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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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
先前在馬車上和蘇夜月一個車廂,那個膽小的女孩捂住臉,低聲啜泣著。
“把放下。給老子睜開眼看著。這種場麵……會伴隨你們一輩子。”漢子敏銳的察覺到這群孩子的動作,豁然轉頭厲喝,意有所指的冷笑著。
“殺……”
蘇夜月瞪大眼睛,心裏早已經拔涼拔涼。臉色蒼白若紙。到了現在,他如何猜不出對方是什麽人?
隻有傳言那種毫無人性的殺人組織。為某些官貴培養死士的勢力。才會做這種事情——培養殺人器,用以除去敵人。
若這些麻衣孩童是工具的話。
蘇夜月思附著,看了看四周的孩子:“那麽自己這些人,應該是更加高級一點的工具。”
血,漫天揮灑。
香,緩緩燃燒。
這是地獄……
蘇夜月足冰涼,下意識看向那端坐上首,那名看的津津有味的老頭:“你的主子,就是始作俑者。”
他對這些孩童的遭遇,沒有絲毫同情,憐惜。
在他看來,身為弱者。被強者碾壓,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若把他放在這被碾壓的弱者當,蘇夜月就不甘心了。他不想日後成為一把兵器。更不想為那什麽狗屁官貴盡忠,執行任務最終死掉。甚至連個完整的屍體都留不下。
他想做人上人。他想變強。他想……活下去。
“我不會死……”
蘇夜月用僅有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嘟噥著,催眠著自己。下意識的,他想起那張信紙塞到自己腦袋的東西。
“沒錯,我現在有靈根,我可以修煉。我可以成為上人。成為那些官貴都要仰視的修士。”
本能的,那一段段拗口晦澀的法決逐漸自腦海浮現。蘇夜月好像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氣隨著那功法的運行,不斷在各處穿梭。所過之處,一股愜意的舒適感讓他不由心緒漸靜。砰砰直跳的心髒也隨之緩緩平複。
“這是我的依仗……”
蘇夜月狠狠的告誡自己。瞪大眼睛,強迫自己看向場那血腥地獄。
哀嚎聲,廝殺聲。
隨著那漢子一聲厲喝,戛然而止。陷入狂躁的孩童如夢初醒,呆滯的望著渾身鮮血。如木偶般木然扔下武器。站在死屍不敢動彈。
點了點人數。漢子不由皺起眉頭,向一旁人擺了擺:“多了十四個。”
“多了。會怎麽辦?”
蘇夜月屏住呼吸,暗自猜測:“殺掉。”
他想到這裏,目光轉向地上呻吟著,亦或者缺了一條臂膀或者重傷的小孩:“隻能殺掉。因為既然要死士,殺。定然不會要這些缺胳膊少腿的家夥。而且消息不能走露。隻有滅口……”
不出所料。
十幾個漢子提著長刀,默不作聲的走入場,看到缺少胳膊的,或者斷腿的。重傷救回來也會烙下殘疾的。就在對方喉嚨一抹。
一個,兩個。
就好像殺雞。
蘇夜月看著,忽然浮現這麽個想法:“不,比殺雞還有簡單。”
“大人,這些孩子我摸過骨。資質大都不錯。而且都是出自富貴人家,從小衣食不愁。也沒有什麽隱患。”
漢子指了指蘇夜月這群孩童,低聲出言:“並且,沒有留下尾巴。”
聽到最後這句,老頭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自袖間拿出一個帕,捂住口鼻,低聲道:“距離大事,時間不長了。務必抓緊時間。”
“難道……”
漢子好像聯想到了什麽,愕然瞪大眼睛,詢問似得看向老頭。待得到對方篤定的目光後,不由倒吸一口氣,沉聲道:“趙燕知道該怎麽做。十年。不……六年後。主上定會有一把趁的利器。”
“嗯。”
老頭讚許的拍了拍趙燕的肩膀:“暗堂首座李興,那個位子坐了幾十年,也該動動了。我看好你。莫要讓老朽失望。”
得到對方的許諾,趙燕頓時一個激靈,欣喜之意溢於言表,連忙躬身深深拜下:“多謝許老提拔。定不負您的恩澤。”
老頭嗬嗬一笑,輕聲道:“不是我的,是主上的。”
“對,對。”
趙燕身軀一顫,連忙改口,不住點頭。心裏滿是慶幸,差點說錯話,幸虧首座李興不在,否則自己定然沒什麽好果子吃。
自己的前程,可就在他們了啊。
趙燕期待的望著這群小孩。咧嘴一笑,滿是猙獰。大一招,示意周圍那些漢子上前:“小子們。咱們有的是時間好好相處。”
說罷,便轉身向密林深處走去。
一眾漢子熟練的將牛皮繩索扯開,把蘇夜月等存活下來的幾百人穿成好幾串。又把他們的眼睛蒙上。牽著他們隨著趙燕離去的方向而去。
“這隻是……一個停駐點。”
當蘇夜月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後。感受著四周淡淡的海腥味。心裏愈加絕望。
雖然他沒做過船,也沒見過海。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幹嘔的感覺不斷在腹翻湧。晃蕩的船艙讓他如鵪鶉般縮在角落沒有絲毫安全感。
這是去哪?
他不知道。但在平陽城見過一些胡人,這些人據說是從遙遠的另一邊過來。還要跨過一片大海。
難道……海的另一邊也有土地?蘇夜月靠在角落思索著,聆聽著外麵傳來的海浪拍打船體的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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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燕光著膀子露出遍布上半身,如蛛網般密集的傷痕。不停的擺弄著帶著毛刺的鐵鞭。嘴裏罵罵咧咧,不時一腳踏出,將少年少女的腦袋狠狠踩在泥沙:“廢物,跟個軟腳蝦一樣,來人再給他身上加些東西。”
這幾年下來,活下來的僅有不到百人。
剩下的,都被掛在沙灘那一根根鐵柱上。
那些,都是不合格的。
用趙燕的話說,就是廢物。活著隻能浪費口糧。
這些死去的可憐蟲們,在死前遭受的折磨。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少年,被趙燕他們這群人有奇特癖好的家夥狠狠玩弄到崩潰。然後丟給蘇夜月這些孩子,當做訓練的標本。
少女,更慘。因為除了如上麵這些經曆以外。漂亮一些的,還會被關到地牢,與牲畜為伴。最終精神崩潰被訓練成人犬。然後販賣給外界的達官貴人。
死去的他們,臉皮還會被剝下來,製成麵具。以便組織成員行事。
最後,不成人形的屍體會被扔到藥池浸泡,然後掛在那一根根鐵柱上,用來捕捉海鳥。
真的是物盡其用。
蘇夜月見到這一幕幕,最終從貧瘠的腦摳出了這個對他來說晦澀無比的詞語。
為了不讓自己變成那些材料,甚至掛到鐵柱子上。
蘇夜月硬生生挺到了現在。
到現在他才明白,像他們這種孩子,與那些穿麻衣的孩子有什麽區別。
後者,隻需要不停的訓練,訓練殺人的技巧。以及一些必要的東西。
而他們,則在此基礎上,還要學習。
沒錯,就是學習。
確切的說,應該是讀書。
不僅如此,還要學習偷竊,隱藏,暗殺。偽裝。禮儀。等等繁雜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都是建立在和後者同等的訓練量的基礎上另加的。
也就是說,那些孩子每日隻管訓練,但他們在訓練的同時還要學習這些陳雜繁複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