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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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想想,長安錢莊平日裏與什麽人不對付?”

    朱攸寧不由笑了。

    “說真的,長安錢莊作為一匹黑馬,開罪的人還真的不少,尤其是前幾年還沒有禁止過金銀交易的時候,杭州府出現了許多模仿長安錢莊經營模式的錢莊。隻不過後來一個個的都倒了。

    “長安錢莊這會子就是個標靶,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如此大肆收購,我早料到會有今天這樣的事。”

    見朱攸寧笑容輕鬆,好像根本沒有將這次的事情當回事,佛八爺也輕鬆的笑起來。

    “看來姑娘看的很開。”

    “是啊,有些事不得不看開點。”

    “那這次的事,姑娘打算如何處置呢?”

    朱攸寧站起身,理了理袖口和衣襟,笑道,“請觀其變就是。”

    佛八爺想了想,道:“姑娘若信得過在下,我去探看一下。”

    朱攸寧想起佛八爺以前是做什麽的,笑著點頭道:“我將這事兒給忘了。八爺若肯出馬,自然是好的。”

    佛八爺拱手笑道:“那屬下便著手去辦,姑娘放心,必不會打草驚蛇的。”

    朱攸寧笑著連連擺手:“八爺的能力卓絕,我信得過。”

    佛八爺的動作極快,下午就將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朱攸寧。

    “原來是她家。”

    朱攸寧坐在院中石凳上搖著紈扇,天氣悶熱的喘不過氣,一絲兒風都沒有。

    “這還真是冤家路窄,怎麽回回都能遇上她家與我作對。”

    佛八爺低聲問:“程家是不是知道了姑娘的事,才故意針對?”

    佛八爺已經順帶將程竹君和朱攸寧當年的那些恩怨都一並查清楚了。

    “這還真說不準。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也是朱攸寧沒有讓方文敬幫忙打聽的原因。

    要做事,家夥卻不稱手。

    朱攸寧不由得嘬了嘬牙。

    “九小姐!”院門外傳來扣肉歡騰的聲音,“我們公子讓給您送這個冰碗來!”

    話音落下,扣肉也提著食盒轉過五福臨門影壁快步走來。

    見朱攸寧和佛八爺一坐一站在說話,扣肉笑著行了禮,幾步將食盒放在了石桌上。

    “九小姐,我們公子今兒個去街上,吃著這個冰碗不錯,特地帶回來給您嚐一嚐。公子還說天氣悶熱,晚上怕是要變天,您睡覺時叫丫頭看著些窗,別著了風。”

    “知道了。”朱攸寧笑著問,“怎麽不見北哥來?我都有半個月沒見他了,最近北哥在忙什麽呢?”

    “公子的確是有些事。忙過了這一陣子就好了。九小姐,小的先回去了!”

    扣肉笑嘻嘻的行了一禮,轉身就跑了。

    朱攸寧站起身,舉步走向了院門。

    一個有時間在街上閑逛吃冰碗的人,居然半個月都沒時間來吃一頓晚飯。

    要知道這些年,她不管在家不在家,李拓北都是要隔三差五就登門一次,莫說壯哥兒將李拓北當成自己的大哥,連朱華廷和白氏都將李拓北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否則白氏先前也不會與她說起那些話。

    朱攸寧走出家門,拐了個彎出巷子到了正街,正看到不遠處一白兩藍三道身影走進了朱家本宅。

    那是白色的挺拔背影李拓北的,不會錯。

    明明人都來了,為什麽不進門?

    想起那天李拓北額頭上撞出的包,再想這半個月都沒見到一麵的情況,朱攸寧的唇漸漸抿了起來,心裏有一種說不上是什麽樣的感覺。

    總歸是不舒服的。

    一陣陰風打著旋的卷來,吹的她長裙貼在身上,沉悶了一下午的天終於見了風,一滴雨打在她臉上,涼的她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姑娘,您怎麽站在這裏?丁字路口風最硬,咱們快回去吧。”畫眉扶著朱攸寧,就轉身往回跑去,邊跑還邊笑道:“李公子給的冰碗怕是吃不上了,這天兒忽然就變了。”

    李拓北站在客院的廊簷下,仰頭看著暗沉的天空。

    明明未到掌燈時候,卻已黑雲壓城,冷風和豆大的雨滴迎麵打在身上,涼的就像他剛送給小九兒的冰碗。

    在人前素來陽光積極的人,此時卻是自嘲的笑了笑。

    真是不合時宜。

    做什麽都不合時宜。

    扣肉和醋魚站在李拓北身後,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擔憂。

    醋魚小心翼翼的道:“爺,外麵涼了,您進屋裏來吧。”

    李拓北負手而立,白色的寬修長袍被風吹的翻飛,正麵已經被雨水打濕貼在了身上,描繪出他勻稱結實的線條。

    “取我的刀來。”

    醋魚大驚,“爺,下著雨呢,咱要不回頭再練吧?您若感冒了風寒可怎麽辦?”

    “我說,取我的刀來。”

    李拓北依舊盯著天空沒有回頭,聲音卻更加具有威懾。

    醋魚和扣肉哪裏還敢勸?隻好進屋裏去,不多時合力抬出一把紅纓長刀。

    這柄長刀足有百斤,醋魚和扣肉抬著走也並不很輕鬆,李拓北將寬袖外袍脫了隨手一丟,隻穿著雪白的交領中衣,單手接過長刀,一步越入空曠院中,踩著碎裂斑駁的地磚,在雨中將刀子舞的虎虎生風。

    這種長刀最適合馬戰,在地上受長度所限,分量又很重,極考驗持刀者的力量與技巧。

    醋魚和扣肉都不敢上前,生怕自己被刀風所傷,皺著眉看著自家主子淋著雨在院子裏練刀。

    扣肉鼻子一酸,差點哭了。

    這叫個什麽事啊!

    堂堂兒郎,文不許金殿傳臚,武不許馬踏韃虜,甚至及冠之年,同齡人娃都生了,孩子都會說話了,他們主子的親事卻還沒影兒。好容易開了竅,心悅的姑娘也不敢接近,因為他們都知道,他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

    如果給個準信兒,這輩子就是這麽渾渾噩噩,倒還叫人心裏輕快點,就當個傻了吧唧的田舍翁也就算了。

    可現在呢?給了希望,卻遲遲沒有音訊,讓他空懸著心就在這麽個破地方寄人籬下,等著,候著,等著“命運”什麽時候咣當一聲迎麵砸過來。

    砸臉上,還不準躲!

    這簡直是欺負人!

    扣肉迎著風雨哭的滿臉淚。醋魚也擰著眉頭,心酸的擤了一把鼻涕。(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