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覺得有些頭痛。

    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身體，就不過是單純活著的肉塊，處理起來非常麻煩。

    要說殺死對方，卻又未免太過殘忍，畢竟這個身體還是有些許的可能性重新恢複意識的。

    不過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

    蚩尤在抹去自己女兒的幼小意識的時候，做得非常的徹底，沒有一點手下留情，甚至損壞了大腦的一部分。

    他當然不會在意這些小事，反正轉生儀式完成之後，這個身體會恢複成胚胎的狀態，所有的傷勢都會消失，然後再次重新成長，不會對他有所影響。

    “怎麽辦才好呢？”

    李元原本以為這個女孩還活著——她的確活著，隻不過是沒有自我意識——所以才會想要幫她穩定狀態，始終是他傷害了這個女孩，看著自己傷害的人在麵前死去，他可沒有那樣冷酷的鐵石心腸。

    隻不過現在知道了背後的一切，李元覺得還是什麽都不去管，任由這一個短暫的生命逝去才是正確的。

    這個女孩隻是純粹有生命反應的人類軀殼，其餘什麽都不是，給她一個痛快可能會比較好。

    “話說回來，那些聚集起來的神明大人終於離開了啊……”

    李元通過聖印的力量，可以感受得到幾個街區之外那些強大的神秘與未知反應漸漸離去。

    他閱讀蚩尤留下來的記憶花費了兩個小時，那些發現了這個靠近市中心的和平協議地區發生了問題的神靈，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搜查，他們如果沒有發現什麽，也是差不多該離去了。

    “不過還是有些家夥在這裏四處徘徊啊，是想尋找其他的線索嗎？”

    由於聚集在一起的大量反應減弱了許多，李元現在隻能夠感覺到幾個模模糊糊的反應。

    在這裏始終有神靈死去，無論是舊神還是新神，都會想調查清楚的。

    “不過這下我就安心了，那些家夥沒有直接找上門來，看來他們也無法追蹤不到我的痕跡，這樣很好。”

    李元呼出了一口氣，覺得輕鬆了下來。

    他的事情沒有暴露，神靈們大概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蚩尤的死亡應該是無法隱瞞下來的，神靈可以感覺得到信仰力量的消散痕跡，就算他把蚩尤的力量吸收得一幹二淨，有些東西還是會留下來的。

    不過對方沒有立刻出現在麵前，這就證明了他們也找不到殺死了蚩尤的凶手，李元暫時是安全的。

    “現在就隻剩下這個女孩的問題了。”

    李元側頭看著不會醒來的女孩，無法下定決心去終結者一條生命。

    而且他就算狠下心腸去讓對方安息，要怎麽處理屍體也是一件大麻煩，女孩是半人半神，還是會留下屍體的。

    “嗯？不對啊，我剛剛用撬棍打得她快要消失了，如果不是我用聖印維持她的存在，她早就煙消雲散了吧？”

    李元閱讀蚩尤的記憶的時候，無法完全清楚地下一切，他大約記得半神死亡之後還是會留下遺體的，可是剛剛女孩的反應卻有些不同。

    “是因為我的撬棍的關係嗎？”

    李元呼喚出聖印中的撬棍來到手中。

    一枚小巧的不規則黑色立體出現在他的手心，然後才快速地膨脹成長條形的撬棍，好像在替氣球充氣似的。

    “不規則的形體，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偏方三八麵體吧……雖然一點都不閃耀啦……”

    閃耀的偏方三八麵體，在克蘇魯神話故事中，是奈亞拉托提普的神器。

    李元揮了揮手中的黑色撬棍，總感覺到自己的“奈亞拉托提普”的聖名，在無形之中影響著他的力量發展的方向。

    要不然為什麽魔能物質化後，收納型態會是不規則的黑色立體，而武器的狀態是一柄黑色的撬棍。

    “算了，以後慢慢再研究。”

    李元拿著撬棍，皺著眉頭望向女孩。

    他有些猶豫，但是清楚仔細地考慮過之後，還是決定終結眼前的無辜的生命。

    有些時候，活著隻有無盡的苦難。

    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半神身體，在神靈的眼中，簡直就是一個最好用的方便道具。

    對於神靈來說，就算不是自己的直係後裔，隻要是半神的身體還是非常有用處的，雖然不比自己的血脈來得好用，但與人類的生肯率低下的情況，勉強用其他的半神充當轉生道具還是可以的，缺點就是力量與記憶的損耗率高上一些，不過總比什麽都沒有依靠就轉生來得好。

