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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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攸寧揉著臉頰,嘻嘻笑道:“原來爹爹心裏什麽都明白,就是不屑與他們爭罷了。”

    “哪裏學來的這般油嘴滑舌。”

    朱華廷口中雖這樣說,可心裏卻極喜歡朱攸寧現在的改變,女兒長大了,懂事了,如今也有了自己的產業能夠保護自己,他也終於能夠放心了

    朱華廷蹲下來平視著朱攸寧,低聲道:“為父雖一心於舉業,對朱家的事並不甚在意,但有些事情也是知道的,有些話告訴你,希望你能仔細留心。”

    “是。爹爹請講。”朱攸寧端正了神色,一臉認真的望著朱華廷。

    朱華廷摸摸她的頭,道:“今日之事為父冷眼旁觀,你祖父分發的這些產業應該是早就定下來的,甚至到最後誰得到哪一家,或者也是內定過的。你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你祖父的計劃,才會臨時增加了一主一副兩個產業給你。

    “你祖父本不願讓你參與比試,又瞧不上咱們,是以給你的產業,應該也是擇選那些不怎麽盈利或者困難重重的,等你一年時間徹底玩砸了,他便有理由名正言順的將之收回了。”

    朱攸寧點點頭,“父親說的有理。”

    朱老太爺的確是這種人,不過父親說的也不全對。她覺得朱老太爺這種唯利是圖的人,也不一定非是不許她管理產業,隻是看不起她,覺得她不會有什麽好手段罷了,若她能展示出自己的用處,朱老太爺用人也會“不拘一格”的。

    朱華廷見朱攸寧將話聽進去了,便欣慰的頷首,又道:“朱家錢莊為父也有所耳聞,錢莊平日裏隻有一些本家的親戚將銀錢寄存進來,掌櫃將賬目記錄清楚,說明損耗之後,等到人來憑著證明領取便是。

    “說白了,朱家錢莊隻是個存放銀錢的倉庫,其中根本就沒有利潤可圖的。你祖父將它給了你,頂著個錢莊的名兒顯得好像是多大的產業,可一年後,你鐵定是無法從錢莊上盈利的。”

    原來如此。

    怪不得剛才朱華章和堂兄們都是那副表情呢。

    以朱攸寧這段日子的觀察,朝廷雖發行了寶鈔,但因隻發不收,征稅隻收糧食,造成了寶鈔的嚴重貶值,想貨真價實的交易還是要用金銀銅錢。

    可是金銀銅錢流通時還會產生很大的損耗。尤其是存放時,銅錢生鏽幾乎常有的事。這是大家都公認卻也沒辦法解決的常態。而大周的所有錢莊,應該也都如朱家錢莊這般,隻是寄存作用。

    “爹爹,我明白了。那朱家布廠呢?”

    朱華廷道:“朱家布廠具體的經營情況為父就不知道了,但是布廠的孫大掌櫃與你外祖父交好,前兩日爹在碼頭上記賬的活計就是孫大掌櫃攪合的,他家二郎還來咱家要你做他童養媳,被你踹出去了。”

    “哦!”朱攸寧拉長聲,興味的道,“原來是他們啊。這下往後的日子可好玩了。”

    “傻丫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些掌櫃各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尤其咱們與孫家還有齟齬,你可要萬分小心才是。”

    “知道了爹爹,我不會受欺負的,實在不行不是還有您呢麽,怕什麽的。”

    朱華廷哭笑不得的摸了一把朱攸寧的頭,他都不知女兒對他的信心到底是哪裏來的。

    父女二人回到家,短短的一路上遇到的朱家仆婢都一改從前的漠視,變的極為恭敬。

    尤其回到賃住的院落,李婆子和朱老三家的殷勤的仿佛又換了個人,好像當初那些故意為難的事都不是他們做的。

    朱華廷婉拒了李婆子等人的宴請,與朱攸寧吃過了飯,就如往常一般閑聊,累了便各自歇著了。

    朱攸寧躺在木板床上,側身看著牆壁回想今日種種,就算產業的情況不好,但隻要有經營權,她就還有奮鬥的希望,更何況家裏的條件也可以適當的得到改善,她也有了奮鬥的目標。

    初來乍到的惶恐和彷徨,如今早已被信心和決心取代。

    一夜好眠。

    次日朱攸寧睡了個懶覺,起床時朱華廷已經不在家了。

    朱攸寧見父親已經給他熬了粥,煮了雞蛋,還將鹹菜也切好了絲,都放在桌上擺好了,她心中禁不住湧上暖意。

    吃過了飯,發現父親還沒回來,朱攸寧便猜想,或許朱華廷是出去找活做了?

    可是不多時,門外卻傳來李婆子急切的聲音:“九小姐,九小姐!”

    “怎麽了?”朱攸寧奇怪的看向門口。

    李婆子抹了把跑出來的汗,連珠炮似的道:“才剛奴婢與人聊天,有人說看見大老爺才剛往白家的方向走去了,精神還有些恍惚的模樣,奴婢覺得不大對,就緊忙來告訴九小姐了。”

    父親去找外祖父,想將母親救出來!

    朱攸寧一下子便想明白了其中關鍵。

    得到母親的信,父親之所以沒有立即動作,恐怕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萬全的把握,為了養活她,才沒有立即動作。

    而今她在比試上展露了才華,又有了產業,有了能力保護自己,父親這才放心的去救母親了。

    可是父親若是去白家,恐怕不死也要半殘啊!

    白老太爺眼中,父親已經是個螻蟻,他是斷不會聽父親講道理的,更有可能的是見麵就命人將他亂棍打出來,更有甚者,還有可能故意給他打出什麽殘疾,讓母親徹底對他死心!

    朱攸寧越想越怕,急忙抓了父親昨晚交給她的錢袋快步出門去,雇了一輛馬車,因不認得路,隻能一路打聽著往富商白家趕去。

    天氣潮濕,才下過雨,路麵上非常泥濘,加之還要問人,廢了好些時間,馬車才停在了街口的牌樓前。

    朱攸寧付了撤資,一路飛奔著穿過牌樓。

    誰知剛轉過街角,就看到一座宅的門前已經圍了許多的人,還不住的有人搖頭歎息,感慨著“太慘了”“真是可憐”等語。

    朱攸寧嚇得手腳都涼了,腦袋裏嗡嗡直響,眼前陣陣發花,什麽也聽不清看不清了,隻憑借本能僵硬的往人群的方向跌得撞撞的跑過去。

    千萬不要讓她看到父親被打的骨斷筋折!千萬不要!

    她才剛有了疼愛自己的父母,她還沒有享受夠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