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清楚地感受到男孩身上的恐懼感。

    雖然男孩努力板著一張臉，沒有讓自己的情緒透露出來，但這始終隱瞞不過掌握了恐懼與絕望的李元。

    畢竟看到了外貌奇特的機械齒輪化身，突然向自己突襲過來，當然誰都會感到緊張與害怕的，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李元的化身無疑是妖魔鬼怪的那一類。

    證實了這個男孩能夠看見自己的化身以後，李元也明白到為什麽那個雨夜之中，看起來威風凜凜的江湖人領就會這麽快屈服，因為對方也能夠看得到化身，以為自己招惹了什麽危險的存在，所以才會那麽的卑躬屈膝。

    果然見識是很重要的呢。李元在心中輕笑了一聲，然後重新麵對緊張得說不出話來的男孩。

    “放輕鬆一點吧，別這麽緊張，你現在的模樣在其他人的眼中看起來可是很古怪的啊，你應該不會想讓你的仇家發現你吧，那就表現得自然一點，就像你以往所做的一樣。”

    李元所說的話全部都是試探，不過看到了男孩麵上的反應，就知道他全部都猜中了。

    還真是簡單易懂，始終是小孩子嗎？李元用下巴點了點，提示對方應該換一換身上滿是泥濘的衣服了。

    “我……”

    幼氣未脫的男孩咬著嘴唇，不過還是首先躲在樹後，在行囊之中翻找出替換的幹淨衣服穿在身上，然後裝作正在休息，半倚在小樹下一動不動。

    “所以，不來自我介紹一下嗎？”

    李元一邊遠遠望著官道上稀疏的行人，一邊以自然的動作開口提問。

    他觀察著官道上的旅人有沒有可疑，大部分人都是徒步行走，隻有少數幾人牽著驢子或是馬匹，看上去也沒有攜帶兵器的樣子，暫時應該沒有問題。

    “我……我叫趙光武，前輩。”

    男孩帶著些許童音的聲音有些幹澀沙啞，明顯非常緊張。

    “請前輩不要誤會，我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知道那件事跟前輩你沒有關聯，我來找尋前輩絕對不是因為想要複仇，家兄也不會樂意見到我不分是非的，我……我其實是想……”

    家兄……所以說那個青年真的就是他的哥哥了？李元好奇地側目望著支支吾吾的男孩，猜測對方究竟會說什麽。

    “前輩！請你收我為徒！”

    李元不禁用手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他好像在男孩的口中聽到了一件非常好笑的荒謬事情。

    “到底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你是說……收你為徒？”

    “是的！請前輩收我為徒！”

    滿麵通紅的男孩彷佛下一秒就要跪下來，要不是李元急忙擺手阻止，提醒他這個官道一旁的小樹林還有其他人看得見，很可能他就要直接五體投地的拜師了。

    “你想要找到我？就是想拜我為師？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了啊？”

    李元不禁失笑了起來，他真的是非常意外，想不到這個叫趙光武的男孩竟然因為這個目的想要找到他。

    “我……我在那天晚上目睹了前輩你的言出法隨的奇功，因此心生仰慕，懇請前輩收我為徒教導我此奇功，我……晚輩、不，弟子願意用一切財物獻給前輩，任何的要求弟子也願意去做，還請前輩成全！”

    趙光武有些口吃，不過從對方謙卑的態度看得出他是真心誠意的。

    李元真情古怪地望著低下頭來的趙光武，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你到底是從哪裏看到我是什麽前輩高人的啊？言出法隨？不要逗我笑好不好。李元忍著笑搖了搖頭，直接忽略了趙光武失落的表情。

    “你說想拜我為師，可是你自己本身不是就修習了武功了嗎？難道那些還不足夠嗎？你現在還年輕，隻要願意苦修下去，遲早也會到達你兄長的地步吧，你的兄長能夠以一敵十，不是已經足夠厲害了嗎？為什麽你還要去追求其他的東西？”

    李元眼睛一轉，在趙光武微微張嘴想要說話之前，他又把話接續了下去。

    “趙光武啊，來介紹一下你自己的身世背景吧，給我說明為什麽你要追求更強的力量吧，說不定我會改變心意啊。”

    這當然是信口開河的謊話，李元壓根就不懂什麽武功武藝，他隻不過是憑著化身的異能這一種超凡力量去壓製了那些江湖人，就算他願意去教導這男孩也什麽都教導不了。

    他純粹是在好奇這個男孩的背景，還有為什麽他的一家上下都被人屠殺的原因。

    “那是……”

    趙光武神色越發暗淡，雙手緊緊地挍在一起，痛苦之色表露無遺。

    李元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過火了，要求一名小孩子回憶過往的悲慘經曆，並且說給外人知道，那是把刻骨銘心的痛苦再一次烙印在身上一樣，沒有經曆過的人根本不可能體會其中的煎熬，趙光武可能根本就無法開口。

    就在李元想把這件事輕輕揭過去的時候，趙光武卻在深吸呼吸一口氣之後開始敍述自己的身世背景。

    李元立刻閉口不語，靜靜地聆聽對方的一切經曆。

    “所有的所有，全部都是因為‘五行神功’的緣故啊……”

    趙光武的語氣非常沉痛，李元的表情卻變得微妙了起來。

    五行神功……這個名字好隨便啊……就不能夠來一點高大上的嗎？李元差點把心中的話脫口而出，不過他還是克製了下來，繼續當一名安靜的聽眾。

    “現在武林之中的天下三大派，其實都是源於一脈，三大派的開派師祖在一百年前都在一名仙人的門下學習仙武之道，那就是五行神功了……”

    很快，李元開始有點聽不懂了，他根本就不熟悉這個世界上的武林的架構，也不知道什麽是天下三大派，隻好帶著疑問靜靜地聽下去，之後再從趙光武的身上旁敲側擊，熟悉一下這個江湖武林的體製。

    “最初就隻有三大派的師祖在仙人的門下學習，不過在不久後，仙人就再收了兩名弟子，而其中一人就是我們趙家的先祖了……”

    李元覺得就算自己不聽下去，也大概可以猜得到接下來的發展。

    “五行神功是一門分為五部經典的仙人絕學，凡人不可能同時完全修習，每一人隻能學習其中一部，所以仙人才會前後招收了五位弟子……一切起因就是這一份在我們家中流傳下來的神功經典的緣故！”

    趙光武咬牙切齒，無法控製自己心中湧現的憎恨。

    “天下三大派之一的越真門，與我們家有著百年世交的越真門，曾經同為仙人弟子的越真門，他們那個喪心病狂的掌門為了成為天下無敵，成就自己稱霸武林的野心，在半年多之前對我們趙家下手，屠殺了我們趙家一家上下，為的就是要奪取我們趙家保管的五行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