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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胤昊穿戴整齊,麵容神色露出久違的清明,他端坐在龍椅上,漠然直視著前方。底下的大臣們嘴巴一開一合,似乎是在說些什麽,可是梁胤昊卻好似什麽也聽不到,隻是愣愣地凝望著遠方。

    他知道大理寺和刑部已經掌握了所有證據,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可突然間他卻好像什麽都不在意了。龍椅如何,威威皇權如何,千古罵名又如何,這些都不過是身外之物,他現在要死了,人死如燈滅,這一切的一切又與他有什麽關係呢?

    待大理寺寺卿讀完案件的所有查到的證據和證人供詞之後,整個大殿靜默無聲,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低頭沉默,一雙眼睛不時瞥向龍椅的方向。這個案子已是證據確鑿,塵封多年的真相也終於浮出水麵,可是要想審結這個案子卻是不容易,因為主謀乃是當今聖上。大理寺寺卿緊張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雖然審理的結果已經報告完畢,可是他卻不知該如何對主謀等涉案人員進行判罪,隻能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無所適從。

    沉寂良久,這時梁胤昊卻兀自大笑出聲,笑聲中帶著落寞和不甘。大家本以為皇帝會震怒或者驚懼,誰都沒有料到竟然會是如此詭異的反應,不由皆麵麵相覷,不知所措起來。

    待梁胤昊的笑聲停止後,他忽然站了起來,看向殿下所有人,一字一句說道:“傳朕旨意,朕德行有失,實非天子之人選,有愧於天下萬民,更有愧於先帝。故於今日起退位隱居,並傳位於二皇子梁鵬,即日登基。新皇年幼,登基之後由尹氏從旁輔政!”

    此話一處,殿內瞬間就炸開了鍋。不過讓大家驚訝的並非是梁胤昊的退位,也不是他將皇位傳給二皇子,畢竟當年的事情被這麽給捅破,他怎麽可能還會有臉繼續坐在這把龍椅上。而眼下適合繼承皇位的除了二皇子之外便是瑞王梁胤桓。以梁胤昊的個性,他絕不可能將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再還給這個弟弟,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先下手為強,將皇位交給自己的兒子,讓他人無話可說。但是另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梁胤昊不止讓二皇子繼承皇位,居然還下旨讓皇後尹木清繼續協理朝政,扶持新皇。

    眾人心想: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不止哄得梁胤昊讓她垂簾聽政,現在還,新皇年幼,由她輔政,那豈不等同於是將皇位傳給了她尹木清?

    木清自然明白大家心裏的顧慮,可是隻有她明白梁胤昊的心思。他並不是想將皇權交到她的手上,而是他想要報複她,是他死前最後能做的報複。他想讓自己與梁胤桓徹底決裂,自相殘殺。

    梁胤昊凝視著木清許久,又轉頭看向殿內臉色鐵青的瑞王,須臾,他噴出一口鮮血,頓時癱倒在地上。殷紅的血沾濕了他的嘴唇和衣襟,總管太監嚴庸更是嚇得麵色慘白,疾步跑到梁胤昊身邊,一個勁地喊著:“快傳太醫!傳太醫!”

    梁胤昊卻好似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他直直盯著不遠處的木清,吃力地抬起雙手指著她。

    木清緩步走到梁胤昊身旁,又徐徐蹲下,將耳朵湊到他嘴邊,仔細聆聽。

    梁胤桓含著半口鮮血,氣若遊絲地說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吧?你想翻案,你想替你爹和你哥哥昭雪,我成全你。可是,我不會讓梁胤桓就這麽順順利利地坐上皇位,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我倒要看看,你們所謂的真情在權力和誘惑麵前到底能有多堅固!”

    木清皺眉,冷冷道:“梁胤昊,你這又是何必呢?”

    梁胤昊又笑了,笑得比哭還要難看百倍,最後他緊緊抓住木清的手,瞪大著雙眼,激動地說道:“雲長煙,你為他付出了那麽多,值得嗎?他也願意為了你放棄最珍貴的東西嗎?”

    木清沉默了片刻,後道:“我不需要他放棄什麽。”

    說完,梁胤昊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一雙眼睛卻從未從木清的臉上移開,空洞的瞳孔中帶著恨意和悲慟,最終漸漸失去了光芒。

    梁胤昊就這麽死了,在太醫趕到之前,在早朝的大殿之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失去了氣息。雖然事實證明他是當年冤案的始作俑者,可是皇家的醜聞不宜外泄,再加上人現在都已經死了,於是那喬遠山和霍培安就成了替罪羔羊,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了他們倆身上。朝廷還是保留了梁胤昊皇帝的身份,並將其落葬於皇陵之中,舉國哀悼。

    七日後,二皇子梁鵬正式登基,而木清也從原本的皇後成為了輔扶新帝的太後。因為新帝年幼,無需娶妻,所以木清成為太後之後仍舊住在中宮裏。裘風也沒有離開皇宮,還是住在他的西峰苑,不過自從梁胤桓死後他卻一次都沒有去看過木清。

    中宮裏,程子君剛替木清把了脈,一雙緊皺的眉頭自始至終都沒有鬆開過。她柔聲道:“這些是裘風讓我帶來給你的藥,你記得按時服用。”

    木清笑道:“他怎麽自己不過來?我都好些日子沒有見過他了。”

    程子君低頭不語,不知該如何回答木清的問題。

    木清卻是了然一笑,無奈地說道:“他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原本我答應他,隻要案子一了結我就會離開這裏,和他回到靈山幫裏安心養病。隻可惜我食言了,也難怪他會生氣。”

    “煙兒,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你真的打算繼續留在這裏?”程子君擔憂地問道。

    “一切還沒有結束!”木清定定道。

    “那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屋外忽然傳來一道男人的身音,木清和程子君都不由一愣,她們知道這是裘風的聲音,原來他已經來了。

    裘風氣哄哄地走入屋內,複問道:“你告訴我什麽時候才算結束?!等梁胤桓坐上皇位嗎?還是等你的三離蠱發作,死在這裏的時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