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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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遠。”秦柯一眼就認出了他,連忙拉開車門幾步跑上去。

    還沒摸到人,就被濃重的血腥味給衝懵了,秦柯下意識探探鼻息,還好,再掀開他身上被汙血粘連的床單,觸目驚心的血肉模糊。

    他一直擔心景伯溫‘玩了玩’的精髓果然應驗了——這人是真想整死他!

    周正凡!

    秦柯瞳孔縮了縮,連忙把人抱上車,一甩盤子就在狹窄山路上掉了個頭,死踩油門把超跑轟得如火箭升空,張思遠中途嘔過一次,身嬌肉貴的霸道總裁居然把侍候清潔也幹得頭頭是道,吐完後,他還有精神瞄了瞄這人一眼,依稀認出了這人……

    傷員暈也暈得不徹底,腦漿似乎給碎石子磕成了漿糊,暈糊得厲害,可一些零碎的、紛繁複雜的、從不曾有過的記憶碎片似乎得到了釋放,不知從什麽角落裏鑽了出來,在他不太靈光的腦海裏飛旋,有跪在他麵前求饒的、還有他衣冠楚楚出席高檔酒宴的、甚至有他沉入無邊黑暗的……

    一針麻醉推進血管,張思遠徹底當了機。

    無影燈下,主刀醫生冷靜的把從張思遠身上剝離的血床單遞給護士,再繼續給傷者縫合。

    他醫術高明,且在這裏任職已久,熟知不少三太子的八卦,這點皮外傷對他來說是小意思,所以他一邊縫合著,一邊還能分出點精神腹誹這位英俊的老板:三太子變了,居然喜歡上性丨虐了。

    這紈絝以前浪蕩得挺單純,現在浪蕩得挺變態。

    自認一向紳士的秦柯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員工劃歸到變態那一類,手術完成後,他給寵物陪房時,收到景伯溫連夜叫人送來的東西,是小寵物的背包和一束素淨淡雅的馬蹄蓮,花裏除了祝早日的康複灑金卡片外,還插著個素白的信封。

    估計小寵物不會喜歡看到跟景伯溫有關的任何東西。

    秦柯把花塞進了門外的垃圾筒,撕開信封,裏麵掉出個U盤,還有張寫了一排龍飛鳳舞的信紙:小心點,你的小寵物可不是傻白甜!

    別說,老變態的字還真不錯。

    秦柯瞪著那句話想了想,還是打開平板插上U盤,就意外的欣賞到張思遠同學用穿刺針開鎖的高超技能……

    秦柯瞞著消息,第二天一早,王老虎又帶著徐太太和小鄭去了警察局。

    他以前那些同仁,看到就想拿眼刀戳死他,隻可惜,被這個滾刀肉用一副遮了大半邊臉的墨鏡給反彈了……

    全民聲討,警察局千夫所指。

    重壓之下,大小警員們全體動員,分成兩隊,一隊繼續全力偵查無頭凶殺案,另一隊尋覓失蹤的張思遠,四處排查線索,可惜他們不知道內情,監控早被有心人洗得幹幹淨淨,根本無從下手。失了蹤的小倒黴還沒消息,網上斥責政府部門不作為的言語越發激烈了。

    外麵鬧得天翻地覆,張思遠卻在病床上睡得安穩如初。

    他基本是皮外傷,看著花紅柳綠挺嚇人,痛也是真痛,但並沒有傷筋動骨,隻要換著好藥養著不讓留疤痕就行,唯一顧慮的就是他後腦勺磕傷了,有輕微腦震蕩,送回來途中還吐了,不過顱骨沒有斷裂、顱內也沒有出血,問題並不大。

    聽完情況後,秦柯就放心的去上班了,他接了涅槃計劃,真忙得連性生活都戒掉了。

    這是他們秦家位於海濱的私立醫院。

    秦柯把人安排在最豪華最幽靜的庭院病房,與其說是病房,倒不如說是五星級總統套房。房屋裝修得寧靜又謙和,以自在悠閑的淺藍色為主基調,柔和的時尚大燈,兩米五的大床,雪白的地毯,大床對麵靠牆豎著高大的背投,旁邊就是米色天鵝絨沙發……

    上午張思遠醒過來一次,被尿脹醒的——可能是營養液輸多了。

    他發現自己居然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看著床頭的輸液架,還有呼吸機,集中他那還不時斷片的腦電波一琢磨,大約知道是被秦柯送進了醫院,一顆惶惶的心終於塵埃落定,人清醒了,膀胱脹得也更難受了,急需釋放。

    剛扶著床站起來,他眼前陣陣發黑,差點一個跟鬥栽倒在柔軟到撩人心坎的長毛地毯上。

    雖然這房裏就有衛生間,但這豪華病房最能體現的就是一個‘大’字,夠大夠豪華!該有的家具隻多不少,從床到衛生間這麽短短的距離,居然道阻則長!

