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山穀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數萬隻陰龜子爬行著，場麵十分滲人，尤其那些有著密集恐懼症的女孩兒，更是頭皮發麻，渾身不由得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張輝腳下，幾萬隻陰龜子再度壘成一個人形。

    “你是修道者？”鞏永固的語氣並不是很斷定，不過他的語氣透著迫切，欣喜。

    張輝並不意外，連鼇塵都知道修道者的存在，鞏永固在這個世界呆了四百年，知道修道者的存在，不足為奇。“沒錯，我是修道者。”

    得到張輝肯定答複之後，鞏永固欣喜若狂，沒來由的仰天長笑，好長一段時間。隨後，在張輝驚詫的目光之下，鞏永固突然跪了下來。

    鞏永固一跪，數百米開外的那些重騎兵也都一塊跳下馬，齊刷刷跪下一大片。

    鞏永固單膝跪地，抱拳央求道：“張先生，煩請張先生幫在下一個忙。”

    “這……你先起來再說吧！”張輝好不為難，先拿了人家好處，這會兒要拒絕的話，說不過去。可要讓他去殺漠北，張輝做不到，倒不是懼怕漠北，隻是無緣無故的去殺一個人，張輝下不了手。

    何況漠北是鼇塵的師尊，張輝還差鼇塵一個人情呢！他怎麽能宰了人家師父。

    “張先生答應了，我再起來。”看張輝那為難的樣子，鞏永固心下了然，連忙說道：“張先生放心，我不是讓你去殺漠北，隻是想讓張輝替我照看著一個人。”

    照看一個人？

    張輝眉頭漸次舒展，隻要不是讓他去宰了漠北，其他都好說。不過張輝挺好奇的，是誰，讓鞏永固這麽上心，竟然要央求自己幫他照看。

    “誰？”張輝問道。

    “邱寧金。”張輝上白頭山的那一刻起，黑榜就注定要瓦解，他鞏永固也將煙消雲散。其他的，鞏永固不在話，也無所謂，即便殺不了漠北，也沒所謂了，但是邱寧金，他放心不下。

    “邱寧金是我大明皇室血脈，我不奢求她大富大貴，更不妄想東山再起。隻求張先生護她一生周全，鞏永固雖無來生，卻也感激不盡。”崇禎之後，到今天，四百年，鞏永固就守護了他後代四百年之久。

    如此‘愚忠’，怎麽不叫人悲切。

    “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她的。她現在人在哪兒？”張輝沒辦法拒絕。

    拋開對錯不論，鞏永固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張輝是打心眼裏敬佩他。

    “前輩，快起來吧！你這是折煞我了。”這給張輝整的，搞的他心裏好不慚愧。

    就在不久前，張輝還殺了他們不少人。

    “寧金在燕京。”鞏永固站起身來，雙手再一次抱拳，鄭重其事道：“張先生，萬恩不言謝！鞏某再送張先生一件禮物。”

    手一伸，一張錦帛遞到張輝麵前。“這是我大明寶藏，大明朝已然消失在滾滾曆史長河之中，這大明寶藏留著也無用，就贈予先生，希望能對先生有些幫助。”

    張輝接過錦帛，大概的瞟了一眼，錦帛發黃，許是有些年頭了。上麵的山川河流，具體哪個地方，張輝也看不明白。

    不過，提起大明寶藏，張輝腦子裏麵立即蹦出大明朝的一段曆史。

    大明嘉靖年間，明成祖朱棣篡位，建文帝朱允炆失蹤，有傳聞說朱允炆卷走國庫寶藏，企圖東山再起。在實行嚴格的海禁期間，派出一支秘密船隊出海，最終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這張藏寶圖，該不會就記載著朱允炆卷走的那份寶藏吧？’

    就在張輝思緒萬千時，耳邊傳來鞏永固低沉沙啞的聲音。“張先生，永別了。”

    張輝抬起頭，鞏永固嘴角含笑，稍稍的退後半步。就在這個時候，他身上的陰龜子不斷蠕動著，嘴裏發出嘰嘰嘰的聲響，極度不安。然而此刻，極其敏感的陰龜子，好幾萬隻，卻是沒有一隻掉下來，或者逃跑。

    全部粘附在鞏永固的身上。

    “噗！”

    張輝來不及阻止，鞏永固急劇膨脹，最後嘭的一下炸了，揚起漫天塵埃。

    不知怎麽，張輝的心驀地顫了一下，鼻頭酸酸的，怪不難受。

    四百年的守候，終究擋不住曆史滾滾齒輪。

    鞏永固什麽也改變不了。

    張輝無法體會他的痛苦，但能感受到他的心累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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