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域,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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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爾卡於離開德赫瑞姆3日後穿越了日瓦丁區域,抵達了雪原聖城——庫勞。

    庫勞位於卡拉迪亞大陸北側,終年積寒,隻有在春夏之時接收來自若海的暖流恢複少許溫暖,庫勞坐落於懷塔基河(Waitaki)和哈卡塔拉米河(Hakataramea)的交匯處,是庫勞人百年來守護並被恩予的河流,也是庫勞人的命根,幹流發源於阿斯圖姆,最終途徑薩哥斯港灣流入若海。

    剛剛經曆一場還暖的春雨的庫勞,在雨滴的拍打、苔石舊綠的渲染下,顯得較冬季更加滄桑,巴爾卡身上衣衫襤褸,灰頭垢麵,但是依然氣定神閑,他跨入由衛兵打開的大門進入了庫勞城內,直走向城堡門口。

    巴爾卡輕聲叩問城堡守衛:“請問羅德拉領主可在此處?”

    城堡守衛斜了一眼看向巴爾卡,優哉遊哉的說了一句:“他不在,巴爾卡,他在城郊的鬆林中打獵,你也知道的,大陸的春季來了,狩獵的季節也就到了,他就喜歡好這口,你進去等等吧。”說著,城堡守衛就順手推開了一點門縫,把頭一偏,示意他進去。

    “謝謝,既然羅德拉未到,那我且去酒館小憩一會,晚些時候再來拜訪。”巴爾卡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城堡門口,在麵前第一個路口右轉,一頭紮進了酒館內。

    “呼~”巴爾卡一推開門進來,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流撲麵襲來,是的,庫勞的這間木質酒館永遠都是如此溫暖可人,有熱情的火爐在牆邊跳躍著,美麗溫婉的女侍酒,安靜在牆角聊天的雇傭兵,還有那個家夥——菲利克斯-謝爾博格。

    “菲利克斯!”巴爾卡笑著,對著牆邊靠火爐處的一位彈琴青年喊道,巴爾卡的語氣明顯是與他結識已久了。

    “哦吼吼吼!~~巴爾卡!我的天啊,是什巴祖默的風沙太大了把你卷過來了?哈哈哈~我們多久沒見麵了啊?!~還記得上次你離開的時候還跟我說什麽‘我可能是最後一次和你喝酒了,親愛的菲利克斯。’結果呢?啊哈!你就這麽出現了!在這初春的暖流中!在這火爐的映照中!天啊我現在就迫不及待的為我們的重逢——闊別幾年後的重逢寫上一首詩了!”菲利克斯轉頭看見巴爾卡後,激動地跳了起來,從握住巴爾卡的雙手的時候起,嘴巴就一直喋喋不休,似乎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意願去停下來。

    “嘿,嘿,嘿,菲利克斯,聽著,我這次來,可不是為了找你這個大麻煩的,我是要見羅德拉領主的,我一會就要去休息了,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合上眼睛閉目養神了。”巴爾卡雖然為了這場重逢而興奮,但是臉上的疲倦仍然十分的顯而易見。

    “哦我的朋友,你這是為了什麽而疲於奔命?是南方太熱了?還是想念我們維基亞的哪位姑娘了?”菲利克斯依然不忘記調侃,在扶巴爾卡上樓的時候。

    “唉,我是真的老了,菲利克斯,我可不配去像你一樣天天去沾花惹草,像一隻雄蜂一樣,慢慢祈禱俗家祭司不會懲罰你吧。”巴爾卡輕蔑地說道,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了。

    “哦對了,你要是有精力,就去門口多看看,羅德拉領主有沒有回來,我先休息了,好夢。”巴爾卡說著,便懷著全身的睡意側身了。

    於是一個下午,菲利克斯都在不停的往外頭看,羅德拉的部隊的蹤跡,但一無所獲。

    漸漸地,卡拉迪亞的太陽便開始與北海的海平麵相互吞噬著,夜色也隨之降臨。

    是夜,菲利克斯的上樓聲“咚、咚、咚”的嘈雜把巴爾卡吵醒了,未等菲利克斯上樓,巴爾卡坐起身忙詢問菲利克斯“怎麽回事?你在急什麽?”。

    “巴爾卡。。羅德拉。。羅德拉受傷了!他是和他的幾名部下一起慌慌張張的逃回來的!”菲利克斯瞳孔瞪大,緊張的解釋道,他咽了咽口水,繼續說:“可是我那天明明清清楚楚的看見他是帶著幾十人的部隊去的城外打獵!現在怎麽會這樣?!我們與庫吉特現在並無任何戰事啊!還是說他是遇到了貝斯那幫響馬??”菲利克斯又在自顧自的慌張、喋喋不休。

    巴爾卡默不作聲,他皺了皺眉頭,握緊拳頭,鼻息漸漸加重,他心想,萬一,萬一,莫不成那些喪屍真能侵入到如此寒冷地帶?

