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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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寂。

    陳安站在一處高樓天台,憑借著月色遠眺向寂靜的黑夜盡頭,耳邊唯有海風的聲音,恍惚間感到世上隻剩下了自己孤零零一個人。

    他已經不再像從前一樣多愁善感,站在天台遠眺並非為了觀賞夜景抒發心情,而是因為他需要偵查周圍是否有人打算悄悄潛入小鎮。

    環視一圈都沒有發現人的蹤跡他便直接坐靠在女兒牆下,手裏抱著狙擊步槍忍受著夜晚的孤獨與涼冷。

    點亮手表,時間22:31分。

    放在現實世界,人們的夜生活恐怕才剛剛開始,沿街的燒烤鋪正冒著濃鬱的油煙味,桌邊坐著三四個人正熱鬧的飲酒閑聊,而酒吧KTV到處充斥著迷離的音樂與年輕男女的荷爾蒙氣息,電影院剛散場,牽著手的情侶已經默契走向街道外的快捷酒店。

    人一無聊便會胡思亂想,而陳安卻心靜如水。

    唯有放空思想,方能排除雜念。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在臨近0點的時候,陳安用了最後一次地圖定位。

    結果,他猛地發現距離小鎮約莫一公裏外出現了五個紅色亮點,可奇怪的是這五個紅色亮點在定位結束時都依然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神色一凝,立刻站起身拿起狙擊步槍瞄準向一公裏外亮點的位置,然而陳安卻沒有發現對方的影子,因為有個山坡阻礙了他的視線,想來對方應該藏在了山坡的後麵。

    他瞄了山坡方向許久,不知為何他心裏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時間0:27分,新的一天到來,定位次數恢複,陳安毫不猶豫地使用了定位。

    “還是沒動?”

    看著地圖上始終沒有移動過的紅色亮點,陳安不由猜測,難道對方打算在山坡處停留休整一夜嗎?還是說準備在淩晨三四點鍾才發動攻擊?而陳安更願意相信後者的判斷。

    自從明白島嶼的處境,陳安便一直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這些流放到島嶼的死刑犯們,凡是偷偷靠近自己位置的家夥肯定都不懷好意。

    離開天台,陳安直接用縮骨的方式脫下了手表,並把手表隨意放在了一處房間的辦公桌上,隨後他便抱起槍向著紅點方向衝去,意圖不言而喻。

    他要把威脅直接扼殺在繈褓裏。

    傍晚臨睡前的時候他曾突發奇想做了一個實驗,而實驗對象正是手上的智能手表。

    假如手表失去體溫感應自動關閉後還能再開啟嗎?

    他拿死掉的另一個黑人兄弟的手表做了實驗,實驗表明,手表關閉後是可以通過體溫感應重新開啟的。

    這個發現無疑打開了陳安的思路,早知如此,當初他在麵對入侵鎮子的三個歹人便直接脫掉手表,如此一來根本不用東躲西藏,身在暗處的陳安有十足把握可以悄悄殺光他們!

    但問題是他能想到,別人想不到嗎?

    如果在殺死敵人後,斬掉他們的手腕奪去手表,這不等於平白多了定位的機會?甚至可以通過其他運用方式來坑殺敵人。

    而陳安卻有一個別人都沒有的優勢,他能脫下手表消除自己的定位,這點其他死刑犯卻辦不到,除非有能人和他一樣會縮骨,又或者直接壯士斷腕。

    不料陳安在離開高樓不久,奔走在街巷前往紅點位置的途中,他突然耳朵一動,立刻藏在了一間民房的後麵。

    因為,他聽見了一個聲音。

    有人在說話。

    盡管對方說話的聲音極小,可在近乎死寂的環境下,任何聲音都顯得如此突兀。

    “……消……我……看……”

    陳安無法聽清對方在說什麽,可看樣子似在與什麽人聯絡,他在疑惑,對方是什麽時候潛入鎮裏的?為何剛才他沒有在定位中發現對方?難道是……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對方手裏現在和他一樣都沒有佩戴手表。

    片刻,對方結束了交談,但腳步聲卻緩緩傳來。

    陳安在房子後屏息凝神,哪怕對方的腳步聲從房子正門街道走過,他都沒有絲毫的輕舉妄動,直至腳步聲遠去,他才從房子後鑽了出來。

    他沒有急著幹掉對方,而是想看看對方究竟要去哪裏!

