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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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帝都市區後,秦曉筠和團隊一行人先是到了早就聯係好的辦公地點,幾個人一起來工作室算是認認門,之後就是在這個兩層loft安營紮寨了。隨後大家就原地解散,有的回家,有的則是去訂好的酒店裏暫做休息。
王夢然把自己手裏的工作安排完,走進秦曉筠的辦公室,自然地問道:“秦姐,酒店給您訂好了。我送你過去?”
秦曉筠不明所以地問道:“誰說我要睡酒店的?”
王夢然:“……不睡酒店您睡哪?”據她所知,秦曉筠出國前可是把自己的房子都處理掉了的。
秦曉筠擺了擺手:“你不用管我了,我有地方住。”說完起身,推著自己的兩個行李箱準備出門,向王夢然伸出手,“鑰匙。”
王夢然:“昂?”什麽鑰匙啊?
秦曉筠歎了口氣:“我車的鑰匙,回國前不是提前買了輛車麽?”
王夢然這才反應過來,迅速掏出剛收到的車鑰匙,交給秦曉筠,小心翼翼地問道:“秦姐,真不用我送您啊?”怎麽莫名覺得老大這麽做有點神秘。
秦曉筠沒理會自家助理的嘮叨,直接推著箱子出了門,上車後開出導航,輸入了自己的目的地,然後就驅車而去了……
下午的帝都交通並不像早晚高峰期那般擁堵,秦曉筠看著車駛過一座座早已引入腦海中的建築,她輕輕搖開車窗,深深吸了一口氣——曾經對這裏的空氣總是抱怨多多,隻有在外漂泊數年後,才知道熟悉的氣味就像擁有永不消失的魔力一樣。
驅車行使到了主路,秦曉筠就直接將導航關閉了。憑著自己的記憶,熟練地駕駛著方向盤。周圍的建築也已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曾經的雙層鼓樓被高樓大廈所取代,與此同時道路兩旁也種植起了高大的梧桐。
她沒有事先聯係蘇錦澤,但還是憑著一股衝動,決定去他們的家撞撞彩頭——自從蘇醒以來,蘇錦澤是她最想見的人,現在的秦曉筠還沒考慮以後和蘇錦澤的關係究竟何去何從,也沒想過之後是不是依舊勞燕分飛各走各路。可上一世,蘇錦澤是陪她走過最後一段時間的人,無論如何,隻想在她尚未老去的時候,去見見他。
她和蘇錦澤婚後的家,其實就是蘇錦澤自己之前的家。秦曉筠驅車行使過帝都最繁華的商業街,再向北開了十幾公裏,拐進了一排排樹木密集的林蔭小路,最後將車子停在了坐落在山腰的別墅旁——這裏,就是蘇錦澤的家,也是他們曾經的家。
蘇錦澤其實本質上是個無聊透頂的人,他們在一起的兩年,隻要沒有工作,這位少年幾乎都是大門不出的爺。這也是秦曉筠敢這麽堂而皇之來這裏堵人的原因……
隻是停好車,走到門口,秦小姐難得的躊躇了……她還沒想好和蘇錦澤見麵到底要說什麽……還有她不知道……他們的兒子是不是也在家了……一時間覺得自己這麽做有種莫名的唐突。她不用考慮蘇錦澤見到她會有什麽反應,但要是把那個小家夥也考慮進來,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就這樣拖著兩個大行李箱,秦曉筠在蘇家門口蹲坐了大概一刻鍾——轉念一想,就這樣吧,該來的躲不過,不如趁著一股衝動直接登堂入室來得實際。
走到門口,她想也沒想直接蹲下摸了摸門邊那個碩大的君子蘭盆栽下麵——鑰匙一般都是放在這裏的,果然!然後她拿起鑰匙,輕微轉動大門,隨後推門而入——
她想過家裏會沒有人,也想過蘇錦澤可能又待在書房裏看書,還想過兒子可能和他爹一起看著電視,甚至想過會撞見一個陌生的女人在家裏代替了她的位置……總之她想過了無數種假設,卻還是沒有猜到事實——
蘇錦澤見她推門而入,沒有露出半點驚訝的表情,隻是微微回頭和她點了下頭,然後轉過身,脫掉了身上那件莫名違和的卡通圍裙,將一鍋不知是什麽內容的東西端到餐桌上——
“在門外站那麽久做什麽?我剛巧燉了雞湯,你趁熱喝。”蘇錦澤語氣平淡地說道。
秦曉筠:……作為一個導演,她現在很想喊哢!這個和劇情走向貌似不太對啊!!但見男人盛出一碗冒著熱氣的奶白色雞湯的時候,秦曉筠慫了——她是知道蘇錦澤的廚藝的,想當初她坐月子的時候,完全是靠著這男人頓的這鍋雞湯才熬過來的!
