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輕歌落下的淚珠，散著白盈盈的光，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整個人也幻化成了她大學開學時來報道的那個模樣，帶著淚痕，淡然一笑，“罷了，陳飛你走吧！”

    陳飛雖然沒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是沈輕歌死了是他親眼所見的事實，人死不能複生，而眼前的沈輕歌是怎麽回事，他已經不想去探究了，當年在人工湖發生的一切，的的確確是他把沈輕歌按在水裏淹死的，所以，對於沈輕歌，他始終心存愧疚。

    如今沈輕歌開口讓他走了，他自然不會多留一分鍾，然而就在他轉身推門要走的時候，一隻抓著他的衣領將他硬生生的拽了回來。

    陳東鐵青著一張臉，看向沈輕歌，問道：“沈學姐，你口口聲聲的要找我表哥，現在他就在你麵前，你想說什麽，想問什麽盡管來呀，為了找他，你甚至差點掐死我，怎麽，現在沒話說了嗎？還是說我表哥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是你勾引他在先，上了床之後又被他甩了，你氣不過，就想設局算計他，豈料計劃失敗，把自己的一條小命給搭進去了，是不是？”

    “不是！”沈輕歌周身鬼氣彌漫，她變化成了殷明護法的本相，一襲白衣，黑發血目，妖豔無比。

    “那是什麽？你說啊！”陳東故意大聲質問，同時也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顧少陵。

    沈輕歌微閉雙目，一口白氣從血色紅唇間緩緩而出，顧少陵忽然感覺心痛，這是一口怨氣，是沈輕歌這一世鬱結不出的怨念所化，如今她真的釋然了！她真的放下了！

    “輕歌！”

    沈輕歌微微側目看向顧少陵，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隻是一抹淡淡的微笑。

    如果我是人，你還會向那個女孩兒表白嗎？

    也許不會吧！

    他的樣子，她記住了，回到殷明城，那便是一生的永別，她可以無生無死，但他卻隻有一世，而她愛的，也隻是他這一世罷了！

    無妨，能愛上一個人，也是一種幸福！

    麵對陳飛和陳東，沈輕歌慢慢舉起左，食指指尖處射出一道紅光，光線的終點就是陳飛的眉心部分，“與你成歡之人非我沈輕歌本人，而是我的孿生妹妹沈輕影，你始亂終棄，而我卻成了她報複你的工具，她了解你的脾氣，也了解我的性格，所以，我們都被她算計了，輕影從小被寄養在東北老宅，是我的遠房姑姑養大的，她恨我擁有一切她沒有的，所以在我考上大學之後，她就要求出國讀書，想以此贏過我，沒想到她出國前會導演了這樣一個鬧劇。

    陳飛，我告訴你真相，一方麵是澄清我自己，一方麵也是讓你明白，濫情不僅傷害你身邊的人，同時也會傷害你自己，本來我想讓你認罪伏法，還我一個清白，可是如今沒必要了，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所謂的真相而毀了輕影的大好前途，對她，沈家終究是虧欠的。”

    陳飛聽完沈輕歌的話，不知為何，心無限懺悔，他忽然跪在沈輕歌麵前，壓著聲音，哽咽道：“對不起！”

    隻是這個字，也隻有個字而已！

    沈輕歌運用萬魔鬼術強行抹掉了陳飛記憶所有關於自己，關於沈輕影以及當年那樁案件的記憶，隨著記憶被剝離，陳飛隻感覺眼皮越來越沉，最後失去意識，徹底昏了過去。

    “陳東，你帶他走吧，強行抹掉人的記憶會使人折損陽壽，所以我不對你做法，但是你要保證永遠不提及此事，如何？”

    陳東在這一刻隻覺得沈輕歌可憐，他的心情非常沉重，點了點頭，“沈學姐，我知道該怎麽做，你就放心吧！”

    說完，他就背上陳飛離開了。

    陳東知道顧少陵和沈輕歌還有話要說，所以，他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叫上他。

    屋內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重，地上跪著的骷髏鬼表情也很悲傷，都是鬼，他自然能感受到來自沈輕歌內心深處的憂傷，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痛苦，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顧少陵雙指一勾，那骷髏鬼就被收進了隨身帶著的靈符當，雪狼和九尾妖狐正在打坐，忽然感覺到一股陌生的鬼氣闖進來，兩隻天妖同時睜開眼睛，然而她們看到的卻是一個髒兮兮的老頭！

