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的道路？”斯特蘭奇依舊有些摸不著自己的頭腦。他想不太明白，自己在這個時候到底有什麽樣的道路可以走。又是什麽樣的道路，值得至尊法師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提點他。

    他的心裏感到了迷茫，同時也有一些擔憂。而帶著這樣複雜的心情，他再度向古一請教了起來。

    “能請你明說吧，至尊法師閣下。我的命運到底是要做怎麽樣的抉擇，又是什麽樣的道路在等著我？”

    “至尊法師...這就是你未來的命運，你應該選擇的道路。”

    古一沉默了一下，似乎稍微有那麽一點猶豫。不過這種猶豫畢竟隻是暫時的，她到底還是把自己原來的想法對著斯特蘭奇說了出來。

    “你應該明白的才對，年輕的法師。在我以及你的老師雙雙不在這個世間之後，有資格繼承卡瑪泰姬，繼承至尊法師名號的人就隻有你了。這是你的老師莫度的夙願，也是我唯一能做出的選擇。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承擔這份重任。”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這是你的自由。隻是，在你想要拒絕之前，我還是希望你能仔細地考慮一下。”

    “這是一份榮譽，更是一個沉甸甸的責任，一個微弱的希望。擁有了至尊法師的名號，你就可以得到我最後的遺產。卡瑪泰姬千年來所積蓄的所有知識以及寶物都將被交付在你的身上。你可以借此窺探到更深層的世界，真正意義上地接觸到宇宙的真理所在。作為一個法師，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這也是你接受了這個名號之後所能獲得的最大的好處。”

    “而在接受了這樣的好處之後，你就要承擔起你應盡的義務。”

    “至尊法師的存在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守護這個世界。而現在，守護世界對你來說大概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事情沒有出現轉機，那麽這個世界就隻能走向滅亡。而在這其中，你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我也不希望，你才剛剛繼承了至尊法師的名號，就伴隨著它一起迎來終結。所以，你就要走上另外一條道路，另外一條拯救人類的道路。”

    “拯救人類？我？這怎麽可能...我是說，我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吧。”

    聽到古一說了這麽多，斯特蘭奇內心裏的震驚是一波接著一波。他想不太明白，明明古一都已經說了，自己是不可能在這樣的世界危機裏發揮出任何作用的，但是轉眼之間卻又這麽告訴自己，說拯救人類的重任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這樣的轉折太大，簡直讓他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但是他又很肯定，自己一個字也沒有聽錯。所以，問題還應該是出在古一的身上。是她說錯了，還是她真的有什麽辦法讓自己做到這一點。對此，他難免地有些忐忑了起來。

    這並不是一個賣關子的時候，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古一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也很幹脆的就把她的打算說了出來。

    “是的，拯救人類，你能做到的。年輕的法師。如果你繼承了我的遺產，你足以為人類的傳承保存下火種來......”

    “火種？”斯特蘭奇敏銳地察覺到了古一話語裏的關鍵，並且立刻就借此對古一發出了疑問。他想到了某種可能，但是卻又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在這樣的一個時候，大概也就隻有古一的回答，能夠解答他內心裏的困惑了。

    他在等待答案，而古一也很快就給出了他這個答案。

    “是的，火種。這個掌中佛國，就是我能給你的遺產之一。掌握住它，然後利用它去拯救你能拯救的人類。在這個世界徹底走向終結之前，帶著他們一起去新的世界開始新的生活。這就是你所能做的事情，也是你應該或者說必須去做的事情。”

    “這些人類在另一個世界，將會成為人類文明所殘留下來的唯一火種。而你作為至尊法師的使命，就是保護他們，嗬護他們一直到他們能夠承擔住大部分的風險的時候。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在這樣的一個過程裏，你將始終扮演著一個默默無聞的守護者的角色。一如，我曾經所做的那樣。”