動作快於意識,秦曉筠自覺地將行李推到客廳的角落裏,然後乖乖走到了餐桌旁,自顧自地地喝起了男人熬的雞湯……飛機上的東西她吃不慣,下了飛機也是沒吃過任何東西就趕了過來,一碗雞湯足以讓她空乏的胃感受到陣陣溫暖。
旁邊的男人見秦曉筠這樣不鬧不吵真的乖乖坐下來喝湯,暗自挑了下眉——要知道以前她懷孕和生產後要她喝完雞湯要多麻煩,秦曉筠一直嚴格地管理自己的身材,一碗雞湯裏多少卡路裏多少脂肪含量吵吵地蘇錦澤很是頭疼……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靜靜地喝湯,一個默默地收拾廚房,一時無話。秦曉筠趁喝湯的時候,眼睛一直在往蘇錦澤身上瞟——30歲的蘇錦澤……還是挺好看的……
能夠被選中當演員,而且曾經混到了如日中天的小生,蘇錦澤的外表自然是不差的。即使是秦曉筠這種純粹的外貌協會,在第一次見到蘇錦澤的時候,也沒辦法在他的外形上指摘出任何問題。和秦曉筠勾人心魄的美貌不同,蘇錦澤的好看,是耐人尋味的,如細水長流般讓人百看不厭。而如今,歲月不曾辜負這個男人,留下的痕跡轉化成沉靜內斂的氣質,五官的棱角也更加分明……
秦曉筠忽然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會在幾年後迅速竄起了——有些人,隻有經過歲月磨礪的沉澱,真正的光芒才會閃耀出來,蘇錦澤就是這樣的人——年齡反而成了加分項。
蘇錦澤站在一旁不緊不慢地收拾碗筷,雖然早就知道秦曉筠今日回國,但依照他對秦曉筠的了解,這個女人怕是躲都躲不及,又怎麽會主動送上門來?……
早在秦曉筠的車子駛入半山腰的時候,蘇錦澤就通過監控看到了她,更清楚她在外麵像個迷失的小孩兒一樣一蹲就是一刻鍾。幾年的時間,讓他比以前更加懂得隨遇而安的道理,也許是他本身就不是有著太多執念的性格,也就從來沒辦法理解秦曉筠那時不時會爆發的歇斯底裏,也就在她提出離婚移居國外的時候沒有做出任何挽留……
既然想不通秦曉筠為何而來,索性靜靜等她自己說出來,這才是蘇錦澤一貫的處世態度。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秦曉筠會不按套路出牌到這樣的程度,女人在喝完最後一口雞湯,並啃完煮爛的雞翅以後,終於放下碗筷,擦擦嘴,開口道——
“蘇錦澤,我覺得其實你挺好的,要不我們就湊合著繼續過下去吧。”
秦曉筠想得很明白,她上輩子因為叛逆和沒腦子才和蘇錦澤離了婚,可去了美國也一直是單身狀態,她後來想了想,可能是因為“前夫”太優秀,搞得她很難看上其他什麽人。而這輩子,她對自由沒什麽太大追求,隻想著安定的生活,好好拍戲,然後還能……陪在兒子身邊。如果是這樣,蘇錦澤無疑是她最好的選擇了。
蘇錦澤聞言後,動作一頓,並沒有立刻回答,半晌後才轉過身,轉過餐桌,給秦曉筠和自己倒了杯水,然後才慢慢坐在了女人的對麵。
蘇錦澤的眼睛平日裏很柔和,可當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你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個男人的眼睛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磁場,吸引著旁人入魔般的矚目。此刻,他就是用這種極為少見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女子,語氣裏沒有任何波動:“給我一個理由?”
