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藍婉茹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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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以不自己來說。”藍煙柔冷眸垂下片刻,清冷孤傲的聲音猶若雪中寒梅。這君墨天天都來,為何要托人傳話,莫非有詐?
“君墨說,若柔兒問起,便說本公子去與手下隱衛接頭,近幾日都無法前來。”可見君墨如何說的這芃狐便是如何傳的,竟是一字未改,真是懶得可以。
芃狐雖甚少幫人傳話,但以他的八麵瑩澈亦不至於說的如此直白,隻是方才那一瞬,他便從藍煙柔清冷的眸子裏看到了淡漠、涼薄、冷酷、孤傲。他知道如這般女子不需要那些世俗的禮儀奉承,她要的隻是簡單明了。
“你,是君墨的手下?”藍煙柔對芃狐沒有贅語的直白還是比較欣賞,遂多問了一句。
“好友。”芃狐透明的眸子稍轉,便是微微一笑,溫潤的聲音不疏遠不攀覆亦不帶一絲多餘的色彩。
話閉,芃狐便是微微稽首,轉身行了幾步,遂腳尖輕點飛身離去。
直到芃狐如一縷青煙般消散了去,藍煙柔遂是起身向正廳緩步而行,待走了幾步便是聞到一陣凜冽的清香,遂停了腳步,這清香淡淡彌漫在空氣中,馥鬱而不俗,絕非脂粉之氣,想那芃狐剛剛一直站在七尺之外,藍煙柔便是黛眉微挑,這人倒是挺有分寸不太惹人厭煩。
月華皎潔,清輝渲染,月下的溫潤男子身周清愁之色漸濃,正是剛剛的芃狐。
“公子,可是今夜動身回京。”身側的黑衣男子半跪在側恭聲問道。
“恩,走吧。”芃狐回眸忘了一眼丞相府縹緲居的方向,腦中閃過了藍煙柔那宛若月中仙般的清冷麵容,遂輕輕歎息。若是無事,真想留下與那淡漠的女子交個朋友,或許他們亦是同一種人吧。
縹緲居院內,藍煙柔稍作停頓,便是繼續向廳內走去,正在擺飯的素錦見小姐進來了,遂柔聲說道:“小姐,怎的這麽快便回了,那茶剛剛煮好我去給您端上來。”
“恩好,你順便叫常青過來一趟。”藍煙柔略一沉吟,便吩咐道。
“是。”素錦清脆的答著,便是轉身退了下去。
少頃,常青匆匆而來:“小姐,您找小的?”
藍煙柔放下了手中杯盞,高揚的冷眸掃向常青:“明日二小姐出嫁的嫁妝單子給我呈上來。”
“這。”常青見三小姐問了嫁妝之事,眸中不由顯出一絲慌亂,額間冷汗滴落。
“恩?我無權過問此事麽。”藍煙柔見常青猶豫,遂冷眸一凝,淡淡的說道。
“不是不是,三小姐您誤會了,小的見三小姐沒有吩咐,老爺亦是不甚在意,時間倉促便是便是並未置辦,請三小姐責罰。”常青嚇得跪倒在地,顫聲說著。
藍煙柔挑唇一笑,這常青還算個通透的,輕啟朱唇:“卻是時間倉促,可也不能丟了我們丞相府的臉麵,明日你便備上半抬給二小姐做嫁妝吧。”
尚雲女子嫁妝六十四抬為一整數,亦稱全抬,往往不足此數,便是陪送三十二抬,稱為半抬。
“這,這半抬怕是來不及的,頭麵首飾皆是來不及定製,三小姐您看”常青偷偷抬眸掃了一眼藍煙柔的麵色,見是無喜無怒亦是猜不出藍煙柔的心思,不由輕聲問詢著藍煙柔的意思。
“這次二小姐的婚事卻是倉促了,那首飾、田產、鋪子之類繁瑣的便不必備了。”藍煙柔冷眸掃向常青,緩緩說道。
常青轉了轉眼珠,便是麵上帶笑的輕聲說道:“三小姐您放心,小的稍後便去備好,您看那家具、擺設、衣物、布匹之類的清單可是還需過目?”
