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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列拉夫鬼森森地笑著,滿臉輕蔑。
我呸!這是瞧不起包圓呀!
用格列拉夫的眼光看,包圓及包厚道都是賣嘴皮子的二流角色,登不得大雅之堂。
連人質都不配當。
格列拉夫向前邁了一步,嘴裏的詞雄風不減:“孫盤子,說真的,我錯誤的低估了你,沒想到囚龍城城主竟有這麽強的實力……你的話已經表明心跡,你還是一如繼往的油鹽不侵,由此,我斷定,你壓根沒把這個女人放在眼裏……我敢向天說,如果沒有你,就憑他們根本對付不了我……”
包厚道老大不耐煩:“得得得,都要死的人了,麻溜兒的,扯那麽多有個蛋用?”
楊雪嬌不再悲傷,奮也似的叫起來:“孫……動手吧……你一直以來堅守的底線,決不能被我打破,孫,你是英雄,不能因為女人當縮頭烏龜,那樣的話,我楊雪嬌縱然苟且活著也看不起你,動手呀,把洋龜孫幹掉,把你幾十年的仇報了……”
肥毛也心疼不止,他大聲說:“別別別,冷靜,冷靜,格列拉夫,要不胖爺我來給你當人質,你把楊小姐放了。”
大夥兒都猜孫盤子會考慮的。
不料,孫盤子一聲蒼龍吼:“楊,你說的對,人不能失去底線,失去了底線,縱然身活,那也是沒靈魂的軀殼,與行屍走肉無二,那樣的話,孫某是人嗎?”
孫盤子快若疾風,碩大無比的金印,啪的一聲,當頭照格列拉夫砸下。
轟的一聲,楊雪嬌與格列拉夫消失了。
孫盤子靜靜站在原地。
大夥兒沉默了。
這兩件事,講義不講性。杜沐晴不問始末由來,問了也是筆爛賬,親手幹掉了杜百川。孫盤子明明有機會救楊雪嬌,這機會,孫盤子卻不要。
按照中國式傳統小聰明來分析,任誰也會想,孫盤子不懂韜晦之計,完全可以答應格列拉夫,先救楊雪嬌,憑孫盤子的本領,殺格列拉夫還不跟玩兒似的。
可孫盤子不要,隻講底線。
楊雪嬌成了生命中的過客,也是孫盤子唯一一個女人。
隔了良久,童聖由衷發出一句讚歎:“孫九爺真是爺,自漢以後,我怏怏中華再無貴族,不管朝堂上,還是市井小民,沒人再講原則底線……孫九爺這麽做看似不近人情,隻講對錯殺伐,卻不失底線,孫九爺是繼項羽之後中國最後一個貴族……”
放在往日,包圓鐵定會極力辯解,老子也是貴族。
這會兒,包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殘地缺沒羞沒臊的,喜笑顏開,幾乎同時大叫出來,嘴裏的詞還出奇的一至:“好!孫九爺幹掉格列拉夫,我們四個終於可以拉開架式,真刀真槍的好好幹一架了,咱說好,這回誰也不能留餘力,都得給老子拚命,定要分個雌雄,幾百年的鬥爭該落幕了。”
包厚道不說話,廣日子也不呼應。
包圓接了一句:“打!打個大西瓜!還打他娘個蛋!”
廣日子雙手合什,幽幽地歎:“幾百年的心血付諸東流,唉,命運啊,造化啊,我廣日子終究是凡人,怎與天比高?”
說完,廣日子望著孫盤子,目光慈祥:“小九,為師有個請求,不知能應否?”
孫盤子言簡意賅:“說。”
廣日子就地而席,雙手合什,寶象莊嚴,話也誠懇:“送為師上路!”
包厚道很驚訝:“廣日子,你活夠了?”
廣日子的回答是:“包兄,一刻前,我仍有萬丈雄心,我甚至感覺,我馬上就要成功……唉,可惜啊可惜,我見識了囚龍城城主的實力,我忽然發現,人不可與天鬥,幾百年,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我猛然覺得,其實,我有孫小九這麽個好徒弟才是人生最大的收獲,包兄,你認為呢?”
童聖不信:“廣日子,你的話是真是假?”
廣日子說:“出家人本不該打誑語,而我,身在空門,誑語累累……這一切的一切皆因我廣日子而起,試想,當年,我不邀請你四兄弟倒懶神仙的鬥,多半不會有後來的事兒了,杜兄鬆兄華兄不會慘死禹山,包兄也犯不著與我結仇,世上本無恩怨,庸人自攏,這一刻,我空性頓開,該了了……”
這話中聽中懇。
花雪殺大感出奇:“包厚道,如果廣日子改邪歸正,算你做了件好事!”
