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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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瀾提著食盒, 左拐右拐,終於在那肅穆的大門前站定。
“女郎,您來此可有事?”看門的奴仆弓著腰問向鍾瀾。
鍾瀾拎起食盒,示意他看,說道:“我來給三娘送些吃食, 她進去那麽久,許是尚未進食。”
奴仆隻覺鍾瀾心腸好,妹妹犯了事,還親自過來送吃的, 身子弓的愈發恭敬, 說道:“您請。”遂伸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大門。
鍾瀾道謝,提著食盒走了進去, 便見鍾彤跪在蒲團上, 一邊抄道德經, 一邊哭的直打嗝。
“看你還能哭, 想來是無事。”
這隻有鍾彤一人陰森森的祠堂裏, 突然在身後的有聲音出現, 嚇得鍾彤渾身僵硬,手中毛筆落下一滴墨, 毀了剛剛抄的道德經。
慢慢轉頭看去,便見鍾瀾披著披風, 俏生生地站在那裏, 心裏鬆了口氣的同時, 又升起被捉弄的不快, 瞪著鍾瀾道:“你來作甚?看我笑話嗎?”
鍾瀾放下手中食盒,附和道:“猜的真準,我就是來看你笑話的。”
鍾彤索性不理鍾瀾,轉過身去狠狠擦了一下眼淚,將剛剛抄廢的道德經團成一團扔在地上,說道:“如此,既然已經看過了,你趕緊走吧!”
鍾瀾繞過鍾彤,先為鍾家列祖列宗上香,然後停在鍾彤麵前,說:“你是不是傻?”
鍾彤怒,拿起毛筆指著鍾瀾,“你!”
鍾瀾見鍾彤生氣,似笑非笑,教訓道:“你若不傻,自我歸家,便處處陷害我,攛掇我退婚?我嫁的好,你未來才能夫妻和睦。我若嫁的不好,你那未來夫君會怎樣對你都說不好!偏你眼紅我,處處想壓我一頭,但奈何自身實力不夠,論才情論相貌,比不上我,論計謀,錯漏百出。”
鍾瀾停了一下,見鍾彤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繼續道:“你若真狠心,今日就應讓他們殺了我!你拿捏不住範妙菡,就應自己悄悄去辦了,與狼為伍反被咬,滋味如何?”
“你,你知道不是我指使他們的,你竟不與母親說,你故意的!讓我在這祠堂裏跪一個月!”鍾彤霍的站起身,跪的久了腿發麻,搖晃兩下沒站住,又摔了下去。
鍾瀾嗤笑一聲,“你害我之心又並非沒有,我沒那麽善良,要救一個想害我,卻沒成功的人。”
見鍾彤一副欲要撲上來和她打架的模樣,厲聲道:“鍾彤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不好好在自己身上下功夫,整日裏算計來算計去,但你若拖累鍾家……”
“你信不信我能讓你下半輩子,都埋在,家,廟,裏!”鍾瀾說到最後,語氣愈發嚴厲。
鍾彤被嚇的差點躺在地上,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咬著唇,心裏認定鍾瀾這是看不得她好,故意威脅她,恨不得撕了鍾瀾那張嘴。
“我警告你,離範妙菡遠點,你玩不過她!”說完,鍾瀾也不管鍾彤是否聽進去勸告,轉身走了出去。
鍾彤癱坐在地,看見不遠處鍾瀾帶來的食盒,想著鍾瀾不替她解釋,害的長兄厭了她,母親罰了她,恨的將食盒整個掀翻,裏麵的菜撒了一地。
外麵奴仆聽見動靜,趕緊進來查看,迎麵被鍾彤劈頭蓋臉訓了一頓,“看什麽看,還不趕緊收拾了!”
鍾瀾去看望鍾彤之事,很快便被鍾平知曉,今日下朝,他便收到謝珵派人傳給他的話,自是清楚發生何事,對這個以德報怨的二女兒,更加滿意,是以對謀士蘇白說:“二娘這般心性,及笄後嫁入謝府,我便不擔憂了。倒是三娘,殘害嫡姊之事都做的出來,我看還是盡快給她相看人家,嫁出去得了。”
經此事,蘇白對鍾彤也無平日好感,附和道:“二娘將嫁入謝府,我們鍾府必跟著榮耀,為免聖上猜忌,三娘高嫁不得。我觀三娘總是喜歡鑽研旁門左道,嫁出恐傷鍾府顏麵。”
鍾平沉吟半晌,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樣將三娘嫁出去,隻怕結成仇,還是需要給三娘請個教養嬤嬤才是。”
蘇白也覺給三娘請教養嬤嬤甚好,之後兩人就朝中形勢商量一番,待二人決定觀謝府行事後,鍾平去了鍾瀾那,好言安撫一番。
送走鍾平,鍾瀾坐在窗前,手裏把玩著狼牙,托腮凝望窗外美景,心裏擔心謝珵去做危險之事,絲毫不知,謝珵是去接自己祖母了。
謝珵從謝寧那聽聞從小照顧鍾瀾的祖母不日便要到洛陽,想給老夫人留下個好印象,查出何人欲害阿姈後,便火急火燎地迎接老夫人去了。
謝珵坐在馬車中,不斷的催謝寧快些,謝寧駕車根本不理他家郎君的話,身子本就不好,還天天跑來跑去,別以為帶著姚神醫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謝珵覺得身子似有千斤重,著實疲憊,強撐著精神,向謝寧確認道:“那些人可有放出來?”
