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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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不覺間,日曆翻去了頁。

    陽光明媚的清晨,鳥兒在窗外的樹上歡快地鳴叫,街上的行人漸漸增多,汽車鳴笛的聲音此起彼伏,將這個偏僻的小縣城從昨夜的沉睡徹底喚醒。

    而此刻,秦驍依然躺在床上睡得安然。

    曾經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沒有睡過這樣的囫圇覺,現在仿佛要把所有失去的都補回來,每日都睡到日上竿……

    不過,今天的懶覺似乎注定要落空——時針剛剛劃過八點,放在枕邊的忽然猛地響了起來,嗡嗡嗡的震動擾亂了秦驍的清夢。

    迷糊拿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後按下接聽鍵。

    “喂?”

    對麵先是幾秒短暫的沉默,接著,話筒裏傳來一聲暴喝——

    “秦驍!你終於接電話了!!”

    “……蘇墨?”

    聽見這個熟悉而又久違的聲音,秦驍條件反射地渾身一個激靈,睡意醒了大半。

    “怎麽,秦大作家不認識我這個小編輯了?整整一個多月沒有音訊,你是穿越到火星去了麽?”溫潤而軟糯的女聲聽起來相當悅耳,卻莫名地透出一股咬牙切齒的味兒。

    聞言,秦驍心苦笑一聲——他是穿越了沒錯,但目的地卻不是火星。他輕咳一聲,沉聲道:“那個,你聽我解釋……”

    “不許解釋!也不需要解釋!你欠下的五個星期萬字的稿子,趕緊給我送到雜誌社來——現在!立刻!馬上!”話筒裏爆發出足以震碎玻璃窗的高頻音波,那凝如實質的怨念幾乎突破了天際……

    秦驍的嘴角微微抽搐,趕緊把挪遠了點兒,避免對耳朵的摧殘。等到對麵平靜下來,他才試探地說了一句:“可是我還沒寫完……”

    “什麽?你你你……你這個月到底幹什麽去了!”

    “抱歉。發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暫時沒有辦法跟你解釋……”秦驍誠懇地說。

    “我也不想聽!”似乎是氣極了以後反而變得無力起來,她歎息一聲,語氣漸漸平靜了下來,“秦驍,你老實告訴我,到底還想不想寫了?《鄉村古墓奇談》的稿子你已經拖了一個多月,再這樣下去,主編那兒我也沒有辦法幫你說話兒了……”

    “……”秦驍沉默了好一陣,仿佛在心做著某種掙紮。

    但對麵仍在繼續說著:“……不管怎麽樣,十天!最多十天內我必須見到你的稿子,這是我能為你爭取到的最大期限了。”

    “我會想辦法的。”秦驍點了點頭,遲疑了幾秒,說道,“謝謝你,蘇墨。”

    “不客氣。你早點兒把稿子寫出來,就是對我的最大感謝了……”語氣很是無奈。

    電話掛斷了。

    放下以後,秦驍躺在床上發起了呆……

    很久以前他就想當一個作家,這是他從小的夢想。為了這個,大學畢業以後他放棄了好幾個待遇優渥而又體麵的工作,背負著家裏人的壓力,獨自在外租屋寫作,生活過得近乎窮困。

    熬了兩年多,終於漸漸寫出了些成績,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寫,也有雜誌社找他約稿。

    而蘇墨是負責給他審稿的編輯。

    不過,經曆了那麽多以後,現在的他已經難以重拾當初的心境。再者,他也不能放著主神空間的事情不管,又怎麽還有時間和心思去寫作呢?

    “哎。”

    輕輕歎息了一聲,秦驍從床上翻下來。

    這兒是他在郊外租的一幢獨棟別墅,為的是安靜和少有人打擾。但是,他現在心頭有些煩悶,所以打算回家去看看父母親,順便把上回忘記的東西給他們捎過去……

    因為還沒有買車,秦驍是坐出租車過去的。

    可當他推開家門的時候,卻鬱悶地發現,家裏一個人也沒有。無聊地坐著看了一會兒電視,他拿出兩盒包裝精致的保健品,輕輕地放在客廳央的茶幾上,然後就離開了。

    那兩盒看上去是某知名品牌保健品的東西,裏麵裝著的,其實是秦驍特意為父母準備的血蘭花基因藥劑。

    秦驍出了家門,直接就往父親開的小飯店走去。

    隔著一條馬路,遠遠地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招牌——“秦記火鍋店”。這家飯店雖然不大,卻已經開了十幾年,是附近家喻戶曉的老字號,生意很是紅火。

    小時候,秦驍經常會在飯店幫忙,因此也認識一些老食客。

    “……哎?這,這不是老秦家那孩子嘛!叫什麽來著……”一個有些麵熟的老人突然向秦驍走來,急急地說,“不管了,你趕緊去你爸那兒看看吧,火鍋店好像出事兒了!”

    “什麽?”

