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梆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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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們家沒下跪的傳統,不過你家倒是在這方麵造詣頗深呐!”張輝努了努嘴,示意張武他們看看身後牆根下的風景。
張武下意識回頭,瞅著他寶貝兒子張誌星跪的那叫一個器宇軒昂,當時張武臉就紅了,氣的頭皮要炸毛了。
簡直丟盡了老臉。
他這邊逼著張輝一家人下跪,事兒還沒成,完了他兒子靠著牆根直挺挺跪著。
像話嗎?
要不是當著大家夥的麵,張武尋思上前抽他個大嘴巴子了。
“給我滾過來!”
張武肺都快氣炸了。“丟人現眼。”
“哦哦!”張誌星哆哆嗦嗦爬起身來,跪了那麽長時間,膝蓋都麻了。
張誌星剛爬起身,張輝眼角一挑,悶聲說道:“我讓你起來了嗎?”
“什,什麽?”張武皺著眉頭,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當著他及幾個兄弟的麵,張輝居然讓他兒子跪著?
可回過頭一看,張誌星當真噗通一下又跪下了,兩眼飽含熱淚,抬頭眼巴巴瞅著張武,一副小媳婦受了委屈的可憐樣兒。
主要張輝的眼神,太特麽嚇人了。
再聯想到之前張輝的舉動,張誌星現在內分泌都失調了。
“叭叭!”
正在這個時候,外邊又來車了。
七八輛。
一溜煙的,全是麵包車,一路磕磕碰碰開進眾人視野。
磕底盤也就算了,最前邊一輛麵包車幹脆一頭載到田裏去了。
“呼呼!”
周坤長吐出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整個人頓時輕鬆不少。“可算是來了。”
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進村前才剛撒的一泡尿,現在又尿急的很,要不是膀胱係統還算健全,周坤八成要尿褲兜子。
同樣,看到這些麵包車,張武也是喜上眉梢。“小六來了。”
張武嘴裏的小六,也就是張義。
一共八輛麵包車。
路況不好,車子進不了村,幹脆那些人也都下了車,把車子拋路上,三四十人抄著鋼管西瓜刀什麽的,黑壓壓一堆人直接衝著張輝家這邊跑過來。
“張輝。”
張武瞅著張輝獰笑道:“這回兒你特麽的是褲兜子耍大刀,夠8嗆了。”
事情鬧到這一步,已經脫離張武的掌控。
他就尋思給張義打個電話,讓張義回來幫著一塊向張輝索要賠償,可沒想,張義這小子居然帶來這麽多人,這個敗家玩意兒。
三四十個吊毛。
張武肉疼啊!
找這幫孫子,指定免不了好酒好煙的招待,完了走的時候,還得給他們塞點錢。
張武估摸著少了也得造個三兩萬,肉痛啊!收拾張輝一家雜碎,完全沒必要找這麽多孫子。不過轉念一想,張武臉上笑意漸濃,這輩子還是頭一回這麽風光。
值!
也好借這次機會讓張家山的屁民見見他張武的實力。
於是乎,張武大手一揮,招呼著張紅星麻溜的上村小賣部去買一條利群香煙。
不是不想買更高檔的,關鍵村裏最貴的香煙也隻有利群了,平時他張武自個兒抽的都是五塊錢的老廬山。
完事兒,張武將張輝一家人視若無睹,昂首挺步,大步流星穿過人群,奔著麵包車那幫孫子走去。
此時此刻,張武那張蒼老的**臉上,洋溢出青春般朝氣澎湃的笑容。
當著全村人的麵裝犢子,那滋味張武隻覺得渾身輕飄飄的,感覺要飛起來一樣,倍爽。
“來啦!謝謝哈!勞煩諸位兄弟了。”張武站在人前,架子端的很大,儼然一副黑老大的架勢,迎接那些頭發長著不一樣顏色的吊毛們。
可誰知道那幫孫子並沒有賞臉,一個個表情嚴肅,殺氣騰騰的,直接無視張武,奔著周坤這邊走來。
“坤哥,弄誰?”
