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麵前的這一位高大的神靈，其實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瘟神。

    這一位瘟神揉合了諸多不同的信仰概念，是好幾種不同神祗的混合體，要說他是單純的瘟神並不是完全正確。

    現在他在的這一座廟宇，供奉的不是瘟神本身，而是五福大帝。

    五福大帝，民間也稱其為五靈公、五瘟大帝，是掌管了瘟疫的瘟神，也算是守護神，平常人們會來此處祈求祛病消災，代表的神靈總共有五位，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整體了。

    在前一次的舊神與新神的衝突，五福大帝各受收到了重創，遊走在生死的邊緣，其麾下的五毒大神完全消亡，附近也沒有舊神能夠幫忙，眼看就要煙消雲散。

    在最後，突然出現了一位混合了最傳統詛咒瘟神與家族信仰的祖靈的重傷神靈，向同樣衰弱的五福大帝提出了一個建議，他們的神靈屬性都擁有瘟神的神職，應該能夠通過彼此互相吞噬而存活下去。

    他們都走上了末路，即將要煙消雲散，既然眼前有一個可能性，就算再低也會想去賭一賭，於是他們開始了互相吞噬，彼此殘餘的力量疊加起來，成功地讓最後一位幸存下來。

    從此以後各種信仰的混合，揉合成了一個複雜的個體，由於是在即將消散之前的吞噬與混合，他們已經不分彼此了，同時也是一個嶄新的神靈個體。

    五福大帝各自的信仰融合為一，反而因禍得福，獲得了更強大的信仰力量，雖然還多出了一位名不經傳的詛咒瘟神，但不會因此而減少力量。

    這是與李元曾經見過的城隍爺略有不同的一種融合方法。

    五福大帝他們的這一種融合，在古代的時候舊神之間的爭鬥之後也很常見。

    當舊神消滅了另一個爭奪人類信仰資源的對象後，如果對方是擁有相同的屬性，那麽他就可以趁著還沒有從神位凝聚出另一位神靈之前，將這個信仰的來源據為己有，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這種融合有得有失，融合後可以增加自己的信仰來源，令自身的存在更加穩定，但同時也會加入外在的東西，神靈本身的概念會有所偏移，很有可能會被不同的信仰者改變了本身的概念，變得自己不是自己。

    五福大帝就是類似這種情況，彼此吞噬之後是互相融合了，成為了一個無法以單獨的名字為名的混合神靈。

    “新神嗎？就是你把我的侍神者家族弄得一塌糊塗的嗎？”

    身穿一件華麗戰袍的的五福大帝目露凶光，手中緊握著四麵金裝鐗，整個人混身繃緊，蓄勢待發。

    “你們已經不顧及和平條約了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人類的歸人類，神靈的歸神靈，為什麽要去多管人類的行事？你現在站到我的麵前，是打算挑起舊神與新神之間的戰爭嗎？回答我吧！”

    李元輕蔑地一笑。

    “人類的歸人類，神靈的歸神靈，你說得沒錯，所以我才會讓警察來幫我啊，我什麽時候親自出手了？如果不是你掌控的人類神媒家族在亂搞，我哪有這麽簡單可以收拾他們？”

    李元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五福大帝，總覺得眼前的神靈相當麵善。

    想了一想，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了，他之前曾經遇見過的福德正神和城隍爺，就是這一種類似的麵形。

    也許是因為民間對於供奉神明的刻板印象，總是把這些神靈刻畫得英明神武，麵上還要有一把大胡子來增加威嚴感，所以彼此之間的感覺才會這麽相似。

    “而且你這個瘟神還在說什麽？你認為我不知道你計劃的事情嗎？區區一個外道神靈有什麽資格說大話？”

    五福大帝麵色越發深沉，緊握著武器的手青筋暴露，但沒有魯莽地開啟戰端。

    自從五福大帝融合了不明來曆的詛咒瘟神之後，神靈屬性便多出了一個外道之名，需要每年一次進行人祭，來維持自身的完整。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縱容自己的神媒家係進行人口販賣的原因，因為他本身就需要固定的祭品。

    但是得益於人祭，五福大帝多出了一個惡神之名，力量比起以前還要更強大了，要不然他也難以在這被新神支配的南部地區站穩陣腳。

    人祭在古代雖然不算常見，但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隻不過來到現代以後，人類社會的進步與發展，讓他們明白到獻祭人類本身是一件愚蠢的錯事，所以他們的信仰也產生了一定的認知改變，對於神靈本身也會有影響。

    “外道”之名因此而來，不過不能否定，這個負麵的名諱同時也帶來了更強大的戰鬥能力。

    李元深知道如果在這裏消滅了對方，舊神在南方的力量將會進一步衰弱，新神毫無疑問會更進一步地掌握了這裏的信仰，科學之神的願望就會更近一步。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做的。

    “瘟神，其實你也很清楚的吧，這裏的新神勢力之所以不來對付你，是因為他們麵對一個即將要逃離的懦弱膽小的家夥，根本不會放在眼中啊。”

    電力之神給予的資料之中，除了神媒家係的資訊外，也含有五福大帝的一些介紹。

    “因為見勢不利想要逃到外國的膽小鬼，還想要大言不慚？你也太過看得起自己了吧。”

    一般來說，舊神如果想要去到其他地區，等於放棄了自己的信仰來源，也就是說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一樣，所以如果他們真的要去遠方，大多數都會選擇使用分身前往。

    但如果想完全離開自己所屬的地區，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隻要願意耗費大量的時日，在另一個異國他鄉準備自己的信仰，讓當地人來進行供奉，那麽就可以進行不完全的轉移了。

    這樣等於放棄本地的信仰，讓自己的力量變得弱小，而且有可能因為信仰者的觀念不同，自身會漸漸被改變，絕對不是一個良好的方法。

    且不說要把一個新的信仰融入外地有多困難，僅是要有這種膽力去放棄自己的根基，那就千難萬難了。

    而且神靈移動到國外，途中絕對會遇上很多的危險，就算到達了目的地，要真正和新的神位融為一體也需要一段時間，其中的風險可謂非常之高。

    五福大帝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準備離開這個國家，因為他曉得這裏的舊神將來是無法對抗新神的，他這個被困於南方新神勢力下的舊神，必定會難逃一劫，所以想盡辦法所以逃離這個地方。

    “你縱容自己的侍神者家族，讓他們進行國際性的人口販賣，不就是為了在那些落後的東南亞小國建立自己的信仰嗎？所以知道這一點的新神才不會去理會你，你才能夠堅持到現在。”

    李元沒有看不起對方，五福大帝也是為了生存下去才出此下策，但是不能夠容忍的就是不能夠容忍，無論是為了什麽目的也不例外。

    神靈可以把人類當作一種工具，但是李元做不到。

    人類不是消耗品，也不是神靈的祭品。

    李元發現五福大帝真的很能沉住氣，無論他怎麽挑撥都沒有反應，知道對方是在拖延時間，想要等到幫手來脫離危險。

    那麽……我直接上了。李元微微一笑。

    然後，他以沒有任何預兆、近乎靜止的動作爆發，向五福大帝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