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亂藤四郎與石切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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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戰和遠征的隊伍並不是通過院中的定位儀, 回到本丸。

    而是在本丸外的那條長長的石階。

    沈笙坐在窗邊,看著窗外那條長長的石階長廊, 上麵的紅色鳥居被明月投下陰影,周邊螢火點點。

    她打了個哈欠, 看了眼房外浮沉的螢火蟲,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

    桌案上的筆記本突然亮了起來,沈笙點開看著顯示著收到的郵件。

    上麵寫著通道已經修複完畢, 遠征的短刀們可以回來了, 順便還讓她在短刀回來之後帶到手入室去檢查檢查,再寫份報告。

    沈笙盯著報告兩個字覺得時間政/府真是奇葩, 什麽事情的都要寫份報告。

    歎了口氣,收拾了下桌麵, 拿出紙筆開始寫起報告。

    房間的樟子門被打開,狐之助毛茸茸的尾巴出現在視線內。

    黃白的狐狸用著自己的小胖爪合上樟子門, 轉過身的時候正好對上自家審神者有些渙散的黑色瞳孔。

    狐之助抖了個激靈:“大、大人……?”

    沈笙眨了眨眼“嗯?”了一聲:“怎麽了?”

    “大人看到關於通道維修的郵件了麽?”

    “收到了。”她用手中的鋼筆指了指桌麵上的報告:“報告事宜正在起稿,怎麽了?”

    “沒。”狐之助縮了縮脖子:“隻是現在已經很晚了, 大人一直等到現在麽?”

    沈笙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鍾表,上麵顯示已經十一點半。

    “通道已經維修完畢了, 短刀們也確認安全, 大人不如盡早休息吧?”

    她聽著狐之助的話,放下筆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沈笙從桌麵上的報告中抽出一張紙,遞給了狐之助:“明日內番和出陣人員, 如果我沒有起來的話就幫我宣布一下吧。”

    “還有。”她看著狐之助咬住那張紙, 將手中的\'式\'遞了過去。

    “告訴光忠同誌, 明天早晨多做一份。不動行光還在鍛刀室裏沉睡,我原本打算明日去喚醒。這個式你們先保管,如果我明日沒起來,就讓長穀部同誌拿著式去喚醒不動行光吧。”

    狐之助:“……”

    沈笙:“怎麽了?”

    狐之助猶豫的看著沈笙:“大人……真的要讓壓切長穀部去喚醒不動行光麽?”

    “長穀部同誌現在是近侍,這種事情交給他並沒有異議。而且新人由他帶著去參觀本丸的話,我也放心。”

    不是新人由他帶著大人你會不會放心的問題。

    雖然在刀劍付喪神沒有接觸時,刀劍們並不會知曉對方的性格。

    哪怕是有著羈絆的刀劍付喪神,比如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也是在成為刀劍付喪神之後才能知道對方的性格的。

    狐之助想起某論壇上各位本丸的壓切長穀部的投票,看不順眼第一名毫無疑問是不動行光。

    “不是,大人,不動行光和壓切長穀部可能會……打起來?”

    打起來?

    沈笙抬頭看著狐之助:“長穀部同誌練度滿,與其說打起來不如說單方麵欺負吧。如果他下手真的不知輕重導致不動行光受傷……”

    “那這兩個人明天就一天都呆在手入室裏麵給藥研藤四郎去試藥吧。”

    邊吃牡丹餅邊試藥。

    ……

    遠征的短刀隊伍在快接近淩晨一點的時候才回來。

    靈力受波動的那一瞬間,沈笙強打起精神跑到窗邊,石階外的螢火匯成了指路燈。

    她連忙披上外套,朝樓下跑去。

    大概是螢火蟲全部飛到了本丸外,回廊上並沒有看到那些熒綠的光芒。

    她踩著拖鞋小心的走在回廊上,深怕自己發出什麽聲音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付喪神們。

    回來的短刀們也注意到了此時夜深了,並沒有發出往日的吵鬧聲。

    她站在回廊中,看著庭院中的短刀與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蹲在短刀麵前,給短刀們整理著衣服。短刀們抱著從遠征帶回來的資源,滿臉興奮的和他說著事。

    似乎是注意到聲音有些大,又捂住嘴看了看四周,抱歉的笑了笑。

    沈笙看著眼前的場景,緊了緊身上披著的西裝外套,正打算走人。亂就仗著自己的偵查好,叫住了她。

    “主人!”

