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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一法師的話讓斯特蘭奇難免地心中憤懣，但是在轉念一想之間，他卻是又對自己的這種憤懣自嘲了起來。

    這就好像是玩魂係遊戲玩到崩潰的人，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到眼前的破機器上一樣，根本就是在自討沒趣。畢竟，眼前的古一法師根本就不是她本人，甚至說她連人都算不上。這是一個法術殘留下來的幻象，是一個空有記憶而沒有情感的分身。對這個玩意抱有太多的期望，希望著她能是活人一樣考慮到他人的感受，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麽。

    想明白了這一點，斯特蘭奇也懶得和她再去計較些什麽，而是直接一邊向弗蘭克請教著，一邊就開始現學現賣地加快起了速度。

    卡瑪泰姬的法師這麽招人恨，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不過既然如今已經上了這條賊船，他也就懶得自怨自艾。路是自己選的沒錯，而他其實也並不怎麽後悔選擇走上法師這條道路。畢竟當初的他實在是沒有其他的選擇，如果不這麽走，碌碌無為地躺在棺材裏等死，就是他唯一的結局。而相比較之下，眼下的情況雖然說比較淒慘，但是最起碼的，他還能和這個操蛋的命運拚搏一下。

    他天性裏就不會輕言放棄，而自然的，在這個時候他也拚盡一切的去謀求這一線生機。

    好在這並不難，在兩人的通力合作之下，所有的卡瑪泰姬遺跡都被修整了一新。而在斯特蘭奇按照古一法師的說法，以易經八卦，乾坤轉圜的卦位布置好了種種手段之後，一道如水幕般的光華就已經是在驟然間明滅閃現了起來。

    斯特蘭奇以法師的眼光來判斷四周的環境，他已經可以確定，就在這頃刻之間，日月就已經是換了新天，他們已經是身處在了一片傳說中的洞天之中。

    雖然說心裏早已經是有了預期，但是說實話，這種手段還是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不同於之前的那手掌中佛國，那種手段盡管強大，但是多少可以歸咎於古一法師那身通天徹地的強大法力。但是眼下的情況不同，眼下的情況分明是一堆斷壁殘垣，隻是雕刻上了一些類似於電子回路之類的符文就能在沒有任何力量的加持下做到出塑造一個小世界，這樣的手段，由不得他不在心中驚歎，這就是東方的陣法嗎？

    關於陣法，他在聖殿的書籍中有過了解。不過了解的非常有限。

    因為和西方的魔法陣脫胎於敬奉神靈的儀式不同，東方的法陣是在易經八卦的基礎上推陳而出的。前者依仗的是神秘性，越是具備魔法神秘性的存在，就越是能發揮出魔法陣的神效。好比說，如果你是某個神靈的私生子，那麽你隻要依葫蘆畫瓢的畫一個大概出來，就基本能發揮出大致的功效來。

    而東方法陣則不同，想要掌握法陣的力量，基礎就是要精通於易經八卦的變化。而把這個要求放在今天，最少也是一個純粹數學的碩士學位起步。

    很少有人能做到這樣的一個地步，而即便是在法師之中，也少有能掌握這種偏門知識的人。整個紐約聖殿裏，斯特蘭奇知道的會易經八卦的人不過三三兩兩，而能把這一門學問研究到精通，並且隨手間就能布置出洞天這種大手筆的，古一法師是唯一的一個。

    他再一次深刻地了解到了古一法師的強大，從另一個方麵上。而也正是因為這個，他也越發地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憧憬。

    別忘了，真正的至尊法師已經死了，眼前這個的隻是個虛假的幻影。而作為至尊法師欽點的傳人，掌握著阿戈摩托之眼的他才是當代的至尊法師。換言之，他有權利得到古一法師的一切，不管是知識，還是力量。

    雖然說沒有人有過這樣的要求，但是他自己覺得，自己必須要做到比古一法師更好的地步才行。

    這一方麵是為了他的老師，莫度男爵。不管怎麽說，莫度是他的老師。而也正是因為莫度給了他這樣的機會，他才有資格得到今天的一切。這是他虧欠莫度的，所以必須要用更好的成就來證明給所有人看，莫度選擇了他並不是一個錯誤。

