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九、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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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之不盡的靈魂虛影壁立前方虛空,聚合如山,釋放出的威壓愈來愈強大,居然將年輕人的腰脊硬生生壓迫下去!
他知道自己絕不能跪,一跪必永世為奴為傀,他拚盡全力,和前方那股如山的意誌殊死對抗,卻愈發不支,漸成潰局!危急關頭,一座巨大的鎮妖塔突兀於身後虛空,塔內萬妖齊吼,震徹虛空!
此時,那槐人宗祠後麵的那棵拔天古槐嗡嗡一震,在那蒼茫厚重的暗影,漸漸浮現出一個年婦人的身影,她的臉上若有所思,伸探空猛地一握!
就聽嘩啦一聲,整個槐人宗祠騰地冒起一股衝天的火焰,那一朵碩大的火焰將整個槐人宗祠籠罩其,熊熊燃燒,卻不並損及那宗祠間的一瓦一木,顯得好生詭異。與此同時,那宗祠之內,數之不盡的神主牌位齊齊騰起一朵朵大小不一的火焰,震動著頻率不一的節奏,釋放出萬千邪異的魔幻之音,使得宗祠上的那朵最大的火苗頓時展現無盡妖豔之姿,愈顯狂放!
騰地一聲,一團濃烈的火苗匝體燃燒,將那年輕人的身體完全籠罩其,直燒得畢剝作響!
不止如此,那年輕人的識海之內,萬千因星齊齊燃燒,漸成一片無邊無際的火海!
那內外交困的灼燒苦痛,使得那年輕人痛苦難耐,他兀自強行忍住,不發出一聲呻吟,更不會向對方卑躬屈服!
隻是那萬千燃燒火焰似曾相識,竟和自己當初在西隗赤河曆心劫時遭遇的火焰看去頗為類似,卻也僅僅是類似,仍然讓他感覺有所不同,隻是一時間不知這不同之處究竟在哪裏?
他驀地發現,那燃燒在神主牌位上的火焰雖不盡相同,卻總會在那燃燒的萬千因星,找到一朵與之相似的火苗,那因星上的燃燒之火不由自主,會隨著那神主牌位上相應的火苗,一起律動、燃燒,居然不能擺脫對方召喚和束縛!
那年輕人驀然抬頭,看著那些羅列如雲的神主牌位,心頭忽地一動!
他想起了那些西隗赤河的魚怪,它們的氣息,居然和這些神主牌位上的氣息何其類似,也許,那些魚怪,正是他們各自的靈魂投影,而那一整條西隗赤河,則完全是他們的精神所化,為保不竭,必須要享受獻祭,享受信仰,必須要有那源源不盡的死了的西魏國的子民魂魄來供養,以保證自身永生不朽!
而自己所曆心劫,既然是從其靈魂投影獲得感知,卻如何能擺脫其靈魂自身的束縛?
火焰熊熊燃燒,裹走大量生息,焚毀無盡精神,而一切告罄之時,無疑就是最後死期!
這痛苦似乎已被遺忘,就見那年輕人在熊熊火光坐了下來,雙目圓睜,左目如銀,右目魅惑!右目魅惑,從那萬千詭異的心劫之火,洞見詭譎易變的萬千心;左目如銀,濾去了數之不盡的浮光掠影,洞穿假麵,看穿其本來麵目!
不覺間,一麵龐大的鏡子出現在天地之間,將那座宗祠,那棵龐大的古槐,那萬千心劫之火,全部投影其,而那年輕人直麵其鏡,既觀照自身,也觀照那表裏心火,揣摩真偽,去偽存真,一方麵淬煉**,另一麵也錘煉精神!
那棵古槐陰影的年婦人怒不可遏,寬大的袍袖向上翼飛,那熊熊火光頃刻間燎天而起,就見那萬方劫火狂放如魔,釋放出萬千攝魂魔音,震得那年輕人的肉身忽地斜向一旁,卻最終被那真如化虛的龐大意境硬生生鎮住了本尊!與此同時,那數之不盡的魔念如一條條惡龍飛騰而起,瘋狂吞噬著那萬千魔火的狂躁魔性,連連怒吼!
這一刻,那年婦人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凝重之色,她這一日不止看到了妖,也看到了魔,那後生小輩究竟是什麽人?如何能有這般奇遇,居然能將妖魔融於一身,這不可能!
那年婦人發出一聲清越的悲唳,掣動劫火,妄圖擺脫那萬千魔念的襲擾,卻發現一切都成徒勞,原因是那鏡子內外的世界已經趨向了一定的共融,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趨向一致!
那年婦人目光轉而暗淡,念頭一滅,企圖熄滅那萬千劫火,未料,那劫火居然隱隱排斥她的召喚,越燒越旺!她憤怒已極,連連怒吼,一道道源自洪荒的雷電哢嚓嚓劈落,漫空風雲變幻!
她在那憤怒的巔峰上,卻突然歎了口氣,目光若有所思,緩緩將形跡消融於那棵龐然古槐的陰影之。
玄靈度心劫證因。劫靈曆身劫見性。覺靈明萬法緣空。
那年輕人時下卻正在渡那二次心劫,不僅如此,他在憑借那槐人靈魂生發出的萬千心火曆身劫!