    沈笙從暗處出來,看著亂:“怎麽了?”

    亂藤四郎抱著手中的資源:“主公要去哪裏呀?”

    “我嘛?”沈笙看著他,朝資源是的方向指了指:“去資源室整理下資源。”

    亂藤四郎眯了眯眼,看著她什麽都沒拿的雙手。

    “文件夾忘在資源室。”

    一本正經說瞎話這個技能沈笙早就練的爐火純青。她回答完,伸手接過亂藤四郎抱著的資源:“資源我送去資源室就好了。遠征辛苦了。”

    她抱著懷中的資源,看著亂藤四郎手上戴著的發圈,抿了抿唇,騰出手將他頰邊的發絲攏在耳後:“早些休息吧。”

    “嗯!”

    ……

    其實去資源室都是假的。

    沈笙抱著遠征帶回來的資源站在資源室外發呆,直到有熒綠的螢火飄到她麵前,她才回過神來,朝資源室裏麵走去。

    將手中的資源一一放好後,又查看了一番原先的資源有沒有紕漏。

    在資源室裏麵的記錄本上一一記錄好後,打算明早再記錄到文件夾上。

    等一切弄好後,她輕輕的合上樟子門。

    沈笙抵著門,想起粟田口的短刀們和一期一振,閉上眼壓下心中的情緒。

    她鬆了一口氣,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起身回房間。

    結果第二天沈笙按照往日的生物鍾在五點的時候就醒了。

    她揉著腦袋,坐在床上發了會呆覺得生物鍾這玩意真是的不得了,想要賴個床都不可能。

    洗漱完畢,將文件夾拿上,起身前往資源室。

    雖然四小時前才整理過一次資源室,但是今日鍛刀與刀裝的製作還需要她去分配資源,所以無論如何資源室都是必須要去的。

    她記錄著資源,又將需要用到的資源取了出來。

    走出資源室合上樟子門,還沒來記得抬腳離開,就被身後急匆匆的腳步聲拉去思緒。

    身著內番服的亂藤四郎,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眸子亮了亮,他走到她身邊,語氣歡快:“找到啦~”

    “?”

    亂藤四郎看著沈笙滿臉的疑惑,又看了看她手中抱著的資源:“主公這麽早就開始工作了麽?”

    她點了點:“有什麽事麽?今早的早餐想要些特別的食物?”

    “不是啦~”亂藤四郎看著她懷中的資源,伸出手分走了一半:“我來幫主人分擔的!這些要放到哪裏去呢?”

    “鍛刀室。”沈笙看了看自己懷中的資源,在自己懷中挑揀了一下放到了對方手中,又從對方那裏拿了些回來:“你手中那份,是今天的刀裝資源,放到刀裝那邊就可以了。”

    “那主人這份是鍛刀的咯!主人今天打算鍛什麽呀?短刀?脅差?打刀?還是太刀呀?”

    這個問題沈笙沒有想過,她拉開鍛刀室的樟子門,扭開鍛刀爐的按鈕,看著鍛刀爐裏燃起的火焰,垂下眼眸。

    “主人?”

    沈笙蹲下身,將資源分好遞給刀匠:“all350。”

    這個公式意味著無論是短刀還是脅差、打刀太刀大太刀都有可能會出來。

    但是短刀的幾率會高些,亂藤四郎將資源丟進刀裝爐中,笑嘻嘻的撲了過去:“刀匠先生~請鍛出一把亂藤四郎哦。”

    沈笙扶住她,看著刀匠有些為難的臉:“怎麽會想要他鍛出一把亂藤四郎?那不是第二個你了麽?”

    亂藤四郎抱著她的腰:“這樣的話,我也是主人的刀了。”

    “有了那把亂藤四郎,我會更加強大。還能保護主人了!對吧?”

    沈笙看著少年滿是期待的臉,點了點頭沒在說話。

    ……

    五點半的時候,整個本丸處在灰白的天空下。

    不遠處有著微弱的破曉天光,似是要衝散這片昏暗天空一般越來越強。

    木質回廊上,周邊的螢火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衝破灰暗的天光。

    亂藤四郎牽著沈笙走在回廊上,沈笙被他急匆匆的腳步那麽一帶,有些踉蹌。

    “你要給我看的東西,快要消失了麽?”

