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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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婚事是因故而耽擱了,曆來皇家可沒有太子直拖到十九歲才成親的。待太子娶了妻,接下來就該考慮三皇子秦珣的婚事了。

    對秦珣,陶皇後並無惡感。他剛進兵部,頗受好評,可見是有些能耐的。他生母早喪,無母族支持,跟太子關係也不錯,這些年又得她照拂,將來必定會成為璋兒的臂膀。

    在陶皇後看來,秦珣是皇子中,最值得拉攏的。大皇子秦琚野心勃勃,母族又勢大,如今已隱隱有了與太子相抗衡之勢。四皇子秦珩年紀尚小,又是呆木蠢笨的,可以忽略不計。——唔,也許看在他與秦珣交好的麵上,也要對他好些。

    至於秦珣的親事,她作為母後,雖不能做主,但也能提些建議。今年他十五歲,婚事未定,不過可以賜些宮人了。

    這日秦珣剛回到景昌宮,阿武便迎了上來,神色複雜:“殿下……”

    “有事?”秦珣褪去外衫,遞給阿武。

    “皇後娘娘送過來一個人……”阿武躊躇道。

    “嗯?”秦珣挑眉,有些不解,“什麽人?”

    阿武咬牙,將心一橫:“您還是親自看吧。”他揚聲道:“瓊姑娘,快出來見過殿下!”

    秦珣的神色驀地一變。他想他知道是什麽人了。

    隻見一個宮裝麗人婷婷嫋嫋一步一步走近。她約莫十七八歲,豐滿豔麗,福身行禮:“奴婢瓊娘,見過三殿下。”

    秦珣微眯起眼,沉聲問:“你是誰?”

    瓊娘白皙的臉頰浮上一抹嫣紅,她聲音極低:“皇後娘娘派奴婢來伺候殿下……”

    秦珣不是諸事不懂的孩子,自然明白她的“伺候”是什麽意思。他麵無表情:“阿武,你先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鳳儀宮。”

    若是在以前,麵對長輩賞賜的美人,他也許會欣然接受。但是那日以後,他內心深處,對此舉竟隱隱有些排斥。——他很清楚,麵前這個瓊娘,絕對不是他心儀之人。那麽有的事情,也就沒有做的必要。

    秦珩兩日後才聽說這件事,還不是聽三皇兄提起,而是掬月悄悄告訴她的。

    掬月講到此事,眼睛亮閃閃的:“殿下,聽說三殿下把皇後娘娘賜的教導人事的宮女給退了回去……”

    “竟有此事?”秦珩一驚,驀然憶起那日看歡喜佛時的情形。她心頭一跳,努力忽視心裏的異樣,對自己說,別多想,不一定是你的原因。

    長者賜,不敢辭。三皇兄一向看著散漫不大上進,但是還不至於去做這種極有可能會得罪皇後娘娘的事情。他又不像自己,有非拒不可的理由。

    掬月沒有察覺主子的心事,她難掩興奮:“這是不是說明,殿下也可以效仿三殿下?”

    秦珩眼眸低垂,輕輕“嗯”了一聲。

    次日午後,她照例去武安侯府習武,與三皇兄同乘一輛馬車。秦珣在車廂中,端正而坐,閉目沉思。

    秦珩望著兄長的側顏,有些話想問,卻不好問出口。她雙目微闔,倚著車廂,放空思緒。

    然而她沒發現的是,她剛合上眼眸,秦珣便睜開眼,看著四弟,眼含疑惑。四弟方才是有話想對他說?所以才欲言又止?

    下車時,秦珣輕咳一聲,暗示四弟,想說什麽可以盡管說。可惜那隻呆頭鵝,木愣愣的,隻知道下車,其餘一概不知。

    秦珣微惱,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弟弟:“你方才想同我說什麽?”

    “啊?”秦珩微怔,她準備邁過門檻的腳略一停頓,隨口答道,“啊,我想問問皇兄,關於母後賜的宮女……”

    “推了。”秦珣神色淡淡。他以為是什麽呢,原來是這事兒。佯作無意掃了四弟一眼,他想,他會看到四弟臉上浮現出敬仰、驚訝等神色。

    唉,四弟對他,向來尊敬而崇拜。他都知道的。

    兩人一起進府。

    秦珩麵顯猶疑之色:“不妥吧,長者賜,不敢辭……”

    “……”秦珣黑眸沉了沉,有點意外,臉色也冷了幾分,“還好,母後通情達理,並沒有為難我。”

    他當時告訴陶皇後,沒必要。歡喜佛已經看過,沒必要再多此一舉。

    陶皇後近來對他還不錯。雖不滿他說的直白,又落了她的麵子,但她不會因為這等小事與他計較,隻笑他孩子氣,怪脾氣,並不曾真正苛責。

    他想,也許四弟是擔憂他被責罰。思及此,他神色緩和,眸中也多了些溫柔。

    秦珩“哦”一聲,悄然鬆了口氣,慢慢放下心來。皇後不在乎小事,那就好。

    “你二人在說什麽——”武安侯嘶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秦珩抬頭,果然見到不遠處的武安侯。他拄著根手杖,麵無表情看著他們。她忙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又施了禮:“師父……”

    與孟師傅相處三載,她素知他雖不愛笑,外表冷淡,但是心腸極好,對她也很有耐心。

    秦珣亦施了禮,他簡單講了方才的事情,臉上有幾不可見的赧然。——有的話,對四弟說得。對孟師傅,就不大能說得了。不過麵對孟師傅的提問,他無法拒絕。

    他近來忙於兵部的事,來武安侯府的次數也少了。

    然而孟師傅隻點了點頭,啞聲道:“你身為皇子,年紀輕輕,竟懂這個道理,甚好。”他轉了身,也不看一臉愕然的兄弟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去。

    這幾年,他傷勢並未痊愈,反而時常會疼痛難忍,有時甚至需要借助手杖才能行走。

    秦珩與皇兄對視一眼,均沒錯過對方眼裏的不解。孟師傅是在誇他吧?怎麽這麽怪呢?

    秦珣輕輕搖頭,他也不大清楚。他覺得孟師傅是有故事的人,但是究竟是什麽故事,他就不得而知了。

    又幾日,秦珩無意間得知他們的太子二哥竟也拒絕了教導人事的宮女。不過太子的理由倒與秦珣不同。

    太子說婚期在即,不想給未來的太子妃添堵。陶皇後哭笑不得,感歎兒子太迂腐了。那丁氏既然是做太子妃,就必須得有容人之量,若因一個小小宮人而置氣,將來如何容忍得了三宮六院?

    她這個兒子,就是太過寬厚,事事都為他人著想。若非如此,也不會忍下愈來愈跋扈的大皇子秦琚!

    但是,東宮大婚將至,陶皇後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兒子鬧不快。兒子願意給太子妃好看,她就如他的意。隻是良娣,她心裏已經有了人選。隻待太子妃過門,少則半年,多則兩載,她們就會進宮。畢竟皇室子嗣為重。

    而且,秦珣與秦珩的妻室,她也在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