒有,還要什麽臉;我知道的,你壓根就瞧不起我!不然你也不會……”

    說到這裏,我想到了吃飯的時候,她拿腳勾·引我的事;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她借錢給我,或許隻是看我年輕,想來個老牛吃嫩草,嚐嚐我這個鄉村野味而已。大學的時候我就聽人說,城裏的女人,騷著呢!

    站在那裏,她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頭,含著眼淚說:“王炎,我告訴你,我江韻,從來都沒因為你窮,而瞧不起你!我隻是……嗬!算我自作多情!”說完,她猛地轉身,鑽進車裏狠狠關上了門。

    那一刻,我無力地坐回長椅上,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的有些過分了;不管怎樣,她都幫了我,而且是義無反顧地幫了我。

    她的車沒開走,就停在那裏;裏麵開著燈,但我看不清她的樣子;好幾次,我想開口給她道歉,又不知該說什麽,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我們就這樣僵持著,深夜裏冷風吹來,把我凍了一個哆嗦;我抱著胳膊蜷縮在長椅上,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在這座城市裏,出人頭地。

    後來她的車燈突然閃爍了一下,我轉頭去看她,她又把車燈閃了一下。

    我朝她說:“你別閃,大晚上的,刺眼睛。”

    話音剛落,車裏就傳來“噗嗤”一聲笑。

    聽到我的話,她非但沒停,而且還變本加厲地閃起了燈。

    我拿手擋著眼睛,特無語地朝她說:“哎哎,這都幾點了?你趕緊回去吧,別打擾我休息。”

    她卻立刻把頭伸出來,朝我笑著說:“不是吧,你今晚真要睡大街啊?”說完她撇了撇嘴,把車子開到我旁邊說,“上車吧,夜裏冷,很容易感冒的。”

    我抿了抿嘴,從長椅上站起來說:“姐,謝謝你了,我沒事,你回去吧;我身上有錢,不行一會兒,我找個旅館住下。”

    其實那個時候,我心裏也知道,她可能是真的關心我;隻是一想到她背後的那些事,還有那個叫“金總”的男人,我渾身就透不過氣,總覺得她不是太幹淨的女人。

    聽我這樣說,她愣了一下,隨即就把頭轉向別處說:“你還是認為,姐是個壞女人對嗎?”

    我咬著嘴唇,沒說話;20來歲的我,並不是太會撒謊。

    上車吧,如果你想知道我的事,我可以跟你說一些。”說完,她把車窗搖了上去,但沒有開走。

    我猶豫了一下,或許是好奇心驅使吧,最後拉開車門,上了車……

    深夜裏,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沉睡,隻有我和她,在路燈的指引下,沿著街道徐徐前行。

    她一邊開車,一邊將發絲理到耳後;那金燦燦的耳釘,和白皙的脖頸,在燈光的映襯下,格外高貴。在某個瞬間,我竟眼神恍惚地淪陷在了她的美麗中……

    你想知道什麽?問吧。”沉默許久,她突然說了這話。

    我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吃醋地問她說:“姐,那個金總,是什麽人?!”

    聽到這個,她大大的眼睛,微微一眯,帶著點恨意說:“咱們公司的總經理。”

    我趕緊又問:“那他今天非禮你,你為什麽不打電話報警?或者直接離開公司?如果你真要有能力,到哪個公司不能當領導?”

    她轉頭看了我一眼,深吸了口氣說:“他有錢有勢,報警也奈何不了他;而之所以不離開公司,是因為我要留在這裏,奪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什麽東西?”我渾身一緊,心裏還帶著點竊喜;我想我誤會她了,她根本就不是那種,靠身體上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