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坦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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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百裏笙才慢慢轉了眸子,輕歎著說道:“這事我應該早些說的,今日即是提起,便都坦言告知煙柔妹妹吧,想必莫兄的心思,現在煙柔妹妹已經知道了吧?”
藍煙柔想著昨日已經跟莫星魂說明白了,而莫星魂今日也未曾再加為難,遂微微一笑,點頭答道:“若是這事,我確實已經知道了,莫兄之前提過一句,待其知道我更為重視這份朋友情誼,莫兄亦是未曾再多說什麽。”
“看來煙柔妹妹還是不了解莫兄啊。”百裏笙輕輕搖了搖頭,便是拿過酒壺,隨即自斟自飲了起來。
聽至此,藍煙柔雖是不知百裏笙為什麽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但心頭卻是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藍煙柔不由蹙眉暗道,莫非百裏笙知道了些什麽?而此事又是關乎我與莫星魂的,所以他才會這麽為難?
百裏笙待斟了一杯醇酒又是一飲而盡,這才砸了砸嘴,緩緩說道:“關於近日莫兄大赦天下,煙柔妹妹可會因著秦慕雪之事有所不悅?”
藍煙柔見百裏笙似是轉了話題,遂也不追問心中猜測,隻淡淡答道:“說高興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是明白事理之人,此事自然不會怪到莫兄頭上。”
“唉,確實怪不到莫兄頭上。”百裏笙輕輕一歎,便是繼續開口道:“隻是煙柔妹妹或許還不知道,莫兄並未給秦慕雪公開判罪,可見莫兄一直心中都記著之前答應煙柔妹妹的話。”
“那也就是說,秦慕雪不在赦免之內了。”一旁的素錦不由掩唇輕呼道。
百裏笙對其微微點頭。
此刻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藍煙柔若是再不懂,那就是傻了。
藍煙柔之前與百裏笙合作之時便說過要秦慕雪的命,而莫星魂亦是允了,隻是後來被秦慕雪跑了,莫星魂秘密派出的人又一直未曾抓到,故登基之時大赦亦無可厚非,而藍煙柔也不能自私的讓莫星魂等到抓住秦慕雪再登基,畢竟天曉得天下之大,都過了這般久,人都跑去了哪裏呢?
而百裏笙這麽說,就是直接告訴藍煙柔,莫星魂一直未曾忘記他給出的諾言,既然必須大赦天下,那就先不給秦慕雪定罪好了,而莫星魂的這個心思,若非因為藍煙柔,自然大可不必如此。
“可隻單單憑這一點又能說明什麽呢,在我看,無非便是莫兄此人重諾的表現罷了。”藍煙柔微微垂眸,以手持蓋,慢慢的濾著茶水上的葉子。
“那煙柔妹妹可是知道,莫兄贈與煙柔妹妹的那襲鳳袍,又是何時製的?”百裏笙的聲音自一旁傳來,如同一匹上好的絲絹般,語調華美而又柔順。
藍煙柔揚眸望向百裏笙,疑惑的答道:“不是祭天前幾日趕製的?”
百裏笙微微一笑,遂淡淡開了口:“嗬嗬,趕製?那鳳袍是莫兄親手繪圖,並在先皇還未去時,便著人秘密縫製了的,想必煙柔妹妹若是肯細看,應不難看出那鳳袍的精致絕非多人手法,而是僅出自一位繡工大師之手,而僅僅一人,再快又能快到哪裏去呢?”
百裏笙抿了口酒,又是繼續開口說道:“況且,莫兄當時連自己的龍袍都未想著要做,便去尋了煙柔妹妹的尺寸找人去做了鳳袍,煙柔妹妹又何需再自欺欺人呢。”
藍煙柔沒想到百裏笙不說是不說,這一說,竟是索性全都和盤托出,不留餘地,藍煙柔隨即不自然的攏了攏鬢邊的銀碎流蘇,輕啟朱唇道:“就算莫兄鍾意與我,我隻要與他說清,不是就無事了。”
百裏笙看了藍煙柔一眼,那眼神中似是帶了一絲的無奈與心疼:“我與莫兄自小便結識了,而我幼年雖被家父逼著學習易容之術與武功之類,沒什麽時間出門,卻也是知道煙柔妹妹的,可以說,我早在十年之前就認識煙柔妹妹了,隻是差了一麵之緣罷了。”
不待藍煙柔搭話,百裏笙便是繼續輕歎道:“莫兄此人雖看著文質彬彬,甚好說話的樣子,可內裏卻是極為剛毅、執著,以我對莫兄這多年的了解,此事莫兄定然不會這麽輕易就善罷甘休的,怕隻怕日後莫兄堅持,或是做出了一些什麽讓煙柔妹妹不爽之事,你二人會反目成仇啊。”
藍煙柔不由美眸微眯,百裏笙的意思,就是說自己小時候那些日常瑣事,莫星魂都事無巨細的告知了他,而這寓意何謂,藍煙柔已是心知肚明,那就是莫星魂此人藏得很深,喜歡將心思埋在心裏,而這種人的心思一旦破土而出,便會愈發不可收拾。
藍煙柔亦是明白,百裏笙這是在提醒她,莫星魂日後極有可能會變得偏執,到時候事態會如何發展,便全都不在掌控,或許他們終將發展成仇人
藍煙柔略做沉吟,遂美眸清揚、掃向麵前的百裏笙:“那百裏兄的意思是什麽呢?”