    也沒什麽奇怪的,現在是春季,巴爾卡將下巴含在胸口處,低頭想到。

    突然間,巴爾卡便起身趕忙衝出酒館,丟下了仍在後麵亂想的菲利克斯。

    “羅德拉!羅德拉!”巴爾卡還沒完全踏入城堡,便開口扯嗓。

    巴爾卡進入城堡內,轉身衝上樓梯,紮進左邊的房間裏,此時的領主房間內擠滿了軍醫,軍醫們看著羅德拉身上的傷痕,束手無策,此時看到巴爾卡,他們簡直就像是看到了曙光所在。

    “讓開,都讓開一下!”等到巴爾卡衝到房間中央的床邊,他才清楚的看到了羅德拉到底是傷成了什麽樣子:羅德拉的頸部上,模糊的血肉橫七豎八的露了出來,頭上一道深深地抓痕將羅德拉的右腦險些凸出來,他的胸膛已經腐爛發臭,隨著他的呼吸,他的皮肉一陣陣的漲起、凹下,他的雙腿像是因為某種外力因素,被活生生的剝下了一層皮肉,鮮血淋漓的雙腿毫無完膚,肌肉大麵積的直接暴露在外麵,看樣子,他這是活不長了。

    “和他同行的士兵呢?都在哪裏?”巴爾卡轉頭偏向其他軍醫,但是無一人敢應答,過了好幾分鍾,在巴爾卡的怒瞪下,其中一人才磕磕巴巴的說出來:“都。。都已經燒盡了,回來的那一陣那些護衛就已經沒氣了,看樣子是用的最後的力氣撐住的。”軍醫麵露惋惜之色,搖頭歎息。

    “各位,有哪一位的藥罐裏有鬼針草或者鴨拓草嗎?”眾醫生搖頭讓巴爾卡十分失望,他們甚至有些人根本沒聽過這種隻生長在草原和山地中的植物。

    “羅德拉啊羅德拉。。。你怎麽就這個時候。。。”麵對著沒有解藥、傷勢嚴重的羅德拉,巴爾卡這次算是徹底失望了,要知道,庫勞這幾十年來的經濟,都是因為羅德拉而迅速的發展起來的,而如今,這位暴脾氣的領主就要這麽狼狽的離世了。巴爾卡不禁在現場黯然神傷,他一癲一崴的走出了房門,他在門外思考著,坐在地上,聽著房間內羅德拉發出最後的掙紮、呼喊,巴爾卡閉緊了眼睛,他不忍去聽到自己的好友遭受著如此的磨難,他為此感到羞恥、憤怒,恥於自己的無能,怒於自己的無能。

    巴爾卡想到原先的計劃未能順利實施,便十分的氣憤、著急。

    隨後,隨著房間內的一陣騷動,羅德拉的遺體隨後也被抬了出來,巴爾卡不忍,轉過身去,便做出了一個決定。

    其實,此次巴爾卡來到庫勞,是想借羅德拉的軍隊,挺近雪山深處,尋找二十年前就一直在深山隱世的“修道祭司”。

    而這修道祭司,並不是人類。

    而另一邊,哈勞斯在巴爾卡到達德赫瑞姆之前,就已經接到了哈倫哥斯於德赫瑞姆送出的緊急通報,並從中得知了德赫瑞姆的危機處境,在第二天的黎明未至,便已備齊人馬,準備披掛出征。

    “諸位將士!”哈勞斯在出城之前,站在中央營地大聲宣告。

    “我們此次出征,將要麵對的不隻是天氣惡劣、羅多克山蠻潛伏的威脅。”哈勞斯頓了頓,接著說:“我們這次的在去支援德赫瑞姆的路上將要麵對的,是我們從來沒有麵對過的怪物!它們生命力頑強!它們破壞力巨大!你們的盔甲在它們的利爪下隻是如同草紙!”

    一時間,軍內一陣竊語。

    “可是!”哈勞斯擺了擺手勢,示意諸位安靜。“可是!哈倫哥斯伯爵已經在德赫瑞姆城駐紮!羅格斯伯爵也已在德赫瑞姆城駐紮!麵對野外龐大的敵人!他們沒有畏懼!仍然在保衛著我們的山河!我們!有什麽理由,不去拯救這兩位人民愛戴的伯爵?!更何況,斯瓦迪亞一日無哈倫哥斯,帕拉汶便日日都如頭懸利劍,而我,內心也將會惶恐不安!所以各位,這次的支援出征,我們必須要不畏懼!不怯懦!我們的先祖,就是靠著智慧與勇敢,一步步的打下了天下!”