陽下先生、陰下先生大歎:“善哉,善哉!”
不清楚包厚道真感慨,還是胡亂抒情:“嗯……這個……嗯……其實……廣日子本性不壞,隻是他過於爭強好勝了,凡事都想嶄頭露崢嶸,因為他世上死了多少無辜,唉,他能醒過來,也是件功德,不枉老子當年給他取廣日子的混名。”
童聖哈哈大笑:“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罷了,廣日子最可惜的是,效仿格列拉夫做了閹人,哈哈!”
廣日子不想多提:“小九,送我上路吧,為師對不住你!”
孫盤子醉了,說真的,他不是嗜血成性的人。
包圓大感出奇:“廣日子,世界這麽美女,你真不想活了?不死不快?”
廣日子自嗟自歎的:“包小太爺,生與死隻是個概念,死是生的開始,生是通向死亡之路……歸根結底,二者並無區別,隻不過,人道周期世界的人過於糾結名與利,每個人都在為浮雲虛名爭的頭破血流,我本以為我能改變,這才發現,其實我什麽也改變不了。”
包圓感慨萬千:“你好像得道了!”
廣日子說:“臨死前,我有個未了的遺憾,可惜,思來想去,終究是泡沫,算了,算了,不提,小九,動手,有你親自送我,我開心的很呐。”
包厚道哈哈大笑:“我包厚道豈能不知你的心思,你想在臨死前朝見一下真龍天子,對不對?”
廣日子閉上眼,阿彌陀佛的:“知我者,包兄也!”
包厚道一腳踹在包圓屁股上,“去!到祭台上,伸直脖子,挺直腰板,坐個四平八穩,廣日子是我兄弟,這心得了。”
包圓老大為難的說:“嗯,沒龍袍,老子這譜咋擺?”
廣日子直搖頭:“包兄的好意我心領了,不用了,包兄,你知否?當年,我南下輔助吳三桂,可惜,破廟中偶遇天殘,他算出來吳三桂注定做不得皇帝……可我卻成了不死之身,幾百年後,我認為洪秀全是真命天子,又有戰神臨凡相助,我認為,洪秀全定能驅除韃子,一統我華……可惜,人勝不了天,洪秀全短命鬼。隻到我遇上格列拉夫,開始認為洋興中衰,一統人道周期的真龍天子將是洋人,便成心替他做事,唉,始終是鏡中月,水中花……”
天殘地缺大失所望,俱是說:“呸!早知如此,我們兄弟自已鬥便是了!”
孫盤子突然說:“廣日子,我不能殺你。”
平四貴問為什麽?
孫盤子回答說:“死於孫某手下的人,臨死都執迷不悟,廣日子經過大風大浪,能有這種見解,不可多得,孫某怎麽能殺他?”
包厚道說:“廣日子,拉倒吧,別死了,老子給你提供個好去處,如何?”
廣日子抬頭看天:“哪裏還有去處?死便是唯一的歸宿。”
包厚道笑嗔嗔的:“去五台山,佛法廣大,投在順治老皇帝門下,與老皇帝終日為伍,也算成全了你,對不對?況且,清王朝覆滅,有你一半功勞,別以你說的比唱的好聽我就分不清一二三四了,一百年前,一方麵你初信格列拉夫,一方麵又輕信袁世凱,認為袁世凱是真龍天子,可惜,他的命更短,對不對?”
廣日子慘然一笑:“什麽事都逃不過包兄的眼。”
包厚道笑了:“幾百年來,你這句包兄是我最開心的,好了,好了,說定了,你去五台山找行癡吧。”
廣日子突然說:“小胖、小平、小宋,你們過來。”
肥毛、平四貴、宋鵬一下就懵了。
包圓哼著說:“去啊,去啊,沒聽到廣日子大師叫你們嗎?”
他三人忐忐忑忑的走近。
廣日子緩緩掙開雙眼,緊緊攥著三人的手,突然就跪在了地上:“三位兄弟,我廣日子對不住你們啊,是我廣日子打破規矩,害的你們三個身死逍遙,好在酆都大帝網開一麵,把你們安排投胎轉世,好在今生今世你們跟著包實在,也算給你們個交待了!”說著便落了淚。
肥毛、平四貴、肥毛、包圓一下怔了。
一紅一綠,雄糾糾氣昂昂兩道身影幹幹比劃了幾下,天殘地缺突然反醒開了,對啊,幾百年來我們都沒分出勝負,你在娘胎裏扯了我一條胳膊,我在娘胎裏拽了你一條腿,其實,出娘胎前已經扯平了,況且又是一奶同胞,打個茄子啊?