    當然，這隻是一個因素，而另一因素則是為了他自己。在見識過了世界的動蕩之後，他深知，隻有比古一法師更加的強大，他才有資格去和所謂的命運拚搏。而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哪怕說僅僅隻是為了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也好，他都需要比古一法師更加強大的力量。

    畢竟這樣一個操蛋的世界，連古一法師都隻能在那樣的對手麵前力竭而亡。他要是不變強一點，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當然，你也可以說有這著這樣的力量，為什麽非要和那種怪物為敵。又不是那些一無所有的凡人，隻能在災難麵前閉眼等死。就算是對抗不了這種災難，在災難到來之前逃得遠遠的還不行嗎？

    這一點斯特蘭奇並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他很清楚一個道理，那就是當浪潮推擁著你前進的時候，你其實是沒有多大選擇的餘地的。你想要一走了之，敵人未必會給你這樣的機會。而且就算是他們給了你這樣的機會，難道你就真的能拋下一切，做到不管不顧了嗎？

    作為一個人類，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因為隻要你不是孤身一人，就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羈絆糾纏在你的身上。親情、愛情、友情，這些都不是能夠置之不顧的東西，如果真的有一天，你為了自己的性命而不得不拋棄掉這些。就算最後你僥幸活下來了，恐怕餘生也隻能在痛苦和內疚中苦苦掙紮著。那樣，還真不如死了的來的痛快。

    不管別人是怎麽想的，反正斯特蘭奇是抱有著這樣的一種想法。而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如此地渴求著這份屬於至尊法師的力量。

    不止是他，弗蘭克也同樣在渴求著這份力量。不過和斯特蘭奇相比，他少了一份大義的名聲。一來是考慮到了他的能力，二來也是考慮到了他的身份。古一法師到底還是沒有選擇她的這個親傳弟子來繼承至尊法師的名號。

    他的能力不足，冒然給他這樣的名號和財富隻會把他推入險境。毫不客氣的說，但凡是讓那些有野心的法師知道了他的這個身份，那麽他們十有八九會不惜動用一切手段得來奪取這份屬於他的財富。而以他的能力能守住這份財富嗎？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

    相比較之下，斯特蘭奇就不一樣了。盡管同樣是初學者的身份，但是斯特蘭奇卻有著足以比肩頂尖法師才有的戰鬥力。知識是知識，戰鬥是戰鬥。雖然前者是評判法師水平的標準，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對方敢不敢招惹你，惹不惹得起你，卻是以後者為標準的。

    這是古一法師當初考慮的一個重點，而另一個重點則是，她有些擔心自己弟子的身份。

    的確，當時她是懷著一個把弗蘭克定位自己繼承人的心理。而且這個心裏昭然若揭，不然莫度也不會在憤恨之下做出那種事情。話雖這麽做，但是這種想法卻是有一個前提存在的。那就是古一法師需要保證，自己教導下的弗蘭克會是一個合格的法師。

    不僅僅在力量以及知識的儲備上有著她親傳弟子該有的水平，更重要的是，他必須要一個符合法師身份的世界觀。畢竟，如果他成為了至尊法師，那麽他手裏掌握著的可幾乎是這個世界上全部的魔法知識。而如果這份知識隨隨便便地流露出去，那麽對於整個人類世界的秩序來說，無疑會是遺患無窮的。

    普通人最缺乏的就是自製力。也許在正常社會的秩序之下，他們能遵從法律和道德的規範來矯正自己的行為。但是，一旦他們有了能超脫於法律和道德製裁的力量，再想讓他們老老實實地遵守著這基本的秩序，就已經是有些不大可能了。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當你動動手就能吃到肉的時候，你是絕對不可能老老實實蹲在那裏吃灰的。擁有了力量，就讓人有了不通過交易手段來獲取自己想要獲取東西的資格。而這樣的人多了，世道自然也就崩壞了。

    當然，今天這個世界已經淪落成了這樣，世道可以說是，再崩壞也不可能崩壞到哪裏去了。但是人總要為長遠計，現在把這些知識放出去了，等以後世界回複了和平，再想要把它們收回來，可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而且不僅僅是這種秩序上的問題。往難聽一點的地方說，秩序這種東西其實是政府應該考慮的，如果作為至尊法師的那個人責任心不是那麽強的話，他大可以把知識傳播出去，然後美其名曰推動了人類魔法文明的發展。

