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比雪花還要寂寞的人。

    一

    子夜很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不正常，但是他還是極力掩飾著。

    現在已經是深夜，自己卻因為噩夢不敢睡，隻能用酒灌醉自己。

    感覺到自己的刀顫了一聲，子夜轉著刀，甩出一個漂亮的刀花，“冬雪怨，你想告訴我什麽呢？”

    撫摸著冰涼的刀身，子夜自然而然想起了那個比雪花更加寂寞的人。

    “白狼…;…;”

    “親愛的子夜，你想什麽呢？說來聽聽嘛。”青羽笑眯眯地坐在窗戶。

    “冬雪怨，是白狼送給我的，時間，也過去很久了。”子夜懷念地看著冬雪怨，“它一直隨我。”

    “我很好奇是什麽樣的人送給你的呢，親愛的子夜。”青羽微笑著，笑容裏麵帶著好奇。

    “白狼，他比雪花更寂寞。”

    二

    子夜捂住傷口，回頭看看朱熙的追兵，躲在了一塊岩石後麵。

    被道士劃傷的傷口不停地流血，子夜清楚地知道道士的武器肯定了毒。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下著，很快掩蓋了子夜流下的血跡，找不到痕跡的朱熙在歇斯底裏地大吼著，然後因為雪越下越大，他們才走了。

    自己好像動不了了，子夜放棄了無用的動作，金色的眼睛慢慢合了。

    在陷入黑暗之前，子夜模糊地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影子，慢慢籠罩住自己。

    子夜醒過來，看到周圍是冰藍色的，光滑的冰牆，竟然是一座用冰搭建的宮殿。

    “你醒了。”一隻手托住子夜，把他扶起來，是一個麵容儒雅的白衣男子，“你中毒了，麻藥麻痹了你的腿，毒深入經脈。”

    “幸好我把你帶回來了，不然以你這個狀態，豈不是送門來的補品？”

    “我…;…;”子夜嚐試著掙紮，發現自己隻能勉強支起半身，心裏莫名地恐慌。

    他不敢，再相信人類了。

    d：

    感覺到子夜對自己的抵觸，白衣男子溫和地安撫子夜，“我不會傷害你的。好了，你吃點東西吧。”白衣男子端起旁邊的粥。

    像安慰小孩子似的，子夜感覺很別扭，但是又莫名其妙感到安心了。

    三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子夜盯著白衣男子送過來的一勺粥。

    “你現在可以自己吃？”白衣男子好氣又好笑，“如果要你死我完全可以不救你，用得著這樣嗎？”子夜隻能乖乖地把粥吃完。

    “你，有名字嗎？”子夜沉默了一會兒，笨拙地開口，他真的是缺少和人交流的經驗。

    這是什麽奇怪的問法啊，白衣男子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啊。”子夜傲嬌地別過頭。

    “沒什麽，隻是覺得奇怪而已，我叫白狼。”白衣男子溫柔地微笑著，子夜好像看到了他身邊，有冰藍色的絲線。

    “我名為子夜。”也是一個奇怪的人啊，子夜漫不經心地想。

    “子夜，外麵的那群人是不是在找你？”

    子夜心裏的傷口被狠狠撕開，“嗯。”他悶悶地應了一句。

    “他們要什麽嗎？”白狼看著閃爍著光芒的冰牆，那眼神，好像透過冰牆看到了什麽。

    “夜明珠。”子夜金色的丹鳳眼暗了暗，頹廢般地吐出這個詞。

    “人，都是很貪婪的，包括我。”白狼身似乎散發出冰藍色的哀愁，“我想看到春天。”

    “但是這裏並沒有春天呢，所以我很羨慕那些人啊，能經曆一年四季，看到各種各樣的景色呢。”白狼冰藍色的眼瞳發出迷幻般的光。

    子夜看到，冰藍色的絲線收緊了些，像一張網，禁錮著白狼。

    四

    在白狼的照顧下，子夜已經恢複了，他應該離開了。

    “你在這裏陪了我幾個月，突然走了有點不習慣啊。”白狼還是溫柔地微笑著，語氣裏有點淡淡的不舍。

    “喏，這個送你了。”白狼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把刀，“還沒起名字呢。”

    子夜愣住了，“你本是用刀之人，這刀放在我這也沒用，還不如給你。”

    子夜看著刀，幹淨的刀麵反映著漫天白雪，“叫，冬雪怨吧。”

    永遠見不到春天的冬雪，它們渴望見到春天，卻在之前融化的哀怨。

    “很好聽啊。”白狼轉身，步入茫茫大雪之中，一身白衣幾乎融入了雪花裏，冰藍色的絲線隔斷了子夜和白狼。

    “白狼。”子夜叫住了白狼，他第一次認真地看著白狼。

    白色的發絲很長，長到腰間，泛著淡淡的冰藍色，一身幹淨的白袍，麵沒有任何裝飾和花紋。

    麵容儒雅，眉心有一處淡藍色的印記，更添俊秀又不女氣，一雙冰藍色的眼眸溫柔似水，又有著淡淡的憂傷，眉宇間帶著微微的哀愁。

    他比雪花更寂寞。

    “謝了。”子夜感覺，他再也不會見到白狼了。

    冰藍色的絲線，鎖住了這座雪山。

    五

    “絲線？那好像是流放者的標記吧？親愛的子夜。”青羽玩弄著自己的羽毛，疑惑地看向子夜。

    他看到了一雙和自己眼睛同樣猩紅的眼睛。

    “今晚，是最後一夜。”子夜露出青羽從未見過的病態笑容，猩紅的眼睛裏閃爍著不一樣的光。

    青羽很清楚，很熟悉這種笑容，就是自己逼問天使時候的那種笑容。

    子夜絕對不會這樣。

    冬雪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