    “喂，你是誰啊，怎麽到這裏來的？”雪狼抖抖身上的毛，打坐了十幾個時辰，她隻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僵了。

    九尾妖狐也懶懶的趴在地上，用自己的九條尾巴當梳子悠然自得的梳理自己的狐狸毛，感覺還不錯。

    骷髏鬼內心極為震驚，這小道士看著如此年輕，卻有收服天妖的本事，想到這裏，他便心一陣狂喜，說不定他可以幫自己擺脫那些人的追殺。

    雪狼和九尾妖狐麵麵相覷，心說這髒老頭傻笑什麽呢？

    “喂，問你話呢，你是怎麽進來的！”雪狼站起來，一副捍衛領地的架勢看著它。

    骷髏鬼把外麵剛才發生的事情跟她們倆說了一遍，雪狼忽然覺得很難過，雖然她不是很喜歡沈輕歌，但是聽了骷髏鬼的描述之後，她就是覺得難過，心裏堵得慌。

    九尾妖狐也隻是歎了口氣，她能說什麽呢，隻能說這一切都是命，天意如此，半點不由人。

    隻是一想到沈輕歌了卻塵緣，馬上就要回殷明城複職報道，這一走基本上就是永別，想到這裏，她覺得還是見見最後一麵比較好。

    雪狼其實也正有此意，於是乎，兩隻天妖就悄無聲息的從錢包裏出來了。

    然而她們飛出來之後，看到的卻是顧少陵獨自一人站在一處高地上，沈輕歌則沒了蹤影，落寞與彷徨讓顧少陵隻想一個人靜靜。

    ……

    “法師，我要走了！你多保重，人間氣候變化無常，要注意身體，還有就是別忘了給宿舍裏的那盆綠蘿澆水。”

    “法師，我能叫一次你的名字嗎？”

    “我發現你特別不喜歡下雨，其實我活著的時候也是這樣，總覺得下雨天會讓人的心情變得很糟糕。”

    “張博是個很忠厚老實的孩子，為人很仗義，陳東呢，其實心眼不壞，就是出身太好，嬌生慣養的讓人很難親近，王勇心思很沉，就是我都沒真的看懂他，你今後要防著他點兒。”

    “好了，我的時間到了，逐夜已經在相思井等我了，對了，你知道為什麽殷明城會有一個通往人間的古井嗎？”

    “這個問題隻有城主才知道，罷了，不為難你了！”

    沈輕歌掌心的鬼印一閃一閃的，沈輕歌忍著心裏的不舍，淺淺一笑，“顧少陵，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一束白光竄入虛空，一切歸於平靜。

    ……

    “她走了！”雪狼低鳴了一聲，這是狼對於夥伴離開後心情失落的一種表現。

    九尾妖狐抖了抖身上的狐狸毛，淺歎一聲，“臭小子跟他老子一個德行，不敢麵對自己的感情，早晚有一天，他會後悔的。”

    “喂，騷狐狸，你說誰不敢麵對自己的感情？”雪狼心情不好，幹脆把不爽全部甩在九尾妖狐的身上。

    九尾妖狐看著不遠處站著的顧少陵，無奈歎了口氣，“是人是鬼重要嗎？隻要你敢麵對，焉能知道不會有奇跡發生？”

    雪狼從未見過如此深情的九尾妖狐，於是也不再故意氣她，臥在她旁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感受著人間吹過的夜風，有點涼。

    “你說要不要咱們給師父提個醒，沈輕歌的肉身其實……”

    “不要！”九尾妖狐立刻拒絕了，“他自己不敢麵對的事情，不應該讓輕歌做出犧牲，如果他真的愛輕歌，那就不要在乎是人是鬼，他有顧慮，就說明他的內心還不夠堅定，有些路需要他自己去走，隻有親自去感受過，他才能明白一切。”

    “可是那樣的話，師父很可能會多走很多冤枉路，人間的****之路最為坎坷，我實在不忍心！”雪狼一臉擔憂的看過去。

    九尾妖狐凝眸冷笑一聲，“多情就該承擔多情的後果，這也是他的桃花劫，你我不必插，不可逆天而為！”

    雪狼點了點頭，“好吧，作為徒弟，我也隻能暗保護他不受傷害就行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