    “這並不會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也並不是一個能輕易下定決心的事情。我還是那句話，選擇權在你的身上。你可以接受我的這個建議，也可以選擇放棄，放棄繼承這一切，坐看著人類走向滅亡。這是你的自由。隻是，不管你要做什麽樣的決定，你都需要盡快，因為在這個時候，留給你選擇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古一說這樣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因為到了這個時候，她的身體已經是明顯開始虛幻了起來。

    作為一絲神念，她賴以支撐的是古一寄存在她身體裏的魔力。而在這個魔力本身就非常有限的情況下，她能支撐的時間自然也就是不會太長久了。

    繼續拖延下去，她恐怕連交接至尊法師的遺產都做不到了。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她自然是免不了地催促，希望斯特蘭奇能夠盡快地下定決心。

    斯特蘭奇很快就下定了決心，哪怕說不用古一去催促，他要下定這個決心也不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放任世界毀滅，坐看著整個人類滅亡，這樣的事情別人或許做得到，但是放在他身上，這卻是他怎麽都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別忘了他的身份，在身為一個法師之前他可還是一個醫生。而作為一個醫生，他既然選擇了這樣的一個職業，那麽也就幾乎意味著，他已經是把拯救生命當做是了自己的使命。

    他已經習慣了拯救，習慣了這種背負著沉重希望去盡自己最大努力的事情。所以在這個時候，他根本就沒有什麽可猶豫的。

    “夠了，閣下。如果說真的需要我這麽做才能拯救人類的話，那麽就這麽來吧。我接受這樣的安排，我願意...成為至尊法師！”

    “很好！”看著斯特蘭奇連猶豫都沒有的，就已經是做出了這樣肯定的回答。古一在緊緊盯住了他幾秒之後，就陡然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來。“你做了一個艱難的，但是卻又讓人讚歎的選擇。如果說莫度還活著的話，我想他一定會為你而感到驕傲的。”

    “也許吧。但是他已經不在了，不是嗎？”苦笑了一下，斯特蘭奇想起自己老師那悲慘的命運，心裏頓時一陣不是滋味。

    莫度舍棄了一切也要追求的東西就這麽被他輕而易舉地拿到了手，他真的不知道當莫度知道了這一切之後，他到底會有怎麽樣的反應。是為他高興，還是因此而惱怒？亦或者是為自己的選擇而懊悔？

    他猜不到這個答案，也不想對這個答案進行猜測。他隻知道，這個沉重的擔子他背負起來了。而就算是為了莫度的所作所為而贖罪，他都必須要把這個擔子給挑好了才行。

    “我到底該怎麽做，至尊法師閣下？”

    “戴上這個...”因為自身越來越虛弱而深感時間緊迫的古一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浪費什麽時間，她雙手一攤，就已經是把一個特殊的掛墜召喚到了自己的麵前。

    “這是阿戈摩托之眼，至尊法師的象征。戴上它，我將利用我最後的力量帶你回顧我過往的千年時光。我一生所積累的知識，都將通過這種方式傳遞到你的身上。不需要你能掌握住所有的魔法，你隻需要掌握到能對你接下來的行動起到幫助的魔法就可以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未來會有非常多的時間來回顧這些知識。慢慢地，你總會成為一個合格的至尊法師的！”

    “這聽起來會是一件相當漫長的事情......”

    嘴裏嘀咕著，斯特蘭奇還是低下了頭，任由古一把阿戈摩托之眼戴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伴隨著深綠色的神光在阿戈摩托之眼上開始流動，斯特蘭奇的意識已然是開始沉浸到了時間的長河之中。

    時間，對於他來說開始變得漫長。而在其他人的眼裏，時間則依舊是非常的短暫。就像是現在的古一，她在交代完了這最後的遺囑之後，就已然是走到了油盡燈枯的盡頭，開始漸漸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之上。

    她的身影開始透明，魔力的消逝使得她的一部分身軀都開始消解、飛散。這種變化讓弗蘭克感覺有些不適，或者說，有些恐慌。

    作為一個特殊的生命，這還是他在誕生到世界以後，第一次遇到這種生離死別的場景。而哪怕說他對於知識和閱曆的積累都能通過人類的網絡進行堆砌，但是這種切身的體會，還是讓他內心裏有些難以平複了起來。