    一時間,軍內又開始熱情高漲。

    “為了斯瓦迪亞王國的山河!”,“斯瓦迪亞萬歲!”。

    “將士們!聽伍長指令!出發!”。

    這天的帕拉汶,沒有了往日的大量軍隊的軍訓聲,顯得極其空虛。

    。。。。。。。。。。。。。。。。。。。。。。。。。。。

    “你終究還是畏懼了,巴爾卡”。

    維基亞域內的一座雪山上,巴爾卡在千般萬般阻撓的風雪下,終於登上了一座避世雪山的山腰。

    在山腰的一座山洞內,住著一批當年經曆了“北教內戰”後倉皇而逃被終身軟禁的祭司們,他們是弱勢的,卻又是最智慧的一派。

    “我。。。。我是罪人,諸位祭司,請將我降臨、贖罪。”巴爾卡鞠躬,站在風雪灌積的門口,久久不敢入門。

    “你不是神,巴爾卡,你從來都不是,你隻是有了些許凡心罷了。”其中一位祭司放下了手頭正在祭祀用的蠟燭,轉身走向門口,扶起巴爾卡,請他進來。

    “我,我從來沒想到春潮的來臨會這麽快,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我甚至還用了那些愚蠢的藥物妄想抵抗她的產物,我,罪孽啊。”巴爾卡跪倒在聖父石像前,使勁的握緊手掌,不停地在自我懺悔與祈禱。

    “巴爾卡,這不怪你,相比之下,我們才更像懦夫,你看,我們為了躲避這場災難,早了這麽多年躲進這該死的終年積雪的地方,求天不得,叫地不應,我們,比你,更加罪孽。”那位祭司摘下了巴爾卡的風帽,他望著巴爾卡低下的眼眸,從他眼裏,祭司讀出了恐懼、與心虛。

    “伊諾祭司,我想以後就一直地躲在此處,我不想,再也不想去麵對人世的苦痛與疫難了,我請求您,我,終有一死,但絕不能這麽慘痛的死去,春潮,春潮,春潮太可怕了。”巴爾卡臉色蒼白、兩眼無神,與往日的鎮定與智慧形成了深刻的對比。

    “巴爾卡,我們早就料到你會來我們這,你看,你的祈禱室,我們已經為你銘上了名字,你可以一直在這裏,直到外麵的荒蕪散去。”祭司用安撫的語氣對巴爾卡說道,他撫著巴爾卡的背部,過了一會,等巴爾卡的情緒穩定了,便轉身去天女石像下祈禱了。

    從此,我巴爾卡無欲無求。

    從此,我巴爾卡不再做任何人的救世主,我就是我自己,我畏懼了、我想逃避。

    “哈倫哥斯,自求多福吧”。

    。。。。。。。。。。。。。。。。。。。。。

    德赫瑞姆城內,一時間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城牆上,士兵匆忙的搬運著器具、物資,城內,軍營的調遣步伐聲、城內百姓的驚慌尖叫聲,交雜相錯,場麵十分震撼。

    “羅格斯、穆薩,你們二人與眾軍長守住城牆四周,負責軍隊火力調遣,我負責正門抵抗,不允許有任何的差錯與失誤,不然,失去的,可不止是一座德赫瑞姆而已。”眾人在軍營參謀處的桌旁心領神會地點了頭,便不做一聲,有序而又快速的去裝備處整理裝備。

    “是時候讓你出場了夥計。”穆薩在一處帳篷內抽出了自己保存在箱子裏的刀具,此刀刀口鋒利、刀身稍曲,刀尖處銘有精美花紋,穆薩命其名為“達卡”,在他的故鄉中,意為黃昏。

    與羅格斯會麵之後,穆薩仍一直摸著腰間的那把刀。

    “穆薩,你是巴爾卡的朋友和助手,我們都非常相信你,所以我們會以最大的力氣保護你的安全,可是。。。”羅格斯在看見穆薩這一身輕裝便服之後,臉上不免展出為難之情。

    “不用擔心我的安全,羅格斯先生,在我曾經的故鄉,我們從來都不會穿重甲去戰鬥,我們相信,隻有速度才是克敵法寶。”穆薩看出了羅格斯的疑惑,信誓旦旦的跟羅格斯說道,並拍了拍左肋骨處橫掛著的排排飛刀。

