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我的紅嫁衣。

    一

    “子夜，這瓶子裏的是什麽？”白冥像一隻好奇的鬆鼠，躥下跳看個究竟。

    子夜微闔雙眼，掩飾眼眸中的一點笑意，“那是嫁衣。”

    “嫁，嫁嫁衣？！子夜你這麽會收著這麽個東西？”

    “這是秦陵的紅嫁衣，我替她保管著。”

    “這東西不會招鬼嗎？”

    子夜恍惚了一下，子黎，似乎也這樣開著玩笑問過他。

    “我們是無常。”

    我們？站在他麵前的，到底是子黎還是白冥？

    看到那雙羅蘭紫的眼睛，子夜才反應過來，散下的頭發擋住了子夜的眼睛，隱藏了那份失望。

    子黎終是走了。

    “要我跟你講講這嫁衣的故事嗎？”不留痕跡地收起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子夜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二

    秦陵是秦家的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終日在閨房內做女紅，但她並不寂寞。

    因為秦陵有一個青梅竹馬，名叫李清。

    從小時候起，李清每天都會來秦陵這裏，給她講外麵的故事，給她帶外麵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像秦陵的哥哥一樣，待她是極好的。

    秦陵每每和姐妹們一起在繡房裏做女紅的時候，姐妹們都是一副羨慕嫉妒恨的樣子。

    她們說李清是多麽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說李清在狩獵行動裏是多麽的出色，說前些天哪家小姐又為了李清患了相思病…;…;

    李清是同輩中的佼佼者，是少女懷春的對象，是少年超越的目標。

    秦家和李家認為秦陵和李清是天生一對，早已經暗自定下親事。

    一想到這，秦陵就微微笑起來。

    三

    十二十三歲時，李家帶著李清到秦家拜訪，秦陵為此被大人打扮了一番，穿得漂漂亮亮的。

    她隻是大人用來炫耀的工具。小小的秦陵很清楚，她甚至還沒有仆人自由。

    不過，那邊的陰影裏，竟然有一雙金色的眼睛？

    秦陵眨巴眨巴眼，那金色的眼睛又不見了。

    宴會開始了，大人也不管她了，秦陵就悄悄地溜出去了。

    廳堂外麵，有一陣優美的笛聲傳來。

    空曠的花園裏，在人造山，坐著一個黑色的人。

    待一曲悠悠落下，秦陵才看清楚吹奏者的麵容，月光下，他金色的眼睛閃閃發光，連他的睫毛都是金色的，就是剛才在廳堂裏看見的那雙眼睛。

    從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人，秦陵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和最俊美的男子都不及他一半，秦陵都不知道他應該是男子，還是女子。

    “你們是那兩家的孩子嗎？”

    此時，秦陵和李清才注意到對方。

    “我名子夜。你們呢？”

    “秦陵。”

    “李清。”子夜聽到了，不知在喃喃什麽。

    秦陵就這樣產生對李清的愛慕之情，卻沒看到李清眼裏不為人知的冰冷。

    四

    今天是成親的日子。

    外麵鑼鼓喧天，十分的熱鬧喜慶。

    李清揭下了秦陵的蓋頭，可她看到的依然是一片血紅。

    血，開始四處蔓延，親人被黑衣人一個一個殺死，屍體橫七豎八地歪倒在地。

    秦陵喊不出來，但淚水已經流了下來，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悲哀。

    突然心很痛，一看，原來是李清用一把刀刺穿了她的胸口。最後入了秦陵眼裏的，是李清的冷笑，像是在嘲諷她的天真無知。。

    罷，這一世無緣，不怪你，下一世，我再嫁給你吧。

    看好我的紅嫁衣。

    秦陵無力地癱倒在地，血浸透嫁衣，在地開了一朵血蓮花。

    子夜靜靜地看著這場屠殺。

    李家原本姓劉，但因為惹了秦家，慘遭滅門，僅僅有少部分人逃出。因為秦家勢大，官府也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剩下的人改頭換麵，流亡在外，繁衍生息，終是得了官，成為一方名家，開始密謀實施他們的報複。李清一開始接近秦陵，也是早已安排好的計劃。

    如今，讓喜宴變成悲劇，讓秦家，在成親這一刻死去。

    秦陵成了無辜的犧牲品。

    五

    “秦陵，好無辜啊，被自己喜歡的人殺掉。”白冥對秦陵感到憐憫。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當年秦家若是沒有與李家犯下這血海深仇，也不會讓秦陵和李清的喜宴成為葬禮。”

    “這紅嫁衣，代表仇恨。”

    子夜看著被細心折疊起來，裝在瓶子裏的紅嫁衣，有些遺憾。

    當年的小女孩，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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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恨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