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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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醫院裏,我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再加上能吃能喝,身體恢複的很快。

    可就在第四天的時候,我聽到了大頭和杜鵑,在走廊裏的談話。

    大頭,房東又催房租了,怎麽辦?”杜鵑壓著聲音說,“小炎現在還住著院,需要營養,家裏就剩了六百,哪頭都不夠用。”

    你小點聲,別讓小炎聽見!”大頭著急說,“這樣,你跟房東說說,再寬限兩天;我今晚就去碼頭裝貨,一夜能掙200多;小炎這邊,你過來照顧。”

    不行!不讓你去!”杜鵑立刻說,“晚上裝貨多危險?黑燈瞎火的,前兩天新聞還報道,東江碼頭那邊,因為集裝箱傾倒,砸死了好幾個人。你別去,實在不行,我管爸媽再要點。”

    大頭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說:“別了,你爸媽本來就不同意咱倆好,如果讓他們知道,你跟著我受苦,那咱們就一點希望都沒了;我還是去裝貨吧,就是累點,沒你想的那麽危險。”

    靠在醫院的病床上,我閉著眼,緊緊抓著被子;我想是我拖累了大頭,不然他們也不會這樣,日子過得這麽緊吧。

    不一會兒,護士進來給我換藥,我小聲問她說:“那個…護士,如果我現在出院,住院費能退的吧?”我記得大頭先前,給我交了一個月的住院費。

    護士愣了一下,接著把針紮到我手上說:“嗯,錢肯定能退,不過你現在這情況,需要住院觀察;不然的話,將來要是留下後遺症,可就不止這點錢了。”

    我點點頭,跟她說了聲謝謝;接著我又拿電話,給江姐打了過去;可電話剛通她就掛了,估計是在生我氣吧;剛入職就請假,像我這種員工,換誰心裏都不會痛快;如果再跟她提借錢的事,她一定不會借我……

    那天我想了一上午,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跟大頭提了出院的事;當時大頭和杜鵑,是極力勸阻我的,可在我的一再堅持下,他們選擇了妥協。

    下午的時候,大頭給我辦了出院手續,醫院那邊退了整整1200塊錢。出醫院的時候,我拄著拐杖,大頭扶著我;到了路邊,大頭伸手要打車,杜鵑趕忙說:“咱家離醫院不遠,坐2路公交就到了。”

    聽到這話,大頭當時就火了!“你他媽說什麽?!小炎現在這樣,你讓他坐公交?”

    可咱們……”杜鵑剛要說話,大頭立刻說,“你給我閉嘴!”

    杜鵑咬著嘴唇,眼睛紅紅的;我知道他們沒錢,杜鵑沒錯,她隻是想省點錢而已。

    當時我拉著大頭胳膊,狠狠凶他說:“你吵什麽吵?!杜鵑說的沒錯,又不是多遠,打什麽車?!老子還沒殘廢,不花那冤枉錢!”

    可是你現在這樣……”大頭還沒說完,我拄著拐杖,直接朝公交站牌走去。

    我仍記得那天是周六,2路公交車上人特別多;大頭和杜鵑扶著我,車上沒有一個人給我讓座。

    後來大頭看我累的不行,就厚著臉皮,跟坐著的一個女生說:“那個…美女,我兄弟剛出院,身上有傷,您看看能不能給我兄弟讓個座?”

    可那女生直接白了大頭一眼,把耳機一戴,扭頭看向了窗外。

    杜鵑見她那樣,隨口抱怨了一句:“真沒公德心,病人就站在旁邊,也能坐得住?!”

    聽到杜鵑的話,那女生猛地一拽耳機,惡狠狠地朝她說:“誰沒有公德心?我招你惹你了?!我逛了一天街不累嗎?車上這麽多人,憑什麽讓我讓座?!”

    杜鵑猛地一瞪眼,張嘴想跟她吵;我趕緊拉了一下她說:“沒事杜鵑,我不累;我堂堂一個男子漢,哪能搶人家姑娘的座啊?”

    杜鵑紅著眼,緊緊抓了下我胳膊,最後眼睛望著別處說:“早知道這樣,咱們就打車了;我真嘴欠,你都這樣了,我還……”

    我趕緊衝她搖了搖頭,又抬眼去看大頭;那時大頭站在一邊,什麽都沒說,隻是抓著欄杆的手,因為用力,血管都鼓了起來。

    出公交的時候,我的腿都麻了!大頭走到我麵前,哈哈笑著蹲下來說:“小炎,上我背上來!”

    我說我能走,你少出洋相!可大頭卻不依不饒,連帶著杜鵑一起,把我按在了大頭的背上;那時大頭背著我,我們就在小區的大路上跑,杜鵑跟在後麵,一個勁兒讓大頭慢點兒,別把我顛壞了。

    我摟著大頭的脖子,望著道路兩旁綠綠的垂柳,和夕陽下,那繁華的高樓;那時我不停地告訴自己:將來我一定要出人頭地,要賺很多錢,要讓我的親人和兄弟,都過上好日子!

    晚上的時候,杜鵑燉了排骨,狹小的地下室裏,飄滿了肉湯的香味。

    大頭撓著頭皮,嘻哈地跟我說:“地方有點小,先將就住著;雖然比不上你姐姐那裏,但至少哥們兒在你身邊!”我和江姐的事,在住院的時候,就跟大頭說了;隻不過我沒提金胖子,我隻是跟大頭解釋:自己現在這樣,怕江姐看了傷心。

    聞著肉湯的香味,我笑著跟大頭說:挺好的,最起碼你們能在一起,有一個溫暖的小窩;比我強,到現在都還是單身狗,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我說這些,真的是很羨慕他!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即便日子過得苦點兒,那又算得了什麽呢?

    大頭卻不懷好意地說:你少來!講實話,你跟你那個有錢的姐姐,是不是搞上了?怕人家傷心,不敢回去,小兩口挺恩愛呢吧!

    杜鵑也在一旁笑著說:是啊,小炎長得挺不賴的,說不定人家真能看上呢!人家也不缺錢,肯定就圖你這個人。

    我被他倆說得臉都紅了,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江姐怎麽可能看上我啊?我什麽都沒有,還老惹她生氣。

    當時正開著玩笑,地下室的門就被敲響了;“在家是吧,我都聽見了!趕緊開門,收租!”

    聽到這聲音,大頭渾身一哆嗦,杜鵑也趕緊蓋上鍋,小心翼翼地說:大頭,加上退回來的住院費,也不夠房租錢,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