    所以才這麽急。

    “也不算吧,雖然每天都有,但我還是想要今天就給主人!主人我們再走快一些啦。”

    亂藤四郎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朝著庭外的那顆櫻樹跑去。

    短刀們似乎很喜歡這顆櫻樹,即便是櫻花無法存活的夏季沈笙還是用靈力保住了這顆櫻樹。

    大概是這個原因,她湊近櫻樹的一瞬間,舒緩的靈力夾雜著花瓣朝她飄來。

    “主人也能感覺得到吧?這棵樹的靈力。”亂藤四郎看著一旁還喘著氣的審神者:“因為是主公的靈力在灌溉著這棵樹,所以兄弟們很喜歡來這裏。”

    “我們的感知比主人要強上許多,這棵樹散發的,主人的靈力,會很舒服。”

    沈笙直起腰看著眼前的高大櫻樹:“神樂鈴也是麽?”

    “是呀,神樂鈴和這棵樹差不多,隻不過神樂鈴還有刀鈴在,而且在庭院中,所以刀劍們總是喜歡聚集在那裏呢。”

    亂藤四郎一邊解釋一手握住樹幹,腳下一蹬,手一抓,三兩下就爬上了櫻樹。

    “主人也快點上來啊!東西要在樹上才能看到哦!”

    沈笙沉默了下,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海綿寶寶睡衣,慶幸自己在早上五點去檢查資源室的時候沒有換成述職裝。

    不然她就要穿著高跟和西裝裙爬樹了。

    她握住櫻樹主軀幹上不平整的地方,手一用力,學著亂藤四郎的模樣爬上了櫻樹最下麵的樹枝。

    “還要在上去一點!加油喲主人!”

    “……”

    沈笙看著完全不顧自己形象在樹上飛快爬著的亂藤四郎,仗著自己的腿到對方的胸,手升起來腿一抬起,三兩下就站到了亂藤四郎的身邊。

    她學著亂藤四郎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坐下,有些擔憂樹幹會不會因為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而碎掉。

    沈笙低頭思考著怎麽樣才能在摔下去的時候保護住亂藤四郎,一旁的亂藤四郎伸手戳了戳她的臉:“主公不用擔心啦,這個樹幹很結實的!平時我們五六個人坐在這上麵也是沒問題的。”

    “……你們是刀的重量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她一個人頂好多把短刀的重量。

    “不是哦,隻有主人接觸我們的時候,我們才是本體的重量。這就是為什麽那次主公能一個人扛著宗三先生和江雪先生衝出鍛刀室。接觸其他的物體或者人的時候都是用‘身體’的重量去接觸的。”

    他說完,轉過頭眨了眨眼:“不過我是不會告訴主人我的‘身體’有多重哦!那是秘密啦!”

    沈笙“嗯”了一聲,揉了揉對方的腦袋,坐了下來。

    手壓在櫻樹凹凸不平的枝幹上,不一會就有印子,她抬起手將手上黏到的木屑弄掉,又重新將手放了回去。

    亂藤四郎抱著膝蓋,鼓著腮幫子:“還要等一會呀。”

    他說完,連忙起身。

    樹幹因為他的動作晃動了幾下,櫻樹的花瓣飄落了些許,遮了她的眼。

    沈笙連忙雙手扶住樹幹,確定自己不會因為對方的動作而被甩下樹幹,正打算說些什麽讓對方冷靜些,一抬頭,就撞到了對方的懷裏。

    宛如染上陽光的櫻瓣一般,在一片粉色中的暖橘顯得各位突兀,卻又因為在她的眼前,將大片大片的粉色遮住。

    鼻尖是柔順劑的香味,還夾雜著難以察覺的沐浴露香味。

    她從來沒和付喪神有過這麽近的接觸,就算是接觸最親近的短刀,也不過是牽牽手揉揉頭而已。

    沈笙僵著身子,心情複雜。對方的手撩起了她的發絲,早上起來隻是隨意打理過的發絲此時此刻被對方拿在手中。

    “既然還沒到時間的話,我就先把禮物給主公好啦!”腦袋上方傳來歡快的聲音。

    “昨天遠征的時候,我們到了現世哦。現世真的好大啊。”

    “街上有很多人,我們正好趕上了祭典哦。大家都給主人買了禮物。”

    “秋田是麵具,退是香囊,前田和平野一起送了紙筆。我就不一樣哦!我買了這個!”