    人類的生命中有著非常重要的一課，那就是對於死亡的認知。這種認知是建立在成長上麵的，是建立在人類對於諸多災病的無能為力上的。

    因為成長，人類會知道失去的痛苦。而因為災病，他們會建立對死亡的恐懼。這些都是弗蘭克以往所接觸不到的東西，而現在，他接觸到了這些，這理所當然的會對他有些觸動。

    “你就要死了嗎？老師。就和人們所說的那樣，離開這個世界？”

    “是的，我就要死了...雖然不想對你說這種話，但是這的確是一個事實。”

    也許曾經把弗蘭克當做是了自己的繼承者，但是在經曆過一番選擇之後，古一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個擔子到底還是太重了。如果能把時間向後推十年、二十年，那麽弗蘭克或許會比斯特蘭奇來的更合適一些。但是眼下，斯特蘭奇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是弗蘭克的幸運，也是他的不幸。但是不管怎麽說，少了這樣的一份關係在，古一到底還是對弗蘭克多出了幾分師徒該有的溫情來。

    “照顧好自己，弗蘭克。如果可以的話，不要浪費你的天賦。新的至尊法師或許還不成熟，但是他所掌握的知識到底是會對你的成長有所補益的。和他打好關係，這會幫助你成為一個偉大的法師的。”

    “我不在乎這種事情，老師。我隻是想要知道，如果人類死了...他們會到哪裏去！如果我的父親回不來了，如果我的母親也不在了，我要到哪裏去才能找到他們？我又該怎麽做，才能和他們重聚？”

    弗蘭克的目光開始變得灼灼逼人了起來，而以古一對他的了解，這無疑意味著他內心裏對這個答案的渴求已經到達了極致。這並不是什麽好消息，因為如果他一時間陷入到了偏執中的話，那麽在他的未來裏，難免說不會因此而釀成什麽大錯。

    一個資質非常，前途遠大的法師，並不應該淪落到這樣的一個境地裏。而哪怕是為了他著想，古一也覺得自己有必要對他開導一下。

    “或許你不應該想這種事情，弗蘭克。你要知道，生老病死，這是人生的規律。人類也隻有經曆過這些，他們的人生才算是完整的。也許現在，你為了你父母親身上發生的事情而感到惶恐、不安，想要盡自己一切努力的去改變這一切。但是，就算你真的改變了這一切又能怎麽樣呢？難道等到了以後，他們生命走到終點的時候，你還要去挽留他們嗎？”

    “我管不了那麽多，我隻想知道，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做到這一步！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老師。我很清楚，你一定知道這樣的魔法，你隻是不願意告訴我而已......”

    弗蘭克的臉色開始扭曲，而以他那種從來都很平靜的性子來看，能做出這樣的變化足以說明他此刻內心到底是有多麽的激動。

    這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古一很清楚，自己一旦在這個問題上保持了沉默，那麽恐怕就難免會在弗蘭克的心裏埋下一顆仇恨的種子。而對於一個還在成長中，有著無窮潛力的孩子來說，這個種子會長成什麽樣的參天大樹，那是誰也猜不到的事情。

    古一並不希望仇恨在他們中誕生，因為那說不定就會讓弗蘭克遷怒到人類的火種上麵。這微弱的火種已經是經不起更多的波折了，所以他隻是稍微地猶豫了那麽一下，就對著弗蘭克這樣說道。

    “我可以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東西，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給我一個保證，弗蘭克。向我保證，如果你的父母不願意，你不能對他們動用這樣的魔法。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弗蘭克的回答相當的肯定，而且足夠的熱切。隻是，這樣的回答到底會有幾分約束力，這就是誰也說不清楚的事情了。古一沒有別的辦法，她隻能寄希望於史塔克在那個時候能做出正確的選擇。而在這個時候，她也隻能對著弗蘭克這麽說道。

    “你過來吧，弗蘭克。我來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東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