    法師曆史中又不是沒有這種白癡提過這種意見，而古一之所以一直堅持著保守的策略，並不是說她就真的古板到食古不化的地步。放任魔法文明的發展對她來說其實也算是有利的，最起碼的說，在麵對神秘側入侵的時候，她手下會多上更多的有生力量。

    哪怕說大都隻是炮灰，也多多少少能發揮出一點作用。就好像是她和地獄開戰的話，有這麽多炮灰在，她也就不需要和人類的政府合作了，光是靠自己的徒子徒孫，她都能好好地教訓地獄一頓。

    這是擺在明麵上的好處，她不可能看不到。而之所以她還是沒有選擇這麽做，最主要的原因還在於，她更擔心魔法失控之後的局麵。

    莫度男爵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像是他這樣被邪惡的魔法所蠱惑墮落的法師，從來都不在少數。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所幸的是，在法師數量被嚴格控製的情況下，這種人雖然有，但是卻不至於擴散到不可抑止的地步。而問題是，如果魔法擴散到全人類，在全人類的基礎上所誕生出來的這些墮落法師，他們要由誰來製止呢？

    這會是個難解的問題，而也正是因為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古一在最後才放棄了弗蘭克。

    她沒有時間來教導弗蘭克這些東西了，而以弗蘭克的心智以及他和家人之間的關係來看，一旦他成為了至尊法師，那麽他的立場就幾乎難免地會偏向於他父親的那一方。

    古一擺了史塔克一道，所以他很清楚史塔克會麵臨著怎麽樣的窘境。而作為一個好兒子，在麵對自己父親身陷困局的時候，弗蘭克幾乎說是肯定的，會把魔法的力量濫用到他父親的陣營之中。這是最糟糕的情況，因為自此之後，世界會因為魔法而發生怎麽樣的改變，那是誰都沒法預測到的情況。

    古一是很清楚這一點的，所以她最終才選擇了斯特蘭奇。而斯特蘭奇顯然不知道，古一所考慮的這方方麵麵。

    和古一一直在忌憚著人類的政府政權，忌憚著史塔克這樣的人類首腦不同。斯特蘭奇對於史塔克的感官倒是非常的不錯，甚至說，他一度認為這是自己所見識過的，最為英明和了不起的領袖角色。

    盡管一度是精英階層中的一員，但是說到底，醫生這個職業還是為別人服務的。他們隻能賺到名譽和金錢，而得不到那些真正屬於權力階層該有的資源和力量。這也就決定了，他們的視界不夠廣闊。

    如果他是古一法師這樣活了千年的老古董，那麽憑借著閱曆，他就能看出來這些政客們的本質，明白他們的行為並不是單純的為了正義或者其他什麽冠冕堂皇的東西。可惜他不是，而在他的所見所聞中，他看到的是史塔克為了這個國家而付出的努力，以及他總是在第一時間裏挺身而出，去對抗地獄以及多瑪姆這樣可怕的東西。

    這雖然不足以讓他如同崇拜偶像一樣崇拜史塔克，但是卻也足夠讓他對史塔克生出足夠的好感來。這衍生到弗蘭克的身上，就是他在庇護著弗蘭克之餘，也是難免地會考慮到他的一些情緒。

    “弗蘭克，也許你不用和我一樣躲在這裏麵。和我這個明顯的目標不同，沒幾個人知道你和她的關係，所以隻要你小心一點的話，你完全可以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之中的。”

    “然後等著被我父親的那些敵人找上門來，抓去當人質嗎？”

    麵對斯特蘭奇的好心，弗蘭克直接就翻起了白眼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醫生，你想的太簡單了。我父親廢了那麽大的周章，讓我來投奔你可不是因為他顧不上我。如果不是說遇到了什麽他都難以對付的對手的話，他不可能這麽做。隻有跟在你身邊，我和我母親才算是安全的。而在他把問題解決之前，我可不認為擅自地離開你會是什麽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