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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從它誕生的那一天開始就注定了要以鮮血和死亡作為鋪墊。這一點並不會因為戰爭的升級而有所改變，因為不管戰爭的形式怎麽改變，其內核永遠都是人與人之間的爭鬥。而當戰爭升級到了某種程度之後，也勢必的，是需要以一方的徹底敗亡來宣布告終的。

    這中間不存在任何的僥幸，也不允許任何一方存在所謂的僥幸心理。尤其是對此刻九頭蛇的對手來說。當麵對的是九頭蛇這樣的可怕勢力，知曉他們以往所施展過的所有邪惡手段之後，他們本能的就會拋下所有的僥幸，轉而以近乎破釜沉舟的姿態，去竭盡所能的爭取這場戰爭的勝利。

    很簡單的道理，因為這已經不是割地賠款或者俯首稱臣就能解決的問題了。失敗者隻有死路一條，亦或者是生不如死。而如果是這樣的一個結果的話，那麽向死而生大概也就是他們所唯一能做的選擇了。

    可以說，當明了了這一點之後，整個戰場就已經是向著血肉橫飛的絞肉機的方向不可阻擋的發展了過去。而親眼目睹著這場可以說是決定人類未來命運走向的戰爭從一開始就演變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步，史密斯.周內心裏也終於是放下了一塊石頭來。

    這就像是鑿開了堤壩，再想要阻擋住事態的發展就已經是和阻擋洪水的奔瀉一樣，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而就像是之前他所說的一樣，一旦戰爭進入到了這樣的狀態，那麽不論是誰笑到了最後，都會是他所樂意見到的結果。

    勝利者會成為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無冕之王。因為當勝利者角逐出來之後，這個世界上將再也沒有能夠製衡他們的力量。那些孱弱的小國，那些因為動蕩和核爆而飽經創傷的國家，他們沒有力量去阻擋這樣一個強者的腳步。所以，隻要他想，那麽囊括萬方，將整個世界都歸集於他的意誌之下，就必然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關鍵在於勝利者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而對於這個問題，史密斯.周則認為這裏麵並不會存在什麽爭議。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本身就是自然競爭的法則，而在國與國之間的博弈上，這更是鋼鐵一般的真理。他從來都不會相信，有人會迂腐到因為所謂的道德和輿論，而放棄一個這麽好的機會。如果真的有的話，那麽這樣的人也就沒有資格成為這整個大計劃的最後勝利者，他們早應該被這種物競天擇的法則所淘汰了。

    一切都已經是被劃定了，隻等待最後的結果揭曉出來。而就在這樣的等待過程中，一個驟然間撕裂的空間裂隙就已經是出現在了史密斯.周的跟前。

    周易的麵色森寒，眉宇之間全然是掩蓋不住的殺意。麵對此刻顯得老神在在，仿佛已然不把一切放在心中的史密斯.周，他目光一凝的，就已經是低聲喝問了起來。

    “托尼他人呢？”

    “時間剛剛好。可惜，你來晚了一步。不然，或許你還可以看他最後一麵！”

    史密斯.周話語裏多少有些惋惜。對於托尼這個人，他還是有些尊重的。畢竟，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把他逼到這樣的一個地步。

    以凡人之身比肩淩駕神明之上的他，哪怕說他已經是戰勝了這樣的一個對手，將他徹底的抹消，卻也不會平白的去辱沒了他。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甚至還會想要給托尼來一個立碑列傳的待遇。因為托尼的存在，著實是可以激勵起人類的信心，讓人類這個擁有著無窮潛能的種族爆發出更大的奇跡來。然而可惜，他做不到這一點。因為一個被時間所抹消掉的人，他的一切功績都是不存在的。他隻會存在於少數人的記憶之中，比方說他，還有此刻的周易。

    周易此刻的心中是有些懊惱的，盡管說他已經救出了自己的家人，但是很顯然的，他還是慢了一步。

    史密斯.周是何等的強大，這是隻有他才最為清楚的事情。而麵對史密斯.周這樣的對手，不管托尼找到了怎麽樣的倚仗，都隻會是一個凶多吉少的局麵。放任他去和史密斯.周正麵照對，本身就是對他的一種拋棄。而抱著萬一的僥幸，周易到底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他寄希望於托尼能夠堅持到自己回來。而事實也證明了，這不過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妄想而已。從一個混昧未開的新生宇宙中把人給救出來，本身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而這中間耗費的時間，足以讓史密斯.周殺死托尼千百次。

    托尼的死訊並不出乎他的意料，而這也是讓他的內心裏更加的愧疚。之前沒有能保住弗蘭克和瑪利亞，就已經是讓他有一種無顏麵對托尼的感覺。而現在...