這一次的入定再次用去了二十年的時間。
他越往後來卻越發不知足,他將意境勃發,扯動起那熊熊劫火繚繞而上,居然一氣蔓延到那棵蒼茫古槐之上。那劫火蔓延很快,最終一直燃燒到那每一根枝條和每一片樹葉之上,他傾聽那燃燒的一聲聲怒吼,著那一份份源於洪荒而來的浩蕩意誌,在那麵心靈之鏡的映證之下,相互觀照,深深陶醉其。
呼啦啦,那古槐之上的一片片火苗飛竄而出,落於那年輕人的身體上,蔓延到那識海星空之內,帶來了愈發深重的痛楚,而他卻憑借強大意誌,將這種痛楚硬生生從**和精神上隔斷並遺忘,全力觀照實物和鏡像,也一邊映證自身。每一片劫火,都釋放著無盡的智慧火花,揮斥著古老悠久的滄桑,將一幕幕深葬在黑暗塵埃的曆史緩緩展現
那年婦人的身影再次從那婆娑的枝葉浮現而出,她此刻看那年輕人卻並不再是絕對的厭惡,相反還產生出越來越多的欣賞,於是,她將每片枝葉的意誌全部宣泄而出,她要看一看,這愣頭小子究竟能領悟多少!
劫火熊熊,燃燒不絕,而年華卻隨著那條無盡的西隗赤河的流水一去不回!
轉眼間,時光再過五十年!
那最終一刻,那年輕人終究將那無盡劫火熄滅,站起身來,向著那無盡龕位間的衰朽靈魂微微一躬,緊接著,來到那棵滄桑古槐之前,向著對方恭敬一禮,作為答謝。
他並沒有完全參透這棵古槐的奧秘,以他目前的修為也不足以讀懂這整棵樹的所有神奧之處,何況貪多嚼不爛,欲速則不達,這曆身劫,不僅在悟,卻也需要更多的塵世曆練。
他念頭一動,一麵巨大的往生因果印飛升而去,他念化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西隗赤河貫穿其,他足踏滔滔河水漸欲飛升而去!
“年輕人,你這就要走嗎?”那個年婦人的身影再度出現。
“怎麽?你難道想留住我嗎?”
“倘若我不放你,你自以為能走得成嗎?”年婦人冷笑。
“強扭的瓜不甜,何況我留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
“我對你處處容情,你難道不要好好謝謝我?”婦人目光狡黠。
“恐怕是不得已而為之吧!”
“放肆!”
漫空殺氣磅礴奔湧,竟然將那年輕人一舉製住,動彈不得!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了我,對你而言,似乎壞處更多,還不如不殺!何況,這麽多年,無盡亡魂歿於西隗赤河之,已然無形之幹涉了那冥冥天意,你若殺我,必暴露於天道之下,到時候,不知道這天下之大,你究竟又能躲到哪裏去?”
“你很聰明,但有時候聰明過了頭,卻會自食其果!難得本夫人今天高興,就和你多說兩句!”
那婦人歎息一聲,續道:“槐人自古而來就生於黑暗之,以靈魂為食,卻終為上蒼所不容,被咒神所詛,終至於毀滅!而你看到的那座槐人宗祠,便是那些古老靈魂的唯一寄身之所!而我是誰,你定已知曉,本夫人自洪荒時代而來,便和槐人相伴而生,守護其一族!目今,槐人已滅,本夫人的使命已然終止,本夫人隨去隨走,豈能被這小小死域束縛?”
“而那西魏人的無盡殺孽自由那些腐朽靈魂承擔,關本夫人底事?”
那婦人哼了一聲,瞪了那年輕人一眼道:“這麽多年來,你是我看上的唯一有趣的小家夥,若不是這一點,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眼下?”
那年輕人猜不透對方底意,詢問:“你需要我為你做點什麽?”
“什麽都不用做,本夫人隻想跟你出去走走,看一看,玩一玩!”
“你能耐這麽大,為什麽一定要跟著我?”
就見那婦人勃然大怒,麵如惡魔,惡狠狠捉住那年輕人的脖頸道:“你居然敢這般和本夫人說話?膽子不小!本夫人能看上你,自是你無上榮光,何敢聒噪?”
話音未落,就見那婦人探空一抓,那座鎮妖塔居然突破了那年輕人的掌控,出現在了那婦人的掌間,那婦人得意一笑,突化一道流光,沒入了那鎮妖塔的第八層之,強行霸占了那處地域!與此同時,那槐人宗祠之後的那棵參天古槐,在轟隆隆的聲響,憑空消失!
“那條西隗赤河被那些腐朽老物浸淫多年,你便一起融合帶走吧!”那婦人的餘音猶自從鎮妖塔傳來。
那年輕人目露苦笑,卻也是無計,當即將真如意境和這片天地融合,喚出那一麵往生因果印,將那條靈魂之河緩緩與之融合。
等到那麵往生因果印與西隗赤河融合完畢,他依舊將之收於胸口,此時精神境界尤其強大,念力一動,瞬間便飛出了這片死滅世界。
無盡的歎息聲從那座宗祠內傳來,那些古老靈魂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其實他們早就心如死灰,隻是被那棵古槐意誌強行留在這個世界上,而最終的解脫,反而讓他們頓覺輕鬆。
轟隆隆!那座高大槐人宗祠,在衝天的塵埃沒落,徹底從曆史抹去了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