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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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跑啊!”

    不知是誰率先喊了一句,眾人嘩啦啦地就撒腿向外跑去。這一刻,他們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秦驍也收了劍邁步離開,明月茹從地上爬起來,勉強跟上他的腳步。而就在他們快要跑出棚屋的時候,卻看見比爾折返回來,裏吃力地抱著一支火把。

    “你受傷了,交給我!”

    不知道為什麽,明月茹突然福至心靈一般搶過了比爾裏的火把,然後飛快地在屋裏跑了一圈,把易燃的竹木全都點燃了起來。

    “畢剝畢剝……”

    不一會兒,整個棚屋都陷入了熊熊火海之。

    逃出生天的人們站在遠處,呆呆地望著映亮了半個夜空的火光,心一時百味雜陳。累得渾身乏力的明月茹抹了一把額上細密的汗珠,正想對旁邊的秦驍說些什麽,腦海突然而至的一句冰冷提示卻打斷了她的思緒——

    什麽?

    明月茹頓時渾身一震,愕然脫口而出:“秦驍!它說……我殺了一條巨蟒,獎勵100生存點……而且,任務完成了?”

    “哦?”秦驍聞言笑了笑,說,“運氣不錯,看來你把那條蛇燒死了。”

    他也有點兒感歎這個女人的好運氣,能夠這麽簡單地殺死一條巨蟒的會,整個任務世界裏估計也就這麽一次而已,可是卻恰恰被她抓住了。

    “什麽?這樣也可以啊!”

    “這……太不公平了吧,明明我也可以的……”

    “早知道我就衝上去了……”

    這時候,得知內情的其他輪回者幾乎都嫉妒得紅了眼睛。連謝劍泉都在心裏暗暗後悔,剛才光顧著沒命地逃跑,卻沒想起來這一茬,白白流失了完成任務攢生存點的好會……

    不過,想到這個會畢竟落在了救過自己一命的女人頭上,他的心理倒也平衡了些許。

    “月茹,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想我可能活不到現在了。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請盡管說,我一定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謝劍泉走到明月茹麵前,一臉誠懇地道謝。

    “不,不用客氣,我……隻是做了我想做的。是我自己的原因。沒辦法……再次看著別人的性命消失在自己眼前……而且……”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明月茹的聲音低了下去,她轉過頭去看著秦驍,說,“我也要謝謝你,秦驍!雖然你……看起來挺討厭的,但你救了我一命卻是事實,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客氣。”秦驍摸了摸鼻子,這話兒尷尬得讓人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事實上,剛才那一瞬間揮出的那一劍,隻是一種莫名的衝動。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救下這個女人。或許,是因為她身上穿著的那一套警服,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姐姐秦嵐……

    作為一個合格的主神來說,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感應該是多餘的。

    謝劍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兒——傑克趁他們不備搶走了槍,並用槍威脅劉一刀把另外兩人綁起來塞住嘴巴,而最後他把劉一刀也綁了起來,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出去。就在那個時候,他們已經發現了遊走在屋梁上方的巨蟒,可是卻不能叫也不能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條恐怖的龐然大物緩緩接近……

    直到秦驍等人跑進來救出了他們。

    然而……那個黑人大漢還是死了……

    甚至連死法都與電影一模一樣,被巨蟒給一口吞了下去!

    “難道,劇情就真的無法改變嗎?”謝劍泉心暗自呢喃,臉色很是難看。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秦驍所說的話——“劇情是具有慣性的”——究竟是什麽意思。那意味著,即使加入了輪回者這些變數,劇情的大勢依舊會沿著原來的軌跡去發展。在這裏,西伯利亞的蝴蝶扇一下翅膀並不會引起太平洋上的一陣颶風。

    更何況,現在的他們或許連一隻蝴蝶都算不上,頂多是一顆塵埃。

    太弱了……終究是太弱了啊!

    如果有足夠的力量,沒有什麽劇情是不能改變的……如果他能像秦驍那麽強,說不定就可以從傑克搶下那支槍……甚至把他殺死……如果……

    “別想太多。”

    秦驍拍了拍他微微顫抖的肩膀,仿佛看穿了他心所想,“先想想怎麽活過這個世界,以後……會多得是,來日方長。”

    “……謝謝,我明白了。”似乎想通了什麽,謝劍泉感激地對秦驍點了點頭。

    秦驍也回了他一個微笑。

    是啊,這個遊戲可沒那麽快結束……

    ……

    失去了竹筏,寬闊的熱帶河流成為不可逾越的天塹,他們被困在了這裏。更令人絕望的是,唯一能夠建造竹筏的材料已經和那條巨蟒一起燒成了灰燼。

    “聽我說,”珊勉強鎮定下來,在沙地上比劃著路線,“部落在這兒。傑克正沿著曼河往上走,我們隻要穿過叢林……就能在另一邊攔截到他。”

    “沒錯。他去找血蘭花了……隻要找到血蘭花,就能找到竹筏!”