    “與其被當作消耗品，還不如在這裏……”

    李元拿著撬棍，輕輕地觸碰女孩的身體。

    “………”

    然後，什麽都沒有發生。

    “啊……我忘記了……”

    李元一拍額頭，他可是在女孩的靈魂中烙印上聖印，用以穩定她的狀態，好讓她不會消失的。

    如果真的要讓女孩解決，首先要收回靈魂中的烙印。

    “唔……不過經過了烙印之後，這個女孩還算是半人半神嗎？”

    李元這個時候才遲鈍地發現女孩身上的變化。

    他在對方的身上感覺不到一點神秘與未知的感覺，那些屬於這個世界神靈的反應，沒有在她的身上出現。

    在這種接近的距離下，李元是不會感覺錯的。

    “這個女孩該不會變成了普通人了吧？”

    他覺得非常有可能。

    他的撬棍可以消滅神靈相關的一切力量，說不定女孩身上的半神血脈，在已經被打殘了之後，再在聖印的烙印下完全消散無蹤了。

    “的確感受不到一點神靈的反應了呢……”

    李元透過女孩靈魂中的烙印，仔細地檢查對方的身體內外，沒有發現一點信仰力量的痕跡。

    “哎……這下該怎麽辦？”

    知道無法讓女孩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李元歎了一口氣，收回了撬棍。

    撬棍如果不是對上神靈，那就隻是普通的打擊武器，以及工作用的工具，繼續拿在手中也是多餘的。

    李元感到麻煩地抱著手，這下子真的不知道怎麽去處理這個女孩的。

    原本他還打算清理一下女孩身上的汙漬，替她更換衣服的，現在看來也沒有這個必要了。

    對一個沒有自我的軀體再好，也和替換人偶的衣服沒有分別，單純隻是自我滿足。

    “總之，先收回她靈魂之中的印記吧。”

    李元抱著嚐試的心態，把手放在女孩的胸膛上，打算回收對方靈魂中的烙印。

    說不定他一收回了烙印，這個女孩的身體就會開始變得透明，如同其他的神靈一樣消亡，那樣他就不用考慮和煩惱處理這個身體的事情了。

    李元的意識進入到女孩的靈魂中，單從靈魂的層麵上觀察，無法得知對方是否有意識存在，所以他才會做了一些費力的事情。

    “人類的意識和靈魂是分開的嗎？哎，這些怎麽都好啦……”

    李元不打算研究下去，對他來說這一點都不有趣，無法挑起他的好奇心。

    他沒有管太多，深入了女孩清純的靈魂中，打算回收那烙印。

    他展延的意念觸碰烙印。

    “咦？”

    烙印彷佛被刺激到了一樣，黑色的光芒漸漸開始蔓延，純潔的靈魂開始染黑。

    那源自於燃燒一般的翅膀的烙印形象上的黑色光輝，彷佛要把女孩的靈魂吞噬一樣，不斷地覆蓋上純潔的靈魂。

    “臥槽！”

    李元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就隻是輕微地接觸了烙印，然後就發生了劇烈的變化，黑色的光輝一發不可收拾地開始向外擴張。

    一切都發展得太過迅速，讓他無法反應過來。

    不消片刻，女孩的純潔的靈魂的顏色，全都變成了散發著光芒的黑色。

    李元趕緊從感應狀態中脫離，放開了女孩身上的手。

    為了不讓這看起來相當不妙的事情繼續發展，他快速後退幾步，遠離了女孩的身體。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李元渾身硬直。

    “誒……”“誒……”

    他的眼睛瘋狂地眨動，全身流出了大量的冷汗。

    “開玩笑的吧……”“開玩笑的吧……”

    李元長大了嘴巴，完全無法合攏。

    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清醒了過來。

    突然睜開了雙眼，蘇醒過來的女孩爬了起身，姿勢奇怪地坐在沙發上，做出了與李元相同的動作。

    李元轉過頭，女孩分毫不差地同時轉過頭。

    兩雙眼睛對望在一起。

    然後，以不同的聲線同步大喊了出來。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