    沈笙聽著他的話,感受到對方整理著自己的頭發:“梳子麽?”

    “不是哦!”

    腦袋上傳來的聲音帶著歡快,對方手中的梳子一下又一下的輕掃過頭發,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但是我送的東西,主公每天都會用的,對吧?”

    聽到她的反問,沈笙習慣下的‘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就聽到對方的聲音有些驚慌:“啊,主人不要動啦,頭發散了QAQ”

    “好,我不動。”

    有夏日早晨的微風從抵在樹木上的指甲走過,穿過她的掌心,觸碰著她的發梢。

    亂藤四郎梳理著她的頭發,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啊!我剛剛是不是說了前田他們要送什麽了?”

    沈笙聽著他話裏的驚訝,抿著唇差點沒忍住:“是呀。要我裝作不知道麽?”

    “可以麽?”少年的失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主人一定要裝作不知道哦。”

    “嗯,我不知道他們要送我東西,也不知道他們要送什麽。”

    一直以擁抱姿勢幫她打理頭發的亂藤四郎,退後了兩步,滿意的打量著她的頭發,不知道從哪裏拿出花環輕輕落在了她的發上。

    “好了。”

    他好看的眉舒展開來,湛藍的眸子是像是接連不斷的碧海。

    沈笙用指尖碰著花環,想著這個東西要怎麽樣才能每天都帶著。

    “那我要,拿出我的禮物了哦。”

    不是花環?

    沈笙放下手,看著少年的舉動。

    穿著內番服的付喪神從自己的短褲口袋中拿出了用手絹抱著的東西,他小心翼翼的打開手絹,裏麵的東西出現在沈笙麵前。

    那是一麵鏡子。

    亂藤四郎將手絹連著鏡子放在了沈笙的手中,隨後拿起鏡子,對著她。

    圓鏡中出現的少女,黑發如墨,點綴在黑色發絲中的□□櫻花不顯突兀,反倒平添了幾分恬靜。

    “主人喜歡麽?”

    沈笙接過鏡子,點了點頭:“喜歡。”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又看了看自己被撩起來的劉海,這才注意到有一枚白櫻發卡混在花環中。

    沈笙指了指那枚發卡:“這個也是麽?”

    “嗯,之前主人不是一直在煩惱劉海太長麽?我不會剪,所以就幫主人買了這個發卡,怎麽樣好不好?”

    “好看。”

    眼前有著綠色的熒光飄過,亂藤四郎聽著她的話得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看著她麵前那顆慢悠悠飄過的綠色熒光:“來了來了!”

    沈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她初次來本丸而走的石階。

    櫻樹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聚集了打量的綠色熒光,那些光芒在日出麵前顯得脆弱不堪。

    那些綠色熒光有些就這麽在空中,因為日出的陽光消散,也有些洋洋灑灑的落在了石階兩側的花叢中,消失不見。

    熒光一點一點的,從櫻樹下落向神山腳下,和已經爬到神山腳下的日出陽光匯合。

    就那麽一瞬間,山腳下的花瞬間綻放,大片大片的,用著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開放。

    花瓣所帶著的顏色就這麽從山腳沿著那條石階朝山上開放著。

    像是畫家手中沾染了顏料的畫筆一般,在畫布上畫下了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路。

    星星點點到密密層層,她的眼中被由遠及近的色彩帶著陽光一層又一層的填滿。

    “給。”亂藤四郎遞過來一朵櫻花。

    那朵櫻花的花蕊是白色,花瓣卻是粉色。

    沈笙接過那朵白色的櫻花,她看著眼前的花海,又看了看手中的櫻花。

    那朵櫻花印上了陽光了,越發的美麗。

    “怎麽樣!很漂亮吧!”

    她捏著那朵櫻花,點了點頭,隨後扭頭看著亂藤四郎,黝黑的眸子就這麽對上對方湛藍的眸子。

    抿了抿唇,最後微微勾著嘴角。

    “很漂亮。”

    “我很喜歡。”

    無論是花還是你。

    ……

    其實亂藤四郎遠征回來後並沒有去休息。

    他找了個理由沒回房間,想著將遠征物資放進資源室的審神者。打算去回廊和對方碰麵,順便將手中的鏡子送給對方的。

    他在掛著刀鈴的院子裏坐了許久,看著代表著自己兄弟們的刀鈴,又數了數上麵的刀鈴數量,

    和本丸所持有的刀劍數量是一樣的。

    亂藤四郎,抱著膝蓋看著代表著自己兄弟們的刀鈴,上麵的光芒一個接一個的暗了下去。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審神者還沒來。

    他抵著唇想——‘會不會是審神者並沒有走這條路?’