    張思遠不想尿個尿都要按鈴叫人扶。

    他一邊腹誹著萬惡的資本家就知道享受奢華,一邊忍著痛扶著牆,一步一蹭的跋山涉水,好不容易來到他望眼欲穿的衛生間,撐著牆撒完尿、洗漱好,暈頭轉向的回到床上。一36D製服誘惑送來了藥和營養早餐,還掛了營養針,她還沒弄妥當,張思遠就累得又昏睡了過去。

    下班後,秦柯把工作帶回了醫院,確切的說是帶到了小寵物的病房裏繼續。

    秦家這醫院是景觀醫院、療養醫院,處處綠樹如蔭,花草如畫,風景好,當然逗鳥。張思遠是被一陣清脆鳥鳴聲喚醒的,到底人年青,這一次精神好了很多,看著那邊用心工作的人,一下子覺得這豪華到空曠的病房有了人氣。

    他高興的撐起身子喂了聲。

    秦柯放下文件,取了眼鏡,邁著大長腿,倒了杯水端過來,側著身在他床邊坐下,笑眯眯的剛要說話,眼神一楞——這小子睡覺居然流口水。

    他好笑的抿了抿嘴,放下水,在床邊坐下來,伸根手指溫柔的勾過下巴,拈著張紙幫人擦了擦嘴角。他的手已經差不多好了,做這些動作優美又流暢。

    急需撫慰的張思遠不太滿意這種小兒科式的碰觸,借著傷拽著人,一點也不矜持的撒野:“見麵吻呢,安慰吻呢,一個都沒有!”

    這人給那老小倆變態又嚇又虐,刻入骨髓的恐怖還沒連根拔出,臉上也沒一點血色,神情十分憔悴,病號服下重重疊疊的全是鞭傷,連吞吞口水、動動身子這麽細微的動作,都會痛得直皺眉,看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卻強撐在自己跟前表現得如此生機勃勃,生怕再一轉眼就真的陰陽兩隔了……

    小寵物濡丨濕的眼裏閃著劫後重生的喜悅和後怕,讓秦柯有些感動和心痛,俯過來在他沒什麽血色的嘴唇上印了個吻,溫聲安撫:“不要害怕,你已經逃出來了,真的安全了。”

    這句話精確戳中張思遠極力掩飾的軟弱與恐懼。

    激得他眼尾和淚痣都跟著紅了紅,又不想在這人麵前丟臉,隻能扭頭望著窗外,努力瞪大眼睛,把那股蠢蠢欲動的酸楚逼回去。

    見這人又犯了倔,秦柯攬著肩膀稍一用勁,把人摟回來,撫著背抵著額頭細細的親吻,溫柔的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人心痛自己憋憋就過去了,這一有人心痛,強自壓抑的委屈就見菜下碟似的到處泛濫,脹得胸腔又酸又澀,張思遠趴在他肩窩平息了好一會,才悶聲悶氣的頂嘴:“你就是來晚了。”

    出了聲就好了。

    “是,我不對,我壞蛋,來,我給你打著出出氣,”秦柯再接再厲的把他當兒子哄,還真拿著他爪子在自己臉上拍了拍,在他耳邊寵溺的笑,“這下好些了沒有?”

    濕熱的氣息噴在皮膚上有點癢癢,張思遠縮了縮脖子,蒙頭蒙腦一巴掌拍在他嘴上,被秦柯抓著一根根的親,張思遠趴他懷裏露出個難看的笑,終於放棄了佯裝的堅強,把那絲殘存的恐懼蹭在他軟和的肩窩裏,印進骨子裏的陰冷也抽絲剝繭般消融化了。

    心情一好,感覺這人做什麽都魅力十足。

    溫熱的唇,纏綿的吻,還有淡淡煙草香,剛經過S丨M囚室非人洗禮的人咂吧著唇舌細細回味,覺得這男人的親吻很香甜,就貪婪的支著左臉:“還有這裏。”

    見病人準備索求無度,正想好好表現的秦柯怎麽會拒絕。

    他掀開被子,上了床,小心的捧著人下巴,無比大度的在他臉上、唇上落下密密匝匝的吻,親得這小子臉紅心跳,連呼吸都急促了,才忍著火氣柔情蜜意的罷了手:“不滿意也不行了,再親下去,我就想真槍實幹了。”

    “……秦柯同誌,看來你的自製力還是不行啊,”張思遠徹底放飛心情,被吻得意亂情迷,就忘了什麽叫適可而止,“來,我有點累了,你抱著我睡覺,試試什麽叫坐懷不亂,先說好,硬了不準擼。”

    秦柯表情豐富的瞪著人半晌,才屈指在他臉上輕輕一彈,警告:“你不要給我恃寵而驕!信不信我現在就用背入式上全壘?你後麵可沒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