    比爾呼出一口氣。肩頭上的槍傷已經被草草包紮起來,但劇烈的疼痛感仍讓他感到陣陣虛弱,他轉過頭去看向輪回者們:“那麽,謝,你們要一起來麽?”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沒有人會反對。因為輪回者們的任務就是保護這些探險隊員,存活少於人就會全隊抹殺。現在這支探險隊已經支離破碎,不算上傑克,還活著的隻有五個人——比爾,珊,阿川,科爾,葛兒。

    也就是說,隻要探險隊裏再死四個人,他們就逃不了被抹殺的命運。雖然電影裏的結局是有四個人活了下來,然而以傳說“主神”的風格,劇情還會按照原來的路線嗎……

    誰也不敢保證。

    夜幕深沉,漆黑幽靜的叢林裏伸不見五指。

    腳下踩著厚厚的積葉和盤根錯節的樹根,謝劍泉和劉一刀幾個男人拿著柴刀在前方開路,一行十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深夜的叢林。

    耳畔的蟲鳴鳥叫漸漸沉寂下來,仿佛連它們也要在夜色裏安靜沉眠。黑暗唯有強光電的光芒在胡亂搖晃,偶爾映照出一個人或青或白的臉龐。

    不對勁……

    太安靜了……

    像是死一樣的寂靜……

    “快走!”

    比爾嗅到了危險的味道,腳下馬上換了一個方向,“它在我們前麵。該死,它想衝散我們……”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紛紛加快了腳步。秦驍不緊不慢地跑在隊伍的央,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跌落,黑暗誰也看不到誰的麵容,他也懶得繼續裝作緊張的模樣,聽著周圍巨蟒遊動發出的輕響,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

    真正考驗能力和人心的時刻終於來臨。

    身後突然微微一沉,似乎是誰扯住了他的衣角,秦驍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竟然是那個身材妖嬈的女人。後者見他望來,嫵媚的眼睛討好地眨了一眨,仿佛在暗示著什麽。

    可惜,這是在拋媚眼給瞎子看——秦驍對這女人幾乎沒什麽印象,連名字也不記得,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的職業,好像是個平麵模特。

    這女人倒也不笨,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來彌補體力上的弱勢,一般的男人很少有硬得下心腸來推開她這樣一個美女的。秦驍也不會在這種小事兒上為難一個女人,畢竟對他來說可算是遊刃有餘。

    “等……等等我——啊!”

    就在這時,落在眾人最後麵的胖子不小心被樹藤絆倒,發出一聲慘叫。

    他趕緊忙腳亂地爬起來,繼續慌慌張張地往前跑,可就在這短短幾秒鍾之內,在他前麵的幾個人已經沒有了蹤影,黑暗的視線一個人也看不見,隻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漸行漸遠。

    “不……不要走!等等我啊——”

    倉惶帶著哭腔的呼喊回蕩在叢林裏。不遠處的樹梢上,一截黝黑色的滑膩身軀悄無聲息地遊了過來……

    與此同時,明月茹的腳步驟然一慢:“有人落在後麵了?”

    “快跑,別管他了!”旁邊的謝劍泉想要拉住她的,卻被掙了開去。

    “不行!我去看看……”

    眼見明月茹扭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謝劍泉一陣愕然,心裏鬥爭了好幾秒後,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然而他剛剛跑出去幾步,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遽然響徹夜空。

    “救、救命啊!不……不要過來!呃……”

    “……呃啊啊啊!!”

    一大群被驚飛的鳥雀“撲簌撲簌”地從頭頂掠過,謝劍泉顫抖著停下了腳步。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形輪廓孤零零地吊在不遠處的樹枝上,如同一塊被扭幹了的毛巾,麵容扭曲,鮮血滴答滴答地滴落下來……

    可怖的是,他隻剩下了上半身,從腰腹到雙腿的部分空空如也。

    而那胖子竟然……還活著!

    “救……救我……我……不想……死……”

    嘴唇蠕動著發出微弱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魔鬼的呼喚……

    “唰!”

    倏忽間,一條看不清的黑影掠過,樹上剩下的半截身軀也消失不見。

    謝劍泉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忽然猛地拽過呆愣住的明月茹的臂,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了生平最大聲的一句話——

    “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