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一切的災難，有人或許會說史塔克有些懈怠，有些玩忽職守，他的行為對不起他所肩負的責任。

    這種話並非是沒有市場的，放在以前的那個皿煮時代，絕對有一大票人打著這樣的旗號在白宮麵前對史塔克抗議示威。隻不過到了現在，人們已經學聰明了，不會那麽輕易被人鼓動了。而作為一個長了腦子的生物，隻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史塔克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他畢竟也是一個人，而作為一個人，他的力量也究竟是有極限的。這一點哪怕是所謂的英雄也不會例外。當麵對這種末日降臨一般的災難時，不管他再怎麽想要去力挽狂瀾，也隻能像是站在海嘯前的籬笆一樣，無能為力。

    這不是他的錯，稍微知道點內情的人大概都會這麽想。可是，史塔克自己卻不會這麽認為。他一如既往的自負讓他習慣性的把一切背負在自己的身上，而對此，他覺得自己哪怕阻止不了這一切的發生，他也有那個責任去盡可能的補救。

    這個想法並不能算是錯的，隻不過，這切切實實是一個爛攤子就是了。

    現實的情況比他心裏最糟糕的設想還要糟糕，這個世界因為混亂而造成的破壞已經是遠遠地超出了他所預期的底線。史塔克以為自己已經對事態有了一個足夠的預期，但是事實證明了，他的預期遠遠不夠。

    或許從個體的角度上來看，多瑪姆的影響並不如滅霸以及吞星那樣強大，是從根本上的毀滅。但是他能夠影響到的是人的心靈，並且是無視絕大多數防禦的向其中注入混亂。這就好比向名為人類的身體裏注入毒液一樣，後果或許比單純的毀滅還要來的嚴重一些。

    史塔克開始意識到這一點了，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了一個非常不對勁的地方，那就是他和後方的指揮中心已經失去了聯係。

    雖然說在麵對多瑪姆的時候，所謂的大後方已經失去了那種戰略縱深上的優勢，但是不管怎麽說，他們總要比直麵多瑪姆威脅的自己等人多上幾分安全才是。現在聯係就這樣徹底斷絕了，這讓他心裏充滿了不安。而也顧不上某些安全條例的，他就已經是對著賈維斯命令了起來。

    “賈維斯，指揮中心到底發生了什麽？把所有的情報都給我調過來！”

    虛空領主的影響隻是針對於生物，而像是賈維斯這樣的人工智能，則根本不會受到他的任何影響。這就使得賈維斯很快就響應了史塔克的召喚，並且對著史塔克就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來。

    “情況有些糟糕，先生。我希望您在看到這些情況之前，先一步地做好心理上的準備。”

    “來吧，賈維斯。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史塔克就對著賈維斯呼喚了起來。而麵對史塔克的命令，賈維斯從來都沒有什麽拒絕的餘地，所以很快的，基於軍方內部係統所記錄的影響就已經是擺到了史塔克的麵前。

    “很抱歉，先生。就如同你所看到的這樣，因為內部彼此之間突然爆發的衝突，您的這些屬下已經瀕臨全滅......”

    來自國防部的影像顯示，當時間推進到多瑪姆顯露真身的那個時刻時，幾乎沒有人能在那種力量下保持自己的理智。士兵們紛紛爆發起了衝突，手持槍械的幾乎是無差別的進行著射擊，而那些手無寸鐵的，也是利用起了自己能利用的一切工具，悍不畏死地彼此廝殺了起來。

    不僅僅是士兵，那些軍官們也不會例外。這裏麵包括了羅斯將軍在內的絕對高層，而也正是因為有著他的存在，方才使得事件進一步的惡化了起來。

    羅斯將軍到底不是那些普通人，當他化身為紅浩克的時候，整個指揮中心就已經是變成了地獄，成為了他一人肆虐的鬥獸場。在場的這些人裏沒有任何人能夠抵擋住他的暴走，而當他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狂亂的思緒時，這些人的命運其實已經是被注定了。