想到這裏,天殘地缺抱在一塊大哭起來。
很奇妙。
一怔之間,包圓忽然看見,祭台上的麒麟神卷唰的一聲顯身了,飛出十萬個金色標著,緊接著什麽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包圓已經身處黃梁夢。
床前,包貴生一臉慈祥看著包圓:“臭小子,咱家的富貴是你帶來的,咱家的衰敗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給包家留了後,功過相抵不予表彰。”
包圓以為做夢:“小晴生了?”
這時,李傑快步迎了上來:“包哥,你醒了,快生了,聽說是三胞胎,荷花在醫院守了好幾天,包哥,你一出國就是十年,唉,是不是受洋罪了?”
包圓老大不明白:“十年?怎麽是十年?”
包貴生扁起嘴,老氣橫秋的:“李傑,看到沒?在外麵跑瘋了,跑瘋了就是這個球樣。”
包圓感覺這個夢過於真實,狠狠抽了自已一巴掌,挺疼。
包貴生撲哧一笑:“李傑,你看,犯病了。”
包圓大驚:“我不是做夢?”
包貴生甩手就是一個大耳聒:“做什麽夢?犯什麽神經?”
包圓噌的坐起來,一臉不解:“爸……肥毛、平四貴、宋鵬呢?愛麗絲·尼卡、樸念雲、孫盤子呢……”
李傑回答說:“包哥,三年前,你倒在咱家門口,我也不知道胖哥、平哥、宋鵬哪去了……不過,他們是包哥兄弟,我去北京打聽了,見到了胖哥,胖哥比以前胖了,吃的像豬一樣,除了帶江盜盜逛公園就是進商場,胖哥說,沒什麽事不用聯係,不幹那營生了,好好活著才是硬道理。”
包圓呸的一聲:“沒良心!”
李傑說:“別別別,包哥,他們有良心,他們說,隻要包哥有召喚,不管大事小事,就算他們在天涯海外一準趕到,決計不耽誤一個放屁工夫。”
包圓問平四貴、宋鵬。
李傑明確指出,宋鵬與韓朝聰結婚了,開了家三甲醫院,開業時你沒醒,我去祝賀了。
平四貴比較傳奇,娶了個奇女子,能掐會算,知過去未來,現在已經是世界首富。這兩口子天天遊走於世界各大賭場,身家也是從賭場贏的。
包圓問:“是不是崔雅靈?”
李傑說:“對,就是崔雅靈。”
包圓說:“愛麗絲·尼卡、樸念雲、花雪殺、孫盤子呢?”
李傑說:“包哥,你這覺睡的時間太長,不吃不喝睡三年,愛麗絲、樸念雲、花雪殺在醫院。不過,孫盤子像人間蒸發了,再沒見過。”
包圓哦一聲,又問包貴生:“爸,包家老祖包厚道呢?”
包貴生又是一個大耳聒:“什麽亂七八遭的?幾百年前的事,哪有這個人?”
包圓說:“不對,不對,包厚道還活著呢。”
包貴生一口氣說了十幾個放屁,說老子去年回山西,咱家新遷的祖塋被占了,我就想,祖宗墳塋保不住,縱然棺材裏沒遺骸,那也該把棺材燒了,用骨灰盒裝了,哪知,咱家老祖棺材是雙層,上麵有件喇嘛袍,遺骸在下麵,我燒了,帶回來了。
包圓疑疑惑惑的:“這麽說,我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包貴生、李傑均說:“廢話,當然是真的。”
李傑說:“哦,對了,包哥,你昏迷期間,有個女人曾經來找過你一次,自報家門說是叫什麽桑樹杏莉的,邋遢的簡直不像女人了,據說以前是大富婆,不知道怎麽敗了?不過,她來了看了看你,隻留下一句祝你平安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裏?”
包圓問:“一點下落都沒有?”
李傑表示:“包哥,我本來想打聽一下,可是,嫂子知道了,狠狠抽了我一個大巴掌,我哪敢再打聽那女人去了哪兒,後來沒信了。”
包貴生問了句:“小子,你睡了三年,有件事老子怎麽也弄不懂,小晴肚子裏的娃咋回事兒?不是借的種吧?”
包圓拍著胸脯:“不可能,決不可能!”
正說之間,外麵響起一個聲音:“包老弟,事辦完了沒有?我要離開了,那一大攤子不能後繼無人,你想好了沒有,要不要接我的班?”
包圓大喜,說話的正是一字眉,包圓連鞋都沒穿,飛也似的迎了出去。
(全書完……全書完……全書完……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反響好可以再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