    又或者。

    ——審神者其實並沒有拿著資源去物資室?

    亂藤四郎一拍腦袋,連忙否定了第一個想法,畢竟神樂鈴上方就是審神者的房間,隻要是去審神者的房間就一定會路過這條路。

    又有些懊惱自己居然沒有想到第二種情況,他起身,跳上屋頂,覺得自己這樣去看審神者是不是在房間似乎有些不太好?

    他站在屋頂有些糾結,眼神小心翼翼的看了過去。

    窗開著。

    亂藤四郎第一反應是,主人睡覺居然開著窗,就不怕夜晚會有時間溯回軍潛入麽!

    抱著要幫主人關窗的心態,亂藤四郎踩著屋頂的瓦磚走了過去,指尖抵在窗上,正打算關上卻又注意到房間裏空無一人。

    去資源室了?

    還沒回來?

    亂藤四郎站在窗外思考著這兩種情況,在夜晚中更加敏感的感官聽到了屋頂下方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他連忙從審神者房間的窗邊撤開,正打算走,就聽到審神者的聲音響起:“這麽晚了還不睡麽?”

    叫他?

    他第一反應是四處看了看,後來才發覺是審神者看到了他還亮著的刀鈴,在透過刀鈴和他說話。

    亂藤四郎怕自己走動會發出聲響,隻能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

    “遠征辛苦了,快去休息吧,晚安。”

    他聽到審神者用帶著睡意的聲音黏糊糊的開口,也聽到了審神者磨蹭的腳步聲。

    亂藤四郎貼著牆蹲在牆角,聽著屋內的聲響,最後聽到審神者撲到床上時,枕頭發出的‘噗嗤’聲。

    他小心翼翼的湊過腦袋去看,房間裏掛在璧上的時鍾發出‘哢哢哢’的聲響,躺在床上的審神者已經睡著了。

    將窗小心翼翼的合上,亂藤四郎就這麽在審神者的房外坐了一個晚上。

    在醒來的時候他是被樟子門發出的聲響給吵醒的。

    他一睜眼,看著眼前灰白的天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敏銳的感官就聽到了腳步聲。

    驚訝於審神者居然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起床了,又看了看每把刀都有的手表,上麵顯示著五點。

    連忙踩著屋頂回到粟田口的房間,將身上的戰鬥服換成了內番服,跑去洗手間洗漱,又洗了把臉,在鏡子麵前將頭發綁好,拿起梳子和鏡子之後,才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審神者。

    ……

    沈笙坐在樹幹上,看著枕著自己大腿睡得正香的亂藤四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昨晚短刀們回來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今天早上有五點多起來給她送禮物帶她來看花,睡眠不足是正常的吧。

    她將亂藤四郎頰邊的碎發理到他耳後,手中的發絲柔順的被她整理好。

    她看著對方的睡臉,意外的沒有看到對方臉上的黑眼圈。

    沈笙將視線重新落在眼前的風景上,看著已經升起來的太陽,想著早飯時間應該開始了。

    要怎麽和燭台切光忠解釋自己和亂沒吃早餐是個問題啊……又要怎麽和近侍長穀部解釋她消失了一早上沒有出現這也是個問題啊。

    眼前的風景瞬間救不回她的好心情了。

    腿上的亂藤四郎嚶嚀了一聲,緩緩睜開眼,隨後連忙起身。

    沈笙連忙扶住樹幹,深怕自己掉下去。

    “對、對不起!我居然睡著了!”亂藤四郎有些無措,他看著扶著樹幹的審神者,隻見對方搖了搖頭,發間的白色小花隨著她的舉動重新回到空中。

    “沒事,昨天遠征很辛苦吧?”

    亂藤四郎想起昨天幾乎都在玩的遠征,有些心虛的撇開頭,將心中欺騙主人的罪惡感掐死,綻開笑容:“沒關係的哦!現世也很有趣的!”

