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捉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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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呦!九小姐昨晚做賊去了,開個會還困的睡了!哈哈!”

    你懂個球,九小姐是大家閨秀,這是趴著思考人生呢,不自禁就流下淚來。”

    哈哈哈!什麽大家閨秀,就是個吃奶娃娃,困覺多也是常理。”

    ……

    朱攸寧在布廠各個部掌櫃的冷嘲熱諷之下,臉不紅氣不喘的摸了一把嘴,哼了一聲走了。

    而孫大掌櫃看朱攸寧這般模樣,就越發的歡喜了。

    朱老太爺恐怕是看走眼了,不然就是被算計了,不然怎麽會在宗族大會的比試上選出這麽個無用的東西來。

    不過,正因他老人家看走了眼,孫大掌櫃才有機會發財。

    接下來的一個月,孫大掌櫃與白家談了好幾單生意。

    趁著這會子我有這個權給你降點價,這麽便宜的貨,你若不訂那可就是虧本。”

    白家哪裏有不撿便宜的道理?

    忙不迭的就動銀子訂貨了。

    而孫大掌櫃照舊將暗中給白家的貨記在別家的名上,白家給的大量貨款,都被他據為己有。

    他這般大的動作,朱攸寧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看過一次賬冊,還好生的讚揚了孫大掌櫃一番,惹得孫大掌櫃老臉都有些熱。

    轉眼,年關將至,富陽下了幾場落地就融的輕雪,呼吸時空氣裏還泛著白氣。

    朱攸寧已經裹上了厚厚的棉衣。

    前幾天她發現家裏的仆婦和小子們一個個冷的打哆嗦還不換棉衣,才知道他們都沒有棉衣,就像之前的她和父親一樣。

    她這才深切的明白,原來棉衣和棉被在這個時代的下層人中是極為難得的,好多窮苦人家,一家人就一條過冬的棉被,全家好幾個孩子,就隻有一條棉褲,出門時輪流穿。

    她又不是拿不出銀子來,哪裏能眼看著身邊的人受凍?便吩咐買了許多的棉花和布料來,給全家的仆婦都置了棉衣,還每人都發了棉被,不圖多好看,隻求保暖。

    這一舉動,著實感動了一家子人。

    夜鶯穿上新棉襖,竟嗚嗚的哭了,“我自小到大,就沒穿過屬於自己的棉襖,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她哭的朱攸寧心酸,引得百靈幾個也跟著掉眼淚。

    朱華廷在廊簷下看著女兒和幾個婢女的相處,禁不住笑了起來。

    可是轉念一想到還在白家的妻子,如今算來白氏的身子也有三個多月了,朱華廷就覺得心都懸著。

    尤其眼瞧著要過年了,他就越發的坐立不安起來。

    朱攸寧與婢女們說著話,一抬頭就透過窗戶紙看到了站在廊下的高瘦身影。

    她披上大紅的棉鬥篷出了門,拉住了父親的手道:“爹爹,您怎麽站在這裏吹冷風?”

    朱華廷笑道:“沒有,你鋪子裏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最近到了年末,是不是也要忙碌起來了?”

    還好,孫大掌櫃和許大掌櫃都是有經驗的人,他們到了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最是清楚的。我隻要跟著他們的步調去做事就行了。”

    有經驗可循就好。”

    是啊。爹爹最近也去學堂嗎?”

    朱華廷笑了起來,道:“是要去的,不過也要咱們家的東西都預備妥當了,我在去。那些孩子們雖然家中貧困,但是一個個都過的很開心,為父與他們在一處,感覺自己的煩惱都少了許多。有些時候不去過分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是一種自知之明。”

    聽爹爹的話,還是有些暮氣的,爹爹是不是在擔心我娘?”

    朱華廷被戳破了心事,也隻是有一瞬的尷尬,隨後便大方的承認了。

    你外公家那個情況,我是怕她有個萬一,如今她的身孕也三個多月了,”似乎覺得與女兒說這些不對,就轉而道,“總之,人不在眼皮底下,我是不可能放得下心的。”

    朱攸寧笑道:“爹爹,您放心,我保證讓白家主動將我娘送回來。”

    這已經不是女兒第一次這麽說了,朱華廷便隻笑了笑,不想給孩子太多的壓力。

    畢竟,現在他們的好日子已經都是依靠朱攸寧了。

    朱攸寧知道父親的想法,也不多說此事,就隻道:“待會兒就是布廠年末的總結大會了。我待會兒要與孫大掌櫃一同去。”

    朱華廷笑著點點頭,“去吧,多聽多看多學,早晚有一天你會比那些大掌櫃還要厲害。”

    那是自然了。”朱攸寧笑的大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這次出門,朱攸寧還是帶著百靈和畫眉,到了朱家布廠等候了片刻,就見穿著一身灰藍色棉鬥篷的孫大掌櫃意氣風發的走了進來。

    見了朱攸寧,孫大掌櫃也隻是拱了拱手,“九小姐來的這麽早?”

    朱攸寧笑眯眯的道:“是呀,待會兒還要多勞孫大掌櫃了。”回報他們這裏的情況,每一次都是孫大掌櫃的任務。

    孫大掌櫃見朱攸寧乖乖巧巧,一副有求於自己的模樣,心裏就開懷了幾分。最近賺了一千多兩的銀子,他心情好的很,想著隻要有這個“草包”“蠢貨”留在布廠一天,他就有賺銀子的辦法,是以他為了朱攸寧當然要盡力將這個匯報做好。

    若是朱攸寧表現的不好叫人拿下了,還有誰給他背鍋?

    沒錯,孫大掌櫃已經都計劃好了。

    他中間賺取的這些銀子,早晚都是要被布廠上頭發現的,畢竟交賬的時候一定會對不上。

    可是那又如何?

    他不過是一個掌櫃,銀子朱攸寧是點過的,少了的話,也是朱攸寧這個做主事的那裏出了問題。

    聽說朱攸寧家才剛買了個院子,還買了仆婢呢,她哪裏來的銀子?還不是東拚西湊貪來的。到時正好有個說法。

    孫大掌櫃心情極好,看時辰差不多了,就與朱攸寧一同去了布廠中議事的大廳。

    廳內正當中已經擺了一把官帽椅,四周擺著小幾與交椅,幾上預備了茶水點心,而分管各差事的大掌櫃都已經落座。

    朱攸寧與孫大掌櫃就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

    不多時,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門被小廝推開,就見朱攸寧的二叔朱華章披著一件灰鼠毛領子的鬥篷快步進了門來。

    朱攸寧就有些疑惑的問孫大掌櫃:“為何我二叔會來?”

    孫大掌櫃笑道:“九小姐還不知道?布廠整個兒都是二老爺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