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

    一道冰冷的鋼化門，截住傅芸熙回家的道路，也是她心裏最後的一道坎。

    兩個人站在門口，好長一段時間，傅芸熙都沒有勇氣去敲門。

    “我來吧！”

    張輝上前一步，剛舉起手，傅芸熙抱著他的胳膊，搖了搖頭，輕聲呢喃著說道：“我來吧！”

    遲早是要麵對的。

    傅芸熙腮幫子一鼓，呼的吐出一口氣，然後舉起手剛要敲門，這個時候，鋼化門開了。

    裏邊走出來一中年人，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穿著一套西裝，兩鬢斑白，稍顯得老態。

    這個中年人就是傅芸熙的父親傅宜春。

    傅宜春愣了一下，怔怔瞅著傅芸熙，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張輝被直接無視。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沒有言語，也沒動作。

    就這麽幹瞪眼。

    “爸，你還沒走呢？你不是說趕著去見心連心大藥房麟川片區負責人嗎？趕緊去呀！晚上我還要去上課呢！晚點你忙完了，你得回來照顧一下媽啊！”

    走出來一個少年，十六七歲，跟傅芸熙的容貌有著三分酷似，個子也不是很高，大概一米六五這樣。

    挺清秀的一個少年，他就是傅芸熙的弟弟傅燦。

    聽到沒動靜，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傅燦走了過來。一邊催促著傅宜春早點出門，早點回來，一邊扭頭朝著門外瞅了一眼。瞬間，傅燦放佛如遭電擊一般，整個人僵在原地。

    “姐。”

    “小燦。”傅芸熙渾身一震，眼淚嘩啦啦滾了下來。她抬起頭，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深怕這又會是夢境，眼睛一閉上，再睜開，人又沒了。

    傅芸熙像個小女孩兒一樣，哭的稀裏嘩啦的，一邊不斷的拭去眼角的淚花兒，讓朦朧的視線漸次變得清晰。好看多一眼，看清楚一點。

    這一刻，傅芸熙的情緒徹底崩潰，她扯著嗓子大喊爸，隨後撲進中年人懷中，緊緊擁抱著，再也不鬆手。“爸，我好想你，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傅宜春懵了。

    眼神恍惚，手臂隱隱震顫。

    老人一臉的不可置信，聲音顫抖著說道：“這是真的嗎？芸熙，你是真的回家了嗎？”

    “我不會是又在做夢吧？”

    “芸熙，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的寶貝女兒，嗚嗚嗚！”感受到傅芸熙身上傳來的體溫，這個時候，傅宜春再也止不住老淚縱橫。

    “小燦，你姐姐回來，你姐姐回來了。”

    “啊哈！”

    “天呐！我家寶貝女兒回家了，哈哈哈！嗚嗚嗚嗚！”

    “女兒回家了，好，好好好！太好了。”

    旁邊，傅燦也是眼眶泛紅，上前緊緊抱著傅芸熙，死都不鬆開。

    父女團聚，弄出這麽大動靜，驚動了對門的鄰居。

    左右跑出來幾個老頭老太太，也是感慨萬分。

    “哎！你這丫頭，可算是回來了。”

    “真是太不懂事了，什麽脾氣，說走就走，一走就是兩年，連個信兒都沒有。你知道這兩年你父母怎麽過來的嗎？別怪老婆子我說你，人活在世，別光顧著自個兒，多考慮考慮家人的想法。”

    “嗨！都別說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後可千萬別一聲不吭就走人，有什麽事兒，咱們可以靜下心來談不是嘛！”

    幾個老頭老太婆數落負傅芸熙一頓後，轉身便把槍口對準了張輝。“不是我說你，你這孩子太不講究了，你這屬於拐賣人口知道吧！人家可以報警抓你的。”

    事實上，兩年前傅宜春就采取報警的方式處理。

    後來轉念一想，怕警察找上門，傅芸熙又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

    萬一警察抓了她男朋友，丫頭想不開跳樓怎麽辦？就她那脾氣，最起碼也得記恨自己一輩子。

    幹脆傅宜春就又取消立案，想著傅芸熙出去幾天，想家了就又回來了。

    可沒曾想，這一等就是兩年。

    整整兩年時間，傅宜春一家人幾乎可以說是度日如年，每天就這麽盼望著。

    一老太婆，伸手指著張輝鼻尖訓斥道。“不是老婆子愛說你，你這種行為簡直就是畜生行徑。你有沒有考慮過小熙父母的感受？有沒有考慮過小熙的感受？”

    “啊？”

    “假如有一天，你的孩子被人拐走了，你會怎麽想？”

    張輝尷尬了，他的人生沒有汙點，從來沒有幹過壞事兒，頭一回，啥也沒幹，完了還被幾個老頭老太太這樣指責。

    好尷尬。

    偏偏張輝無法解釋，也不能解釋。

    挨罵挨揍隻能受著。

    “還有，你得對人家小熙好點。人家小姑娘背井離鄉，拋家棄子跟著你千裏迢迢到處跑。”

    “嗬嗬嗬！”

    張輝幹笑著，點頭如搗蒜，滿口應承道。“一定一定。”

    有人指責，也有人八卦。

    一個老太婆上前扯了下張輝衣服，眉頭一揚，壓低嗓門詢問道。“你們有孩子了吧？”

    在外邊這麽長時間，又都是小年輕，肯定按捺不住，想著應該是生了小孩兒了吧！

    “嗯！”

    不等張輝回答呢！一老頭點了點頭，自顧自的揣測道：“沒準兒這次回來，就是給小孩兒上戶口來了。上戶口光有身份證可不行，必須要戶口本，丫頭當初走的那麽著急，肯定不能帶走戶口本。這會兒回來，那一定是來給孩子上戶口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的張輝很是無語。

    啥也沒幹，孩子都蹦出來了。

    他能說什麽？

    傅芸熙一家三口抱一塊半天，半響，傅燦終於注意到張輝。傅燦眼神一冷，旋即鬆開傅芸熙，上前奔著張輝一腳踹了過來。“你大爺的！”

    傅燦咬牙切齒，目光冷冽，猶如擇人而噬的野獸，猛地一下撲了上來。

    一腳踹向張輝小肚子。

    “你丫的我弄死你。”傅燦恨得直咬牙，兩年前要不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自己姐姐就不會消失兩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兩年來，為了尋找傅芸熙，這個家差點沒毀了。

    媽媽直接就癱了，整個人就跟被抽離了精氣神一樣，成天躺在醫院半死不活。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

    “王八蛋！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張輝一個閃身，避開傅燦的腳，在狹小的空間擰轉腰身，步伐詭異，如魚在水中嬉戲，輕鬆愜意。

    “小燦，小燦你給我住手！”

    “姐，你讓開，我踢死他丫的。還敢上門，今天我不打斷你的腿我就不叫傅燦。”

    “讓開。”

    “拐走我姐姐，你還敢上我傅家的門，你個鱉孫。”

    傅芸熙攔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