    史塔克幾乎是麵色鐵青得看著這一切的發展，當然，哪怕是他，在親眼看到紅浩克把一個士兵撕成兩半的時候也免不了的露出了無法接受的神色來。他不是沒有看到過這種血腥的場麵，隻是，當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自己的陣營時，他在內心上還是有些抗拒。

    畫麵被他消除了下去，他已經無法直視那慘烈的狀況了。相比較於自己親眼去目睹那些血淋淋的事實，他則更希望能通過別人的轉述來了解最後的情況。

    “賈維斯，把最後的結果告訴我，還有多少人幸存...除了羅斯將軍外？”

    “隻有一個...不過好消息是，剩下的這一個是瑪麗亞.希爾女士。我臨時調動了部分權限，借由智械的力量控製住了希爾女士。在羅斯將軍對她動手之前，把她安放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她現在還沒有恢複理智，但是身體狀況良好，您不需要為她擔心。”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是足以讓史塔克感到振奮的事情。雖然這麽說對於那些犧牲了的士兵們有些不公平，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的。作為副總統的瑪麗亞.希爾，不論是在地位上還是在重要程度上，都要比他們來的重要得多。別說是一兩個士兵了，就算是幾百上千個士兵的性命，也比不上她生命的價值。

    這就是權力的意義所在，當然，史塔克更相信這是肩負起沉重責任之後所擁有的理所當然的義務。對於這個國家來說，她活著是能發揮出更巨大的作用的，這樣就夠了。

    “很好，賈維斯。你做的對。我會找辦法恢複她的理智的，等到她恢複理智之後，相信在她的幫助下，我們能夠很快的恢複這個國家的秩序才對。”

    史塔克有些樂觀的說道，當然，他這麽做裏麵有相當一部分因素是他在自己給自己打氣。情況已經糟糕到了這個地步，不管是什麽樣的轉變都不會對事實造成太大的影響。他自己很清楚這一點，但是不管是出自於什麽樣的理由，他都需要安慰自己一下才行。反正事情已經不可能再糟了，既然如此，樂觀一點也應該是無妨的吧。

    帶著那麽點僥幸的心裏，史塔克心中不無這麽想到。隻是，賈維斯並沒有慣著他這份僥幸的意思，在眼下這個時節裏，他顯然更希望能足夠誠實得去對待史塔克，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很是直白得對著史塔克說道。

    “先生，我這裏有夫人的情況，你想要了解一下嗎？”

    “瑪麗亞......”驟然聽到關於自己妻子的情況，史塔克的心神頓時就有些失守了起來。他並非是不在乎，也不是對她漠不關心。沒有在第一時間關注她的消息，最主要的原因其實還是他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擔憂。

    他害怕聽到什麽壞消息，害怕再相見的時候，自己需要麵對的就隻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屍體。那絕非是他所願意看見的事情，所以，他寧願裝聾作啞，寧願當作她不存在這場災難之中，也不願意去主動地探知那個結果，那個可能性。

    當然，現在這一切泡湯了，賈維斯已經把結果擺在了他的麵前，他就算是再想要逃避，也已經是沒有多少可以逃避的餘地了。

    雖然說他想要裝聾作啞的話仍然可以裝下去，但是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自己也會認為，沒有這樣做的必要了。

    “把情況告訴我吧，賈維斯。我現在的確需要知道她到底怎麽樣了......”

    “您需要做好心理準備，先生。夫人的情況...並不是非常樂觀。”

    賈維斯打了一記預防針，這話也讓史塔克心中頓時一緊。恐慌幾乎是不可抑止的在心裏蔓延，他幾乎是使盡了全部的力氣，才讓自己保持住了基本的冷靜。而在冷靜下來之後，他再也沒有辦法繼續忍受未知的折磨了。

    “告訴我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的吧，賈維斯。我已經準備好了！”

    “混亂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就已經在第一時間裏保護住了夫人，把她疏散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確保了她的安全。但是這種來自心靈層麵上的影響是我所無法屏蔽的，所以，夫人的心智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影響，相當的嚴重......”