    “嗯?”

    “我們去的是明治維新時期,所有有很多西洋人,金發藍眼五官深邃,本來我們是打算提前收集完情報回來的,不過因為去祭典上看了看,就收到了關於通道維修的消息呢。”

    “原本政/府是安排我們在維新時期住一晚上,第二天看情況再回來的,結果居然維修好了。所以我們就那麽晚回來了。”

    “雖然很累但我們還是很開心啊,原來現世這麽有趣啊!”

    沈笙看著他滿是興奮的臉,點了點頭,舉起手指了指已經出來的太陽:“不過,我們該回去了,現在是早餐時間了。”

    燭台切光忠要是沒在早餐的時候看到她肯定又要拿出牡丹餅了……

    亂藤四郎被她這麽一提醒,臉上的興奮突然凝結,一點一點的被恐懼取代,他連忙走到沈笙身邊牽過她的手,拉了她一下:“那我們趕快走!!”

    結果沈笙就這麽坐在原地沒動。

    “主、主人?”

    沈笙看著自己的腿,聲音帶著歉意,指了指:“腿麻了……動不了。”

    “……”

    亂藤四郎看著她的腿,連忙甩掉腦袋裏背著自家審神者下樹的想法。

    這樣的話就是審神者受傷,他在手入的同時還要被燭台切光忠、壓切長穀部還有自家刀派的藥研同時訓話。

    “要不,小亂你先回去吧,和燭台切同誌說一聲,等我腿緩過來了就可以下去了。”

    當然如果能搬個梯子把她弄下去也是個不錯的方法啊_(:з」∠)_

    亂藤四郎湛藍的眼裏噙著淚,點了點頭:“我會和燭台切先生說的!”

    “還有長穀部同誌。”

    “嗯,還有長穀部先生!”

    沈笙想了想還有什麽,叫住正打算下樹的亂藤四郎:“順便問問狐之助有沒有帶著式去喚醒不動行光。如果喚醒了就先讓他待著吧……”

    “等我下了樹,再做安排。”

    以前都是建立在下了樹的前提下。

    沈笙看著跑走的亂藤四郎,用手撐著身子挪了挪屁股,抱住櫻樹的主軀幹懷疑人生。

    櫻樹和本丸有段距離,亂藤四郎就算是跑著過去來回也要差不多十分鍾。

    不過十分鍾也夠她緩和自己的腿了,她一邊揉著自己的大腿一邊天真的想到。

    她揉著自己的大腿有些出神,動了動自己的腳,朝樹下看了一眼。

    就看到粉色之間帶著一簇白色。

    不是櫻花。

    她眯著眼看著那簇白色,下一秒就有個綠色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沈笙看著那人,憑著記憶想起對方和三日月同一刀派似乎還比對方大。

    “石切丸先生?”

    “嗯?”對方順著她的聲音抬頭,有些驚訝會在這個地方遇到她:“早上好主君。今日早餐的時候沒有見到你,光忠很生氣呢。”

    她知道的不要再說了_(:з」∠)_

    “長穀部也在滿本丸的找人,結果主君是躲在這裏啊?上麵風景可好?”

    沈笙想起早上看到的花開場景,點了點頭:“早上看到了花開的場景。很美。”

    對方笑了笑,揮了揮手中的禦幣:“主君為什麽還不下來?再不出現的話,本丸要被長穀部翻了個遍了。”

    為什麽?

    還不下來?

    沈笙指了指自己的腿:“腿麻了,下不來。”

    仰頭看著她的付喪神聽著他這話,笑的溫和。他拿著禦幣張開手:“如果不介意的話,主君可以跳下來。”

    “我會接住主君的。”

    沈笙猶豫了一下,看著石切丸的笑容,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她緩慢的朝樹幹邊緣挪過去,深吸了一口氣,一用力,離開了樹幹。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她被亂藤四郎整理好的發絲被風吹亂,閉上眼,在接觸到對方的時候,下意識的摟住了對方的脖子。

    她感覺到對方的一隻手放在了她的大腿根處,將她托起。

    沈笙睜開眼,入目的是他眼角豔紅的染妝。對方將右手手中的禦幣塞進她的手中,抬起來右手,接住輕飄飄落下的花環。

    她看著石切丸帶著溫暖的笑意將接住的花環重新待在她頭上,理了理她耳邊的發絲。

    “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