他說這話,是真的想要一個繼續和秦曉筠在一起的理由。當初,他和秦曉筠結婚、離婚,其實自己都沒有太多想法。他習慣不去主動改變,並努力適應一切變化,隻有這樣才能少些麻煩。可如今,他已然過慣了單身的日子,女人卻又一次開口問他要不要重頭來過?至於那些所謂的愛與不愛,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秦曉筠抿了抿嘴,其實她想過很多理由,但都覺得會被蘇錦澤反駁回來。比如她如果說是為了照顧兒子,那現在蘇小胖都5歲了,哪裏需要她照顧?如果說是覺得很愛蘇錦澤,發現離不開他,別說蘇錦澤會不信了,就是都覺得倒牙……
最後秦曉筠終是選擇實話實說,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在這個男人麵前,任何謊言都會被識破。
“我去美國這些年混得不好不壞,也經曆了一些事,後來發現我叔叔他們都在私下裏轉移我的財產。”說到這裏,秦曉筠頓了頓,她不能說如果她不回來,之後的幾年隻怕過得更艱辛,“我隻是覺得……和你在一起,我不用擔心被算計。”
這是實話,也是她迫切想要回到蘇錦澤身邊的原因——她前世無依無靠,隻有眼前的男人給過她被人不能給予的安全感和歸屬感……
蘇錦澤聽完秦曉筠的話,隻是皺了皺眉,許久不曾波動的內心微微顫動了一下——秦曉筠剛到美國的時候,他曾經派人暗中保護過她,後來發現秦家的人似乎對他這樣的行為很反感,索性就把人都撤了下來。他對蘇家的情況不關心,自然也不了解那個家族中有著這樣的齷齪事。
沉默了一會兒,蘇錦澤忽然問道:“想他麽?”
秦曉筠原本都快低到桌子下麵的腦袋忽然抬起,看著蘇錦澤的眼睛中充滿希冀,忙不迭地點頭:“嗯嗯嗯,想!”她其實一直想問兒子為什麽沒有在家……
蘇錦澤看出了秦曉筠的疑問,開口解釋道:“還有一個小時下學,我等下要去接他。”
秦曉筠聞言欲言又止地開口問道:“我……我能跟你一起去麽?”
蘇錦澤靜靜地看了秦曉筠半晌,又問了句:“還走麽?”
秦曉筠這次堅定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這次,不走了。”
蘇錦澤了然地點了點頭,起身說道:“二樓主臥是我的房間,旁邊的一間是兒子的。你……睡客房?”
一句話把秦曉筠問尷尬了……她真沒有想過睡哪間房的問題啊,再說她和蘇錦澤連兒子都生了,這個問題不覺得很尷尬麽?但再看蘇錦澤的耳朵上悄然布滿的紅霞……秦曉筠無語了……她老公原來還有這麽害羞的時候??
等秦曉筠收拾好行李,洗漱一番後就準備和蘇錦澤出門去接兒子了。臨走前,秦曉筠忽然問道:“你是不是還沒簽那份離婚合同?”
蘇錦澤顯然愣了一下,反問:“你怎麽知道?”
秦曉筠:……“你先別管我怎麽知道的,為什麽還沒簽啊?”她才不會說心裏是有一份期待的,比如蘇錦澤會害羞說他其實舍不得自己啊,或者會含糊地說還在等她啊之類的。
卻不料,蘇少爺很是淡定:“一開始我懶得去辦手續,後來想起來的時候就過時效了。”蘇錦澤實話實說地回複道。
秦曉筠:……
原來自己上輩子臨死時是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