    “有多嚴重...”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史塔克從一開始就在擔心這個問題，而眼下賈維斯的說法也不過是把他的擔心變成了事實罷了。雖然說這讓他內心裏都開始抽搐，但是都出乎他自己意料的，他依然能冷靜地問出這樣的話。

    “我無法斷定，先生。不過我認為夫人她已經基本失去了判斷的能力和基本的理智。她開始變得有攻擊性，甚至會傷害到她自己。這很危險，所以我不得不控製住她的行動...”

    “你做得很對，賈維斯，謝謝你，謝謝你救了她。如果你沒有這麽做的話，我幾乎沒法想象她會做出怎麽樣可怕的事情來。你救了她，也救了我，救了我們一家！”

    史塔克由衷地感謝著。對於他來說，盡管說賈維斯是他的造物，他完全有理由去享受來自他的一切服務，但是在看到他所做的這一切之後，他還是對著他發出了衷心的感謝。

    就像是他所說的那樣，賈維斯所做的這一切不僅僅是救了瑪麗亞，更是救了他，救了他們一家人的性命。他無法想象如果她出現了什麽意外的話，他自己該怎麽去麵對弗蘭克，又該去怎麽麵對自己。他讓這個家變得完整，哪怕說這中間存在這些許的瑕疵，但是不管怎麽說，那也比徹底的破碎要好得多。

    “這是我該做的，先生。我隻是有些遺憾，我不能做得更多......”

    作為史塔克的私人管家，一切以史塔克的利益為核心的他說出這樣的話並不奇怪。他是真心想要為史塔克做的更多的，在這個問題上，他甚至會把史塔克的利益放置在自己的利益之上。這一點史塔克很清楚，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對賈維斯充滿感激。

    有些事不需要說明，聰明人自然能看的清清楚楚。史塔克知道賈維斯身上所發生的一些變化，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作為世界上僅有的幾個智能生命之一，賈維斯如果一直原地踏步，那才是會讓人感覺到奇怪的事情。

    進化，這是生命存在所必然會發生的事情。而作為特殊的智能生命，他們進化的速度將超乎人類的想象。史塔克其實早已經做好了心理上的準備，如果說有一天賈維斯像是奧創那樣背叛他的話，他都不會對此感覺到奇怪。

    自由的生命本來就不應該被條條框框所束縛，他並不想做那種愚昧的奴隸主，所以他隻是在等賈維斯開這個口而已。

    然而賈維斯並沒有開這個口，並且他還一如既往地為史塔克提供著服務，就像一個真正的老管家那樣盡心盡力。這讓史塔克內心裏難免有些感慨，而在感慨之餘，也更多了幾分別樣的感動。

    他們已經算是家人，這一點相信不止他一個人是這麽認為的，恐怕就連賈維斯自己也是這麽想的吧。

    對於家人，他不能太苛刻，所以在賈維斯表現出這樣的遺憾之後，他就已經是對他寬慰了起來。

    “你已經做的夠多了，賈維斯。不需要為你做不到的事情而苛責自己，這不是你的責任。”

    “需要我為您指示夫人所在的位置嗎？我想她現在應該很需要您，您也應該很需要她才對。”

    “是的...不...”史塔克下意識的想要答應，但是話到口邊，他內心裏卻是又想起了另外一個聲音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是從另外一個立場上所發出的聲音，是從國家大義的角度上所生出的觀點。

    作為一個丈夫，他的妻子現在或許的確很需要他沒錯。但是作為一個總統，這個國家在這個時候則更加的需要他。

    因為麵對這樣的災難，沒有人可以幸免。試想就連他的家庭都因為這一切而險些罹難，在這個國家裏又有多少家庭能逃過這一劫呢？

    這是想想就能猜到的答案。而對於這樣一件可怕的事情，他作為總統，作為億萬美利堅民眾的守護者，他覺得自己有那個責任去幫助他們從這樣的災難中走出來。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成百上千個家庭遭受到這樣的傷害和苦痛。他不能這麽自私，不能因為自己一個家庭的事情就把這無數的家庭給棄之不顧了。他不能......

    這是個沉痛的選擇，他必須做出這個選擇來。這是他的命運，是他所必須承擔的東西。史塔克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一番激烈的內心掙紮之後，他到底還是做出了選擇來。一個正確的選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