領頭的光頭叫疤子,是這一帶孫子的頭。周坤剛驅車到村口,就瞅見張輝家在鬧騰,也看到張輝跟張紅星他們幹起來了。對於一門心思想要跟張輝搞好關係的周坤而言,這可是大好時機。
於是,周坤打電話讓疤子立即帶人過來,隊形必須得壯闊。
張武杵在原地,臉上笑容僵固,那表情,絕對純正典型的極品大傻逼。
這就有點尷尬了,還以為是張義帶來的人,結果
周坤給疤子介紹道:“這是我兄弟小輝,聽清了,是兄弟。小輝兄弟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兄弟讓弄誰,你們就弄誰,出了事兒,我周坤擔著。”
撂下這句話,周坤再沒憋住,哧溜跑旁邊撒尿去了。應該是昨晚喝太多了,憋這老半天,可算是釋放了。
撒尿的空,周坤隻恨不得朗誦一首宋詞大江東去浪淘盡
疤子上下瞟了張輝一眼。
兄弟。
這個詞的字眼,情義很重。
疤子跟周坤認識有一段時間了,還是頭一次見周坤這麽正兒八經的跟他介紹人。
“輝哥。”
疤子喊了一嗓子,完事招呼著手底下三十幾個小弟。“叫輝哥。”
“輝哥!”
三十幾個孫子齊齊躬身呐喊,一個個畢恭畢敬,比招呼自個兒親爹親媽還要孝順。
跟著,疤子站在台階下,瞪著他兩大眼泡子瞅著張輝,就一句話。“弄誰?”
聽到疤子的這句話,一旁的張武開始哆嗦了,這個時候,他的內分泌也有點紊亂了,菊花在顫抖。
包括張武的那幾個親兄弟,這會兒組團打起了擺子,抖的那叫一個厲害,有羊癲瘋的傾向。
行!
周坤的情,今天承了。
張輝徑直來到張武跟前,嘴角勾勒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他的笑容極具感染力,猶如輕柔的春風,細膩綿柔。
反正張武是快哭了。
“你剛剛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我挺認可的。”張輝指的是張武逼張有田下跪那事兒,說的是什麽,張輝一家人要不下跪磕頭跟他認錯的話,他張武會覺得很沒麵子,沒臉在村裏做人。
張輝回頭瞥了屋裏麵一眼,漫不經心道:“你看,你把我家禍禍成這樣,你要不給我個說法,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這樣,咱照你說的辦,九個頭,梆梆響。”
“其實我這個人還是很公平的,你覺得呢?”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是張武沒想到的。早知道張輝跟周坤關係這麽親密,完了周坤又這麽牛掰的話,張武是斷斷不敢找張輝挑事兒。
村裏人多半都在場,完了當著大家夥的麵讓他下跪磕頭,張武實在丟不起人。
見張武沒動作,張輝衝疤子招了招手:“把他腿打斷吧!”
“成。”
疤子點頭一示意,手底下竄出來幾個人,撲上前把張武摁在地上,讓他動彈不得。
跟著,疤子拖著一把雙手開山,刀鋒擱在張武腿上比劃著,一邊還不忘詢問張輝。“輝哥,要三分長還是七分長?”
“噗!”
張輝有吐血的衝動。
這死光頭可真狠。
張輝壓根沒存心思要弄殘張武,最多嚇唬他一下罷了,況且張輝說的是打斷,不是剁好嗎?
還三分長七分長,你丫當是吃牛排啊!還整個三分熟,七分熟。
“別別別我跪,我磕頭,我磕頭。”張武哭了,鼻涕嘩嘩的往下流,隔著褲子他都能感覺到刀鋒透出的寒意。
這一刀要落實了,殘疾證的榮譽證書也就不遠了。
“疤哥,給他個表現的機會吧!”張輝也被疤子嚇的不輕,這人太實誠了。
張武當著張輝一家人的麵,當著他幾個兄弟和兩個兒子的麵,當著全村人的麵飽含熱淚的跪了下來,咚咚咚一連磕了九個響頭,正如他說的那樣,梆梆響。
張武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做出這麽具有曆史性的一個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