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有這樣一種人吧，她孤獨，渴望有人愛她；但她又膽小，害怕愛的人終有一日會遠去，她不得不去麵對分離。 vw938小說 938

    她活得，像在沙漠踽踽獨行的鴕鳥，一旦嗅出可能會受到傷害，立刻把頭埋進沙子，自欺欺人地想要保護自己。

    她的堅強是裝作毫不在意。

    她的勇敢隻用來逃離。

    她從不相信自己有被愛的好運，也從不知該如何留下愛的人。

    我想我的王小姐是這樣的人了。

    「一」

    第一次見到王小姐，是在喧嚷的寵物集市。她對周圍的嘈雜報以淡漠的表情，隻是低著頭認真地踩著前方穿白色襯衫女子的影子，跳方格子般走過來。

    這是你一直提的雪橇犬吧。襯衫女子微微笑著，轉過頭對身後的王小姐說。

    王小姐隔著老遠漫不經心地掃了我一眼，輕哼一聲。

    我看著不慌不忙走至麵前的王小姐，扒拉著鐵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好地盯著她挑染過的長卷發，探出的爪子恰好勾在她破毛洞的牛仔褲。

    王小姐低頭有些驚訝的看著我。我抬頭和她對視。幾秒鍾後，她勾起嘴角無聲的笑了，並沒有抬頭，輕聲對襯衫女子說：既然它都賴我了，收了吧。

    襯衫女子看過來，彎腰伸手戳了戳我的鼻子，甚是開心：小寶貝兒，你怎麽這麽胖呢。

    二十分鍾後，我被抱到一處看起來很是空落，空氣裏彌漫著淡淡木香的房子裏。王小姐坐在沙發一角，燃起一支煙，無表情地看著襯衫女子給我洗澡。

    襯衫女子接了一通電話，把濕漉漉的我抱給王小姐，匆匆拎包走了。

    王小姐有些煩躁的把我丟在一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我凍得瑟瑟發抖，忍不住湊到她的腳邊，每當我靠近，她都會毫不猶豫的把我拎起來丟在一邊。這樣的動作反複重複幾遍後，王小姐本不多的耐心消耗殆盡，她憤怒地拿起煙灰缸狠狠摔在遠處，煙灰撒了一地。我嚇得躲在一旁的落地台燈後麵。

    她看著我突然紅了眼眶，整個人像被抽走了力氣一樣頹廢得坐在那裏，自言自語道：我什麽都不要了，好不好，把她還回來，好不好。

    那天晚，王小姐悶不作聲地喝著從冰箱裏剛取出來的冒著絲絲冷氣的啤酒，睫毛一直在不停顫抖。

    她打了一個電話，接通後她把手機舉得老遠，深深地吸了口氣後拿過手機開口講話。

    她臉帶著燦爛的笑容，眼睛在燈光下閃亮亮的。她說：我給它起名字了，叫茶水。明天你的婚禮我不去了，茶水現在太小離不開人還有啊，他要是對你不好一定要給我說，我才不管他是誰，敢欺負你，我把他打到親媽都不敢認。她臉的笑意雖然明媚，但在空落落的房間裏顯得那麽寂寞。接著是長久的沉默。最後王小姐吸了吸鼻子：我真的很開心這些年是你陪我一起走過來的，你是知道的，我最放心不下的姑娘是你了，你一定要過得幸福。茶水和你一樣，膽子小很黏我，我會好好照顧它和自己。你什麽時候有空了，回來陪陪我，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喝喝酒聊聊天，好不好

    電話掛斷後，王小姐臉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她把臉埋進雙手，過了一會兒甚是狂躁地抓亂長發。

    放下雙手，她深吸好幾口氣平複心情，伸手把我撈進懷裏，輕拍著我的背，靠在沙發哼唱著不知名的歌曲，不知何時沉沉地睡去。

    稍晚時候，門鎖發出啪嗒的輕響，襯衫女子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她打開一旁的落地台燈，昏黃的燈光打在王小姐緋紅的臉。

    襯衫女子從包裏拿出來退燒藥止痛藥胃藥和保溫杯，叫醒迷糊的王小姐，算著時間喂她吃下不同的藥，然後拿了絨毯給她蓋。

    看王小姐睡安穩後，襯衫女子拉挎包的拉鏈準備離開。

    王小姐突然睜開眼睛，抓住襯衫女子的手：別走了，不然真的是一個人了。

    我坐在兩個人的對麵，看著襯衫女子怔愣著嗯了一聲後，驀地淚如雨下。

    而王小姐，恰好閉眼換了一個睡姿。

    被丟在沙發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滅滅了又亮起，襯衫女子不時地轉頭去看，最終蹙著眉頭拿一旁的抱枕蓋了去。