    “那麽,請你小心,如果受傷了。。。恕我直言,如巴爾卡所言的那些喪屍的來源,我們到時就不得不對你進行一些處理了。”羅格斯擔憂又謹慎的看著穆薩,不一會,移動的指令號角聲由哈倫哥斯的參謀處傳來,他們要準備登上城牆了。

    在軍伍在城內行進,路過德赫瑞姆最大一家酒館前時,一道黑影從酒館內閃出,攔在了前排哨兵麵前,將整條隊伍都驚動了一下,前排哨兵也因此紛紛豎起長矛對著那道黑影的主人,並大聲斥問:“是誰在那裏阻擋支援部隊的路!不知道依照戰時法令這是要判處死刑的嗎!”

    “各位長官容我說一句!就一句!”這時,哨兵們才從黑影中看到一位身披粗布衣的大漢說道。這位大漢個子不高,說起話來卻是中氣十足,在黑夜裏,哨兵們也能略能看出他眼底的魄氣,這種魄氣,隻能出現在一名嫻熟的老兵身上。

    “鄙人從酒館內聽聞德赫瑞姆城外有著怪物的襲擊已有多日,不想今日竟碰上,在下是名老兵,如果可以,請讓我自備兵器,納入你們的編製裏。”那名大漢堅毅的要求讓後排的羅格斯看了不禁十分懷疑,但是再看那大漢的眼神卻又堅毅剛強,不像是有何威脅的人,便說道:“自備兵器,十分鍾內到西南城樓下集合納入編製,雖然你很值得懷疑,但是這種關頭,城門危及殃及池魚的時候,我想你也不會想耍什麽花招,我們先走!”

    隻見那大漢未有理會便小跑進酒館內,羅格斯仔細看了一眼那人的靴子,不免開始緊張起來,他側身對著周邊軍長說道:“這家夥靴子上有羅多克的勳章,你們提防著,如果他有任何可疑行為,你們的捉拿將會成為光榮的曆史。”

    隻見一行軍士到達了城樓下,準備開始點齊人數。那大漢不一會也從後方匆匆跑來。

    眾軍士一見到那大漢的行頭,便開始激動,紛紛拔出兵器指向他,並大聲斥責他是何居心!——他穿的一身,是羅多克王國的弩射手行裝,並且還是最高級別的弩射手!

    “各位,誤會,實不相瞞,我確實是一名羅多克的士兵,曾經是。”那位大漢舉起雙手試圖鎮定住對麵的幾十把朝著自己的劍,緊接著說:“我的兄弟好友全都在一場與你們的廝殺中戰死了,我們的長官逃走,斷了我們的支援,我心灰意冷,隻得自己逃跑,不得已才從河道躲進了這座城市。大家都是身處這一座城市中,我又怎麽會在這種時候幹那種唇亡齒寒的事情!”

    眾軍士一時無主意,紛紛看向羅格斯。

    隻見羅格斯一擺手,說道:“既然你有勇氣穿著這麽大一身羅多克的裝備出現在這裏,證明你的話確實不會太假,如果你願意和我們一起抗擊,我們當然會很感謝你,但是如果你要是想趁亂收集什麽信息的話,可別怪我們的刀劍鋒利!”。

    “上樓部署!”羅格斯沒等那大漢理會,便轉身命令士兵們上樓。

    “看你這一身行頭,本事應該不小,起碼也能做個伍長了吧?你一會跟著我們走,我也好監視你。”羅格斯打量了一下這位大漢,大概的估量了他的本事。

    “我叫迪羅,羅格斯先生。”迪羅扶了扶鋼盔,說道。

    “好的迪羅,你的弩射應該不錯吧?”羅格斯望著迪羅背上的裝備,突然似有了主意,輕聲問道他。

    “百米之內必能擊穿那些怪獸的頭顱”,“恩!很好!有你這麽信誓旦旦的我就放心了,一會你要跟著我,我讓你射哪裏就射哪裏,沒有命令的時候就自由射擊,懂嗎?”,羅格斯自信的望向迪羅。

    “沒問題”。

    在寬闊的城牆上外,失去理智的喪屍們早已血口大開,慢慢的從樹林中爬出,口中淒厲的悲叫聲此起彼伏,城牆上的士兵們、城內的士兵們和居民們,無不瑟瑟發抖。而哈倫哥斯在前門早已部署好,緊張的盯著遠方,這次的規模,恐怕已經不是他一人能控製的變數了。

    “我們的時代,還沒結束。”羅格斯麵對此景,心裏燃起熊熊的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