    秦驍聞言一驚,也顧不上和熟人寒暄,就心急火燎地朝著秦記火鍋店快步走了過去。

    店裏果然有些不同尋常的氣氛。

    桌上的火鍋還“滋滋”地冒著熱氣兒,但食客卻幾乎走了個精光,隻有一桌五六個渾身痞氣的年輕人還坐在那兒有滋有味地吃著。門外,有幾個人站著好奇地往飯店裏觀望,而本應在收銀台上的父母親卻絲毫不見蹤影。

    秦驍沉著臉走了進去。

    這時候,廚房裏突然傳出一聲鍋蓋落地的咣當巨響,接著便是一串淩亂的腳步聲。隻見八個穿著製服的執法人員從裏麵走出來,裏拿著本子,指指點點地記錄著什麽。而秦驍的父親秦梓正和母親呂萍,正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臉著急地說著什麽。

    “李隊長,我們這兒的衛生絕對是沒有問題的呀!你一打聽就知道,我們秦記在這條街上開了十幾年了,賣的東西全是衛生又幹淨,連碗筷我們都有消毒兩遍兒的……”

    “幹淨不幹淨,你們說了不算。”

    那個長得高高瘦瘦活像猴子的“李隊長”拉長了臉,沉聲說道,“衛生檢疫的條例,我們比你們明白!你們的廚房藏汙納垢,整整有個衛生盲點,這樣做出來的菜,叫群眾怎麽能吃得放心?不管怎麽樣,你們這店兒都得馬上停業整頓!等什麽時候衛生搞好了,我們來檢查過沒有問題,你才能開張……”

    聽了他的話兒,秦梓正和呂萍一下子就急了。可是,還沒等他們說些什麽,旁邊傳來的“嘭”的一聲巨響就嚇了所有人一跳——

    “老板,老板!老板呢?快給老子滾出來!”

    正在吃著火鍋的五六個年輕人突然重重地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站了起來。秦梓正的心頓時“咯噔”一聲,看這架勢,心知定然是來鬧事兒的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是作為火鍋店的主人,他還是不得不站出來,勉強賠了一個笑臉:“怎麽了?幾位小兄弟,飯菜不合口味嗎……”

    “誰跟你是兄弟啊!”

    一個染著黃發的青年打斷了秦梓正的話兒,他用筷子從火鍋湯裏挑起來一隻黑不溜秋的大蟑螂,罵道,“看看這是什麽?居然連蟑螂都敢放進湯裏,你們這是開的什麽店?”

    “這……”秦梓正的臉色十分難看,這幾人明顯是在找茬,偏偏還在這個緊要的關頭,“這恐怕不是我們店裏麵的蟑螂吧……”

    “喂,你這是說我們冤枉你了?我不管,反正蟑螂是從你們火鍋裏吃出來的,你們得負責!”

    “沒錯!老子在火鍋裏吃出一隻蟑螂,這筆賬怎麽算?”

    “火鍋裏居然還有蟑螂,簡直是黑店啊!我看這羊肉片也不怎麽樣,別是放了十天半月的發黴貨吧……”

    “呸!這油味道也不對啊,搞不好是地溝油呢……”

    “……”

    聽著他們如同唱戲般一句接一句,越說越是離譜,秦梓正的臉色氣得發青。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冷哼,衛生局的李隊長嘲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就是你們說的很衛生?人家連蟑螂都吃出來了,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說罷,拂袖而去。

    “哎,不是啊,李隊長!這……這真不是……李隊長!李隊長!”秦梓正和呂萍急忙追出去幾步,但很快又頹然地停了下來,因為那幾個執法人員已經走的沒影兒了。

    “……咦?驍子,你怎麽在這兒?”母親呂萍一轉頭看見了他,驚訝道。

    秦梓正卻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歎氣道:“唉,你看今天這事兒鬧的……”

    “行了。”

    秦驍忽然開口,他的臉色平靜得可怕,“爸,媽,你們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秦梓正吃驚地望著他,顯然沒想到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說:“算了,你不會……”

    “放心吧。”看著父親一臉的愁容,秦驍不由感到一陣揪心,語氣也放得輕緩了些。

    說完,他徑直走向了還在大聲叫囂的那桌年輕人,順抄起了一雙筷子。

    看了看漂浮在火鍋湯上的蟑螂,他的目光在那五六個人臉上環視一圈,唇角森然一翹:“你說,這蟑螂是從湯裏吃出來的,對嗎?”

    他注視著那個黃發青年,眼神淡漠得如同一塊寒冰。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黃發青年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可看對方隻有一個人,而自己這邊有五個,心頓時又有了底氣,說話橫了起來:“沒錯兒,是老子說的!那又怎麽樣,你……”

    “那就給我吞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秦驍的筷子閃電般一夾,一伸,旁人隻看到了令人暈眩的殘影,然後就聽見一聲驚慌的慘叫,隻見那黃發青年滿臉痛苦地捂住了嘴巴,不住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一雙筷子從他的口直插喉嚨,門牙崩碎,鮮血直流。但更令人惡心的是,那隻黑不溜秋的大蟑螂在筷子上穿著,被卡在了他的舌尖,那晃蕩著的長滿倒刺的蟑螂腿兒以及被壓扁後流出白色膿漿的肚腹……畫麵簡直不要太美。

    “嘔——”

    有人當場幹嘔了起來。

    那幾個痞子驚恐地望著這一幕,嚇得差點兒沒尿濕了褲襠。全然沒人想到,這個看起來幹淨溫和的年輕人,下起來竟然那麽黑——這一刻,秦驍在他們的眼裏簡直變成了一個魔鬼!

    “怎麽,你們也想嚐嚐蟑螂的味道麽……”秦驍淡淡地說了一句。

    所有人渾身一顫,齊齊搖頭。

    “那……還不快滾?”

    話音剛落,這些被嚇破了膽兒的混混頓時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很快便沒了影兒。

    火鍋店裏。

    秦梓正和呂萍兩人愣愣地望著自家兒子,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陌生,到嘴的話語不知不覺又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