    王小姐攥緊襯衫女子的手不知何時鬆開了。當牆壁的掛鍾敲響四點的鍾聲時，襯衫小姐探了探王小姐的額頭，確認她不再發熱後，從抱枕下抽出手機，匆匆起身離開。

    門鎖的同時，王小姐一直緊閉的雙眼幽幽睜開，看著黑暗的天花板出神。

    「二」

    五點一刻東方天空泛起魚肚白，王小姐起身洗漱，她換了一套黑白色職業裝，畫精致的妝，蹬了一雙八公分的細高跟出門了。

    我在王小姐的家裏百無聊賴地亂轉，餓得肚皮快要貼到了一起。

    三室兩廳兩衛，開放式廚房的格局。屋子裏除廚房和衛生間精裝外，是一張大沙發，一台大冰箱，一張木餐桌，兩張大木床，一麵牆的木書架和衣櫥，一盞落地台燈和一個煙灰缸。

    我跳客廳碩大的飄窗，扒著護欄朝樓下期待的張望。

    從昨天到這裏，我一直未進食，真的是快要餓死了。

    九點鍾的時候，王小姐拎著兩大袋東西慢悠悠回來了。她把一封信件丟在沙發後，在兩個大袋子裏翻找起來。

    她拿出一個小搪瓷盤放在餐桌，倒狗糧，招呼我過去，把我抱椅子並拍了拍我的頭叫我快吃。

    而她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我，拿著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瓶紅色的指甲油，慢條斯理地補著指甲褪掉的色彩。

    今天是襯衫女子做新娘子的日子，王小姐讓朋友帶去一個大紅包表示自己的祝福，然後立即投入到了自己的一人一狗的新生活。

    王小姐辭掉了近兩個小時車程遠的工作，在附近的一家設計公司找到一份清閑的差事。

    按時起床，三餐應時。

    吃飯時，我坐在王小姐身旁，她要求我要和她一樣葷素搭配吃。可看到我衝著她的碗流口水，還是無奈的拍了拍我的頭，把肉都挑給我。

    吃過晚飯，王小姐看會兒雜誌，會帶我出門散步。我們沿著小區的綠化，走三圈回家，風雨無阻。

    之後王小姐會熬夜趕她的設計圖或閑雜工作，我枕著她的腳睡覺，待她結束工作，會抱著我去睡主臥的大木床。

    我一歲的時候，恰逢王小姐生日，邀朋友到家小聚。那群陌生的年輕人看著圓滾滾雪球似的我，都伸開雙臂熱情地想要擁抱我。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麽多的陌生人，不免嚇了一跳，為了避開他們，慌張地到處亂竄，那群人鬧哄哄地到處抓我。

    王小姐買完熟食啤酒回來，正看到他們把我堵在牆角。

    你們都過來，離茶水遠點王小姐眉頭緊皺，看起來甚是生氣，連語調都平時拔高不少，聲音更是尖銳刺耳。

    人群在我麵前訕訕散開，我瞅準時機鑽了出去。

    在混亂我不知被誰踩到還淋了一身水，隻能頂著濕答答的毛一瘸一拐地跑過去。

    王小姐直愣愣地盯著狼狽的我，失神半晌。

    我以為她在生氣，顛顛地跑過去叼起鞋架的拖鞋放在她腳邊，蹲在一旁討好地看她。

    阿嚏兒我打了個噴嚏，惹笑了屋裏的一群人，王小姐的表情也緩了緩，但馬又皺緊了眉。

    你們誰踩到了茶水。王小姐臉色很難看，視線掃向那群人。

    鴉雀無聲，沒有人回答。

    剛才的場麵太混亂，沒有人會記得這個小細節。

    王小姐放下手裏的東西，把一群人全轟出門外，獨留我不明裏的傻坐著。

    有個穿紅色大衣的姑娘臨走時，摸了摸我的頭：茶水，要好好陪著王小姐啊。今天她生日。

    重重鎖門後，王小姐把大袋的熟食胡亂塞進冰箱，走到我麵前。她蹲在我麵前，絲毫不嫌我渾身濕淋淋髒兮兮的，一把把我抱在懷。

    茶水，我隻剩你了，我會照顧好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王小姐拿著毛毯仔細擦著我的毛發，對我輕聲說著。

    我搖了搖尾巴，告訴她我知道了。

    「三」

    我以為，襯衫女子離開後，我是王小姐的全部了，但事實證明我是錯誤的。

    王小姐不僅有我茶水，還有一個神秘的男朋友王先生。

    是在王小姐生日的第二天淩晨一點，在接過一通神秘電話後，王小姐把我抱進一直未用的書房小窩裏，然後腳步輕快地跑去開門。

    我透過未關緊的書房門，看到一個清瘦的男人背著足有一人高的黑色旅行包走了進來，王小姐幫他取下背包並放在沙發旁。

    我這次回來一個月，再調是去哈爾濱。王先生脫掉外套，定定地看著麵前的王小姐。

    下次走，能不能帶我。王小姐眼神閃了閃，開口聲音帶了絲疲倦。

    嗯王先生顯然沒有想到王小姐會這樣說，一時沒反應過來，待讀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時，王小姐已然換成一臉嫌棄的表情，推著他進浴室：髒死了。我給你備了熱水，快把自己整幹淨些。

    王先生看著王小姐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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