    依靠著地利的熟悉,陳安如同幽靈陰魂不散地尾隨在對方身後,不一會兒,他眼睛微眯,原來他最終的目標是剛才自己停留且丟放手表的高樓裏。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怎麽一回事。

    當對方小心翼翼地走出高樓,早已架好槍埋伏的陳安勾動了扳機,伴隨著一聲打破小鎮寧靜的巨大槍響,瞄準鏡裏的目標胸口爆出大團血花轟然倒在了地上。

    陳安收起槍,麵無表情地來到高樓出口前,他看了眼地上的屍體,這是一個年齡在40歲左右的白人男子,死不瞑目的臉頰處有一條猙獰的刀疤,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他沒有佩戴手表的斷手,以及耳朵上塞著聯絡用的耳機。

    他蹲下身子扯下屍體的對講機,剛一拔掉耳機線,對講機裏便傳出一個焦急恐慌的女孩聲音。

    “詹吉叔叔!詹吉叔叔!快回答我,你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

    “他死了。”陳安聲音冷冽道。

    “……”

    “下一個便是你。”

    說完,陳安便取下了對講機的電池。

    他回到放置手表的房間取回桌上的手表,隨後下樓便以最快的速度直奔紅點顯示的山坡方向。

    其實對方暗殺的手法非常聰明,隻要一人剁掉手腕消除自己的定位,然後另一人定位目標的位置通過對講機遙控指揮斷腕者悄無聲息的趁夜潛入暗殺,如此即可輕而易舉的殺掉那些毫無防備的家夥。

    若非陳安當時及時脫掉手表企圖先發製人,結果他都可能生死難料。

    而遙控指揮者極有可能並非定位顯示的一樣有五個人,誰說一個人不能操控多個手表定位?

    在接近紅點的途中,陳安將手表套在手掌,透過體溫感應重啟後他便動用了地圖定位。

    果然!

    在看到原來定位顯示出的五個紅點變成一個後,陳安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但是,她居然沒跑?難不成她還想報仇嗎?

    從對講機的聲音陳安知道了遙控者是一個女人,從她對斷腕者的稱呼以及關心語氣,彼此或許是親人。

    為親人報仇理所當然,可事情真的能夠如她想象中的簡單嗎?

    抵達山坡之前,陳安便關掉了手表,他繞了個方向後趴在草坡緩緩匍匐向山坡另一側紅點顯示的位置。

    當他端著狙擊步槍匍匐到坡頂,在看清山坡後的景象後,瞄準鏡裏顯示出來的畫麵卻令他直接愣怔當場。

    他看到了什麽?

    他看到了一輛普通的家用車。

    然後。

    家用車的車門前,有個不著片縷渾身赤.裸的年輕女孩高舉著雙手跪在地上,在高倍的瞄準鏡下甚至能看到她流淌著淚水的悲泣臉容。

    投降?有詐?

    回過神來,陳安再次拿出手表啟動定位,結果定位顯示除了車前跪下的女孩外別無他人。

    可陳安依舊不放心,萬一還有斷腕者埋伏在她周圍等著他自投羅網呢?

    幹脆一槍斃了她吧。

    如此想著,陳安深吸口氣,瞄準鏡的十字對準了女孩的腦袋。

    待他即將扣動扳機之際,女孩突然放聲哭喊道。

    “別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我不是壞人,我從來都沒有殺過人……隻要你可以放過我,無論你對我幹什麽都可以……隻求求你不要殺我……”

    陳安扣在扳機的手指停頓了下來。

    難道他真的要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嗎?如果女孩真的是無辜的呢?如果她說謊的話是否再槍斃她不遲?

    猶疑片刻,他鬆開了扳機的手指,同時大聲喊道。

    “如果不想死的話,舉起手慢慢朝我說話的方向走來。”

    女孩一聽見陳安的話後立刻如蒙大赦,她連忙站起身子,可似乎跪久了的關係導致雙腿有些酸麻,險些跌倒在了地上,她沒有理會,舉著雙手朝陳安說話的山坡方向連滾帶爬地顫顫驚驚走了過來。

    直到女孩走到近前,陳安一個飛撲將她撲到在地,五根手指硬生生掐在了她的脖子。

    “別動,別說話!”

    陳安壓在女孩身上冷酷道。

    女孩睜著驚恐的一雙大眼睛看向陳安,整個人都不敢有絲毫動彈,即便她想說話都說不了。

    在將女孩慢慢拖下坡頂,陳安總算舒了口氣,看來確實不是埋伏。

    慢慢地,他鬆開了掐緊女孩脖頸的手。

    女孩捂著喉嚨猛地咳嗽了數聲,眼角不斷溢出著淚花,好不容易回過氣來,她卻依然沒有從地上躺起,而是渾身發抖,牙齒打顫地看向身旁的陳安。

    “謝謝你沒有殺我……”

    端著槍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後,陳安站起身子,活動了下胳膊朝她漠然道。

    “你很聰明。”

    “因為我知道……殺了詹吉叔叔的你同樣有能力殺了我……”女孩哽咽道。

    “你為什麽不跑?”陳安道。

    “跑?沒了詹吉叔叔的保護,你認為一個女人能跑到哪裏?無論最後我跑到那裏都難逃厄運……”女孩泣不成聲道。“與其如此,要不就幹脆直接死在你的槍下,要不就投降換來你的保護……”

    “你確定我不會殺你?”陳安冷笑道。

    “我隻確定關押在牢房壓抑很久的死刑犯們是不會對一個裸體的女人視而不見。”女孩張開四肢躺在草坡,神情變得麻木地看向陳安。“現在,你準備好強.奸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