“不必,你去置辦便好,這門麵上的事情想必無需我多提了吧。”藍煙柔勾唇一笑,那倉促間湊起的家具擺設,衣物布匹有何可看,加一起還趕不上一小箱首飾。隻是這常青卻是心思玲瓏,能跟在藍玉身後這麽久,果然是有些察言觀色的手段。
“是,三小姐放心,小的定不會讓二小姐失了將軍府的顏麵。”常青躬身答道。
待常青告退,素錦便是邊為藍煙柔布菜邊不解的問道:“小姐,既然府裏都沒給那藍婉茹備嫁妝,您又何必。”
藍煙柔掃了一眼素錦,素錦自知許是自己情緒有些沒控製好,逾矩了,遂是埋下了小腦袋立在一旁,她不是怪小姐多事的意思,她隻是有些不懂小姐為何要對曾經羞辱她們的藍婉茹如此善良。
藍煙柔亦是知道她與素錦之前受了那大夫人母女多少屈辱,也可以理解素錦的激動,她沒有怪素錦多話,隻是有些無奈素錦偷聽也不聽全罷了。
藍煙柔邊吃邊淡淡的說道:“我剛剛許了那藍婉茹三十二抬嫁妝,想必加一起也沒有你那箱子衣物金貴。”
素錦抬起了眸子,暗自想到,也是,這幾個時辰置辦三十二抬嫁妝根本不可能,莫不是都是些舊的擺設之物?遂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小姐,素錦沒有旁的意思,素錦隻是”
藍煙柔打斷了素錦的解釋之語,她清楚素錦無二心、亦無不恭敬之意,便是輕輕說道:“素錦不必多說,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思。莫心急,但凡曾經羞辱過我們的,我定會將那昔日屈辱一個個、一點點的討回來。”
藍煙柔微微挑唇,遂抬眸望向了那朱窗外的一輪明月,那藍婉茹嫁過去才是她贖罪的開始,畢竟一個女人最重要的,便是這一生的托付之人,而此次做足門麵亦是對自己有利之舉,畢竟此時藍煙柔掌家,她可不希望有什麽流言蜚語的擾了她的計劃。
次日,天邊那一輪紅日微微露出了頭來,薄金帶紅的曙光鋪灑在依舊安靜如常的丞相府上,將丞相府鍍了一層金燦。
此時的藍婉茹雖無鳳冠霞帔卻也是一襲喜慶紅衣,描畫好的紅妝蓋住了近日的暗黃,一副待嫁新娘之姿滿臉喜色的端坐在了那簡陋的房中,由一個蒼老的婆子顫巍巍的梳理著頭發,細看,便可認出那蒼老的婆子正是那大夫人的陪嫁嬤嬤。
原本精明幹練的阮嬤嬤,仿佛一夕間便老態龍鍾了起來。阮嬤嬤邊為藍婉茹梳頭,邊抖著嗓音說道:“二小姐,您真是信那賤人會有如此好心,奴婢隻怕您嫁過去得不了好啊。”
“阮嬤嬤無需多言,我心意已決,若是我繼續在這府中才是得不了好,保不齊哪天她想起來便要害了我的,嫁出去才是有一線生機啊,況且那李家亦是書香世家,嬤嬤難道還怕我的手腕拿不住個書生嗎。”藍婉茹撫了撫鬢邊的絹花,冷笑著說道。
藍婉茹怎的不知藍煙柔對她們恨之入骨,可她寧願出府麵對那些未知,也不願留在這破敗的院子裏,繼續吃那些餿泔水一樣的飯菜,蓋那柳絮納的潮濕薄被,藍婉茹從銅鏡中掃了一眼那髒汙床鋪上癡傻的娘親,不由狠了狠心。
現在雖說還未到立夏,離冬日甚遠,可藍婉茹已是受夠了,她不知道這樣的條件,她的娘親是否能渡過今年冬天,尤其當她前日看到娘親身上的濕瘡,便是再也顧不上什麽親情什麽仁孝,隻想逃離,遂是求了常青許久,才得以如此快的嫁出府去。
藍婉茹回身拉了阮嬤嬤的手,哽咽的說道:“阮嬤嬤,您從小看我長起來的,我自是將您當成親人一般,姐姐現在去了,我馬上也要嫁人,之後娘親便托付給您了。”
“二小姐放心,老奴定會照顧夫人,隻是二小姐此番嫁過去,娘家沒有了幫襯,勢要對那夫君溫柔小意才是。”阮嬤嬤拍了拍藍婉茹的手背,語重心長的說著。
“恩,我自是知道,待我日後掌家,有了富裕定當給母親和您貼補些。”藍婉茹不甚在意的回著,她嫁過去可是大婦,而她亦是要掌家的,既是掌家怎麽可以溫柔小意,她定是要拿住那李家公子。
阮嬤嬤見藍婉茹沒聽進去亦是歎息一聲,不再多話,如此之類的話語已是說了好幾日,看來是無用功了。
待阮嬤嬤將發髻盤好便是拿了一方紅色蓋頭,輕輕覆在了藍婉茹的發髻之上,四角垂下,便待出嫁。
丞相府外一陣吹鑼打鼓之聲響起,常青亦是跑了進來急急說道:“我的二小姐唉,您怎的還未出門,這嫁妝都停在府門口了,那新郎也馬上要到了啊。”
此時的藍婉茹亦是沒有丫鬟下人,自是無人通知的,遂是急急起身,由阮嬤嬤攙扶著向著丞相府大門而去。
尚雲婚嫁,新娘要由兄弟背出或姐妹攙出門來,而後交給父親,由父親親自把新娘交給新郎,再由新婚夫婦向父母叩別,最後便是上花轎。
相府門口張燈結彩,紅綢牌匾高懸一派大婚之喜。隻見遠處迎親隊遙遙而來,卻是依舊未見藍玉身影,阮嬤嬤不禁有些著急,這可如何是好啊。
“你們說爹爹會不會出來?”
“切,爹爹能讓這小賤人風風光光的嫁人便已是仁至義盡了,有什麽可來的。”
“可不是麽,有什麽娘便有什麽女兒。”
丞相府門內花花綠綠的站滿了藍玉的一眾姨娘和那些庶出子女們,此時正是口中不停的議論紛紛著,府外亦是滿滿的圍觀群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