    心裏麵有些五味陳雜，盡管說他們之間的恩怨早已經是有些分不清楚，托尼對他的虧欠絕對要比他虧欠托尼的更多，但是作為曾經的朋友，這個世界上少有的能夠相互交心的人，他始終也沒法那樣的斤斤計較。

    朋友就是朋友，而一個朋友因為自己的選擇而逝去，這到底也是對他的一種打擊。

    不能說是後悔，因為哪怕說同樣的選擇再做一遍，他恐怕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來。畢竟，他不是聖人，不能把別人淩駕在自己的家人之上。但內心裏的自責和拷問，終究也是無法避免的。

    這是一股邪火，而這股邪火也隻能衝著史密斯.周這個罪魁禍首發泄。他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幾乎是立刻就對著史密斯.周動起了手來。而麵對周易的驟然發難，史密斯.周卻也隻是張開了雙手，硬生生的吃了他一拳。

    這也不是那麽好抗下來的。終究是周易含怒而發的一擊，雖然說考慮到這是地球，一個對於他們而言脆弱無比的世界，使得他並沒有爆發出什麽真正恐怖的力量，但是僅僅憑借肉體的力量，他也能夠輕易的撕裂整個大地。

    那是人為的天災，他還不想把更多無辜的人給卷入進來。所以也就是自下而上的，他一拳把史密斯.周給打得橫空飛起，直接的就洞開了大氣，撕開了萬裏的浮雲。

    這一擊同樣也將戰場轉移到了太空之中。隻是這樣的發難雖然使得史密斯.周忍不出吐出了一口老血，但到底也沒有讓他拿出一個像模像樣的姿態來。

    他還是那樣鬆垮垮的攤開了雙手，擺出一副全然沒有防備的模樣。甚至說看著周易對自己窮追不舍的追到了宇宙中來，他甚至還扯出了一個牙齒沾血的笑容來。

    “你很生氣嗎？我覺得沒有必要。托尼.史塔克對於你來說終究也隻是一個生命中的過客。你的人生還很漫長，當你經曆了越來越多的事情，認識了越來越多的人之後，你自然就會明白，他或者說這些隻會在你生命中留下簡短一兩筆的人，沒有誰是不能取代的。”

    “所以，你想說什麽？告訴我你的人生經驗，讓我忘記你所做的一切肮髒事情，然後再和我玩一出父慈子孝的戲碼嗎？史密斯.周，你不配。從你對我的家人做出那樣的事情之後，你就已經沒有這樣的資格了！”

    佇立於宇宙之中，好歹也算是放開了一些手腳。周易已經開始慢慢地釋放出了自己體內的龐大能量。無盡的輝煌和灼灼的光焰自他的身上升騰而起，如同一個嶄新的太陽在釋放光和熱一般的，耀眼的幾乎無法讓人直視。

    當然，那也僅僅是對一般的人物來說。對於史密斯.周這樣的強者，這卻也僅僅隻是一個表麵上的功夫。不管是在實力上還是在身份上，他都不會對周易有太多的畏懼。之所以現在表現出這樣的一種姿態，更多的還是因為他內心上的無欲無求。

    他的大計劃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除非說周易強行的介於，以不惜破壞整個人類世界局勢的方式來改寫這個局麵，那麽哪怕是他這樣的無上神明，也根本無法扭轉他此刻苦心營造起來的格局。