“本來這事我應該在莫兄還未提及之時便說的,怪我。”百裏笙輕歎過後,便是直視向藍煙柔,一字一句的答道:“趁著還未發展得不可收拾,煙柔妹妹不妨早些尋個夫家吧。”
百裏笙提了兩次若早些說便好了,藍煙柔這才想起,之前百裏笙幾次的欲言又止。
雖說若百裏笙早些說,或許藍煙柔可以以好友的身份,告知莫星魂自己有了喜歡的人,以此堵住莫星魂的嘴,也就不會發展成現下這般尷尬,甚至不可收拾的境地。
隻是事情既然都發生了,藍煙柔也不會再去後悔什麽,而藍煙柔覺得她也沒必要為了減少煩擾,而去尋個夫家,畢竟在藍煙柔看來,為了那些還未發生的事讓她倉促的嫁人,那才是搭上了一輩子的大事,再者這事也怪不得她頭上,為何要讓她去承擔後果呢?
念及此,藍煙柔的麵色便是不好看了,語氣亦是不由冷了一分:“若這事態無法掌控又能如何?難不成我誓死不從,莫兄還能殺了我不成?”
百裏笙邊飲著酒,邊緩緩開了口:“我說的無法掌控,除了失態亦是指莫兄此人,怕隻怕莫兄到時都掌控不了自己,會做出什麽傷害煙柔妹妹的事情來,不過想來殺了煙柔妹妹,莫兄便是瘋了也不會如此,隻是除了這點,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讓一個人待在身邊了麽?”
百裏笙說得隱晦,但藍煙柔亦是明白,這人一旦偏執起來就會像瘋子一樣,那思維模式亦是十分詭異,即便不能以權勢相逼,除了殺人,還有軟禁、下藥等等手段,而自己也不可能時時刻刻提防著,畢竟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
百裏笙看著藍煙柔愈發陰暗的麵色,不由出聲寬慰道:“煙柔妹妹也別太心急,畢竟還未到那種時候,事情也說不一定不是麽,事在人為啊。”
聽聞百裏笙所言,藍煙柔便是微微點了點頭,看來果然當事者迷,是自己鑽牛角尖了,藍煙柔心中亦是不由暗道,看來日後與莫星魂相處,必須要多注意一點了。
若以後莫星魂沒有表示便罷,若感覺他有進一步的想法,除了婉拒,看來還得時不時的拉個墊背的來敲打敲打莫星魂,或許時間久了莫星魂也就習慣了,心理也會默認此事,潛意識便會勸自己放下,當然也有一種可能,就是莫星魂執拗,然後被自己逼瘋,事態進一步惡化。
現在時間倉促,藍煙柔來不及分析那麽許多,但藍煙柔卻也放心了不少,畢竟此事早些清楚也好早做打算,雖是人性難料,但她的心理學專業滿分也不是白來的,藍煙柔對自己處理事情的能力,還是頗有信心。
想至此,藍煙柔便是對百裏笙生出了一絲感謝之意,遂輕笑著開了口:“你與莫兄那般要好,今日告訴我這些豈不是賣了莫兄?”
百裏笙深深看了藍煙柔一眼,隨即又恢複了那一慣的吊兒郎當模樣,遂淡淡答道:“你們二人都太過寧折不彎,我雖是與莫兄交好,可與煙柔妹妹也不差啊,我可不想日後待麵對煙柔妹妹之時,卻是無顏以對。”
藍煙柔腦海中不由想象出了那樣一副畫麵
在一座華美的大殿內,四周雕龍畫鳳的朱窗皆被竹條釘牢,門口亦是重兵把守,而自己卻被挑斷了筋,亦或是天天被灌著讓人神誌不清、失去功力的藥湯,雖是穿著一襲鳳袍華裳,卻目光呆滯如死物,然後,在一個晴朗的日子裏,百裏笙來到殿前,看到這樣一番景象
藍煙柔不敢再做多想,遂趕忙搖了搖頭,將腦海中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揮散,沒好氣的對百裏笙答道:“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張嘴真是可惡。”
“哈哈哈。”百裏笙許是猜到了藍煙柔心中所想,遂不由開懷大笑了起來。
隻是百裏笙眸底的那一抹擔憂藍煙柔還是捕捉到了,或許百裏笙擔憂的,便是方才自己腦海中那副畫麵成真吧,藍煙柔明白百裏笙是善意的,一方麵為提醒自己日後需得多加注意,一方麵則是勸自己要小心些處理與莫星魂之間的關係。
藍煙柔隨即亦是回以一笑,並為自己與百裏笙各斟了一杯美酒,遂舉杯道:“百裏兄今日這般直言相告,我甚為感謝,日後無論我與莫兄之間會如何,我都將百裏兄視作知己好友,來,我敬你一杯。”
待百裏笙亦是端起酒杯,藍煙柔便是以袖遮唇,微微仰頭,遂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