謝寧一邊駕著馬車,一邊回道:“已經按您的吩咐,將他們每人打了十大板,放了出去,讓他們找範妙菡身邊的婢女要錢去了。”
十下板子既不會要了性命,又不會便宜了他們,範妙菡被那些難纏的無賴盯上要錢,隻怕要脫層皮。
“甚好。”謝珵滿意地點頭,躺在車廂內睡了過去,謝寧見謝珵已睡著,慢慢放下馬車速度,用最嫻熟的技術駕著車,讓謝錦小心進入車內,為謝珵披上披風。
在謝珵身後的洛陽城,外出尋找兄長的如梅,卻被兄長雇的那些無賴,團團圍住要錢。
“你少來騙我們!我們可不認識什麽鍾三娘,既然活是你和你兄長安排下的,我們自然得管你們要錢!”
“就是!我們美人沒沾到,還死了兩個兄弟,挨了十大板,這藥費,你也得給!”
這些地痞無賴,為了要錢,什麽做不出來,可沒有那麽好打發,如梅聽的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心裏也是委屈。
她和兄長什麽都沒撈到不說,兄長還被抓了,十個板子挨下來,金釵也被收了上去!
如梅被圍的一腦門子汗,跺腳說:“你們找我,我又有何法子,若不是你們事情沒處理好,哪裏能被抓進大牢!”
那些無賴可不聽如梅的話,他們得了指點,必須管如梅要錢,“我們不管這些,你們為何不查清楚謝相也在道觀!”
“給錢!”
“你和你兄長若是沒錢,這不是還有你嗎?不然把你自己抵給我們?”
他們□□兩聲,上下打量如梅,雖長的幹癟了些,不過了勝於無。
如梅急的瞪眼,“休想!”
那些無賴可不願意和如梅廢話下去,“要麽,你去找給你安排活的人,今日,我們是一定要拿到錢的。要麽,你把自己賠給我們,自己選吧!”
如梅咬唇,事情是範妙菡安排下來的,現在出了事,她也不能置身事外,對那些無賴說道:“行,你們給我點時間,我去管吩咐我們做事的人要錢!”
那無賴趁機摸了一把如梅小手,笑道:“妹妹早這樣爽快不就好了!哥幾個皮糙肉厚的,萬一失手對妹妹做了什麽就不好了,那我們就在你兄長家裏等妹妹的好消息了!”
如梅甩開被摸的手,罵道:“滾開!讓我出去!”
如梅脫離他們,沒走出兩步遠,就聽身後傳來喊聲:“妹妹可一定要到錢,不然我們就把是你和你兄長安排我們做活的事傳給官老爺了!”
“呸!什麽東西!”
如梅快步回了鍾府,鍾清今日不沐休,小院裏隻有範妙菡和打掃婆子在,如梅推開門,嚷道:“姨娘,快給我點錢!”
範妙菡從榻上睜眼,對如梅這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早已見怪不怪,“你要錢作甚!”
如梅“砰”一聲把門關上,說道:“還不是你吩咐謀害鍾瀾那事!那些無賴找到我和我兄長了!他們管我們要錢,不給,就要抓走我,還要將此事捅出去!”
範妙菡聽後從榻上坐起,“他們這麽快就被放出來了?”
“可不,還被打了十個板子,這藥費他們還要呢!我和我兄長也是冤,替你做事,白惹一身腥,還什麽都沒落到。”
“若不是你們辦事不利,哪裏落的到進官府挨打的份!就一個女郎幾個家衛都搞不定,你們還有臉要錢。”範妙菡冷笑,她那些錢都是從鍾清那攢下的,可不想就這麽給出去。
如梅一聽這話也急了,雙手叉腰,罵道:“誰會知道那謝相好端端的怎麽會趕來!我告訴你,想讓我和我兄長替你背黑鍋,想都別想!你範妙菡是個什麽東西,我會不知道。”
範妙菡被如梅罵,臉色也難看了起來,“我是什麽東西?如梅,你就這麽跟你主子說話!”
“你算哪門子主子,一個落魄貴女,見不得人的小妾罷了!趕緊給錢,少廢話,他們要是將我和兄長供出來,我們必把你給牽扯出來,你這些年那些陰私事可不少!”
範妙菡咬著唇,她也怕如梅將她那些事說出來,下榻尋了錢,遞給如梅,說道:“你可莫忘了,當初是誰將你從千鳥閣贖身的。”
如梅接過錢,急急看了起來,不在意的說:“我這不是賣身給你當婢女了!我先將這些錢給他們,若是不夠再來找你拿,我先去了!”
如梅轉身小跑了出去,範妙菡捏著錢袋小心的將它又換了個地方藏,拿出的那些錢雖不會傷筋動骨,但卻如鯁在喉。
受了皮外傷的珠株,憑著一張巧嘴在這府裏混的如魚得水,這番受傷,不少婢女前來看望,還有婢女悄悄向她吐露範妙菡和如梅的爭吵,說是見到如梅拿錢出去了。
珠株在鍾瀾身邊自是知道女郎不喜範妙菡,而那婢女又有兄長在鍾府當小廝,時常可以出府,當下掏出半匹布料,塞給那個婢女,囑咐道:“還望妹妹幫我看著點如梅,看她拿錢去做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