    總不能說他現在幫著九頭蛇敲打對麵一下，或者幹脆來一個一邊一巴掌吧。那隻會讓旁人竊笑，以及顯得他的無能為力。而哪怕僅僅說是出於對無辜者生命的考慮，他也不會做出這種類似於遷怒的舉措來。

    史密斯.周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了。好聽點就是，他有著足夠的仁慈。而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他迂腐的簡直可笑了。他似乎永遠也學不會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一點，顧首顧尾，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而自縛手腳，這似乎也並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情了。

    當然如果他真的能放開手腳的話，那麽現在頭疼的或許會是自己。所以總的來說，自己或許該是慶幸，他有著這樣的毛病。

    “我承認，或許對於你或者阿嵐來說，我的確是沒有資格被稱為父親或者丈夫，我也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人。但是，相對於我自己而言，我絕對不會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錯誤的。你知道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而現在，我苦心經營的一切馬上就要落下帷幕，結果就快要誕生出來。而這已經足以讓我放下一切。”

    “我並不奢求什麽原諒，我的兒子。我隻是想要告訴你，作為一個過來人所積攢出來的那些經驗。以及，我曾經所向你承諾的。當一切塵埃落定了之後，我任你處置的這個諾言。我並不打算對你說謊。此時此刻，不管你打算做什麽，怎麽樣的去報複我，我都是可以接受的。這是你應得的......”

    坦然。史密斯.周此刻的態度就是如此。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剩下的事情不管再怎麽發展都不可能超出他的預料之外。一切都已經注定了。而到了這個時候，對於他來說，家人，這個從未被他放在心上的字眼卻是再一次的重要了起來。

    他並非是那種完全無血無淚的梟雄。與其說他沒有感情，不知道什麽是愛。倒不如說是，他心裏麵有著一份幾乎沒有人能夠體會和負擔的大愛。

    他從來不曾憎恨過這個世界以及人類的這個族群。他所做的一切，說到底了也不過是為了他們。隻是，他選擇了以自己的方式。一個被他以經驗和智慧判斷出來的，他認為絕對正確同時也是絕對無法被大多數人所能接受的方式。

    對此，他並不需要理解。因為真正的智者永遠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正確與否從來都不是被其他人所評判出來的。如果是，那麽早在幾千年前，他就和許多人一樣被架在高高的神壇上，而不是苦苦的堅守和等待，直到今天才徹底的顛覆扭轉這一切了。

    幾乎是一萬年。到底是太長了。

    數千年來，他早已經學會了漠然。生生死死，也早已經是看淡。他不在乎死亡，不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而對於終於得償所願的他來說，再也沒有什麽需要他去堅守和追求的現在，用一個永恒的安息來換取自己內心裏對那些遺憾的些許挽回，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呢。

    用放任生死的姿態去告訴周易，自己並非是如他所想的那般，是那樣的自私，並非是如他所見的那般，是真的對他們熟視無睹，滿不在乎。這就是他此刻的一個選擇。

    而麵對他這份陡然展現出來的坦然，周易在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之後，卻是突然間生出了一種無力出來。

    他恨史密斯.周嗎？或許吧。這個男人盡管是自己生身父親，卻從來沒有盡到過責任。甚至說，他屢屢的利用自己，利用自己的家人，想盡一切辦法的去創造他想要的這個世界。這是無法被原諒的舉措，因為這根本就是對家人這個詞匯的最大褻瀆。

    但是，要說因此就要去殺死他。這卻也是他內心裏真的很難選擇的一個結果。

    不管怎麽說，他是自己的父親。不管怎麽說，他和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是有著那樣的關係的。弑父，這個字眼對於他來說到底也是太沉重了一些。而以史密斯.周所評判出來的那種有些迂腐的性子，在這個時候自然是有些猶豫了起來。

    這被史密斯.周看在了眼裏。他有些欣慰，卻也是有些難免的歎息。欣慰的是，自己並非真的是那麽的讓他憎恨。而歎息的卻是，他到底也成為不了自己心中所預期的那種人。

    這或許也就是他了。如此感慨著，他甚至有了一種開解周易，讓他不必有這麽多顧忌的衝動。而就在他準備開口的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卻是陡然的插入了進來。

    “你還是那麽讓人失望，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