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雪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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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既然都不出戰,這一場由我複仇!”
“我天濤梵音寺傷折數名好,這個仇不能不報!”
人群,兩個聲音不約而同響起。
那說話的兩人,一個是重天閣的星落九天鄭淳,一個是天濤梵音寺號稱第一武僧智藏。
二人遙遙對望一眼,卻見鄭淳淡然一笑道:“大師姑且稍坐,待鄙人先去會一會那老鬼,大師可替本人壓陣!”
智藏口念佛號道:“鄭道友放心,貧僧替你觀敵!”
就見那鄭淳的身體忽然消散為漫空星輝,萬方繚繞而去,在老仆之前重新凝聚出真身。
鄭淳也不答話,掌一拍,刹那間爛星滿空,無數顆星星繞著老仆急速盤旋,突然間如萬顆彈丸向著那老仆射去!
那一星蘊含一種毀滅覺悟,若然被這群星著體,神人難救。
然而那拖曳著萬道光尾的星星突然凝滯在空,變得極其安靜,猶如一顆顆寶石般不時閃爍,老仆歎息一聲,伸將其一枚星星捏住,說道:“如此美麗,卻又如此致命,正像這芸芸眾生之心,撲朔迷離,充滿誘惑,執著其,卻少人能看透啊!”
老仆隨一揮,那漫空星星化作無盡流光,忽然一時間全部飛回了鄭淳體內,鄭淳的身體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了出去,竟然正好飛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那一眾重天閣修士正要上前攙扶,卻被那閣主薛直止住,就見那鄭淳的形體突然間化滅,衣物如蟬蛻一般委棄於地,唬得那周邊修士的呼吸都瞬間停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然落到了那天濤梵音寺的智藏身上,智藏麵皮微微一皺,但這個麵子是無論如何不能丟的,何況他對自己所修的大夢禪天尤為自信,倏忽間,身形化作流光,飄散於擂台之上。
這天地間驟然一頓,刹那間萬道刀劍破空之音恍若從每個人的耳畔掠過,從四麵八方齊齊向著那老仆攢射而去!
雖然看不到,但在場每個人都確認這絕對是真的,倘若攻擊到自己身上,輕則重創,重則喪命,看來這智藏的段當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果然不愧是那天濤梵音寺的第一武僧。
梵音寺一眾僧人的麵上浮現出驕傲,這位智藏師叔發動大夢禪天至今從未失過,這一次也絕不會!
“天下萬物,萬變不離其宗,是真是假?如夢如幻?全然不外乎人心,是以這夢固然好,卻總有夢破之時!”
老仆忽然劇烈咳嗽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眼見得是被智藏的強大攻擊所傷,然而隨著這一聲咳嗽,周邊的空間恍若琉璃般層層崩潰,老仆眼明快,突然間探空將一枚璀璨的珠子抓在!
“住,放過智藏,老衲答應不殺你!”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群傳來,正是天濤梵音寺的住持智拙。
那枚珠子乃是智藏耗盡平生所有心血凝聚而成的佛心夢珠,倘若被那老仆捏碎,神仙難救。
“我這一生,隻敬一人,其他人都如草芥!”
說話間,老仆掌所托的那枚珠子突然碎裂成粉,與此同時,那智藏的真身頓時從那夢之空域被震出,竅流血,直挺挺死在了擂台之上。
智拙目眥欲裂,此刻硬生生撕裂空間闖到了老仆麵前,當場和老仆對了一拳,於是這麵沉寂既久的夔龍戰鼓再度發出雷鳴。
老仆的口再度嘔出一口鮮血,智拙的嘴角也然溢出血紅,顯然也不好過。
智拙的心大為震驚,這日月峰上的高他們已然算定,卻偏偏會闖出一個如老仆這般的大能,若然再多幾個這樣的人物,今天這各方勢力必將再度铩羽,此後,十萬年內休想恢複元氣。
智拙的那一拳用足了平生所學佛心普度的力量,已然修煉到了滅生萬物之境,他自信便是那檀書邪也不敢和他硬對一拳,而這老仆竟敢直攖其鋒,其修為至少不弱於他!
智拙麵如嚴霜,心恨極,此刻將念力釋放到極限,悍然使出了那佛心普度的最終一擊——空空如也!
“大慈悲心原為度世,此際拿來殺人,已然驢唇不對馬嘴!且看我寒天萬古,古國不滅之魂!”
轟隆隆,一座皚皚雪峰直上雲端,雪峰之上,一具具冷若冰霜的身影如道道寒芒兀立,與身下的雪峰渾然一體,漠視蒼生,萬古不朽!
一股橫空爆發的力量洶湧撞擊於雪峰之上,直撞得冰雪紛飛,哢嚓嚓斷裂之音接連不斷,而那座雪峰隻是重重一晃,隨即便緩緩恢複了平靜。
而雪峰反震而回的寒古冰元卻仍有相當一部分泄入了智拙的身體,智拙的須眉上頓時結了一層冰花,凍得牙齒連扣,顫聲道:“原來你竟是那一族的人,你們不是死絕了嗎?”說話間,智拙頓時嘔出一灘鮮血,那血跡已然結有不少冰渣。
“死沒死絕,和你無關。”老仆麵無表情,淡淡說道。
“你為什麽要和我們人族作對?你不怕來自我人族無休無止的報複?”
“我是日月峰的人,是你在和我們作對!”
“雪國之人何其高貴,不想你竟然委身於人,真是辱沒祖宗!”
“生而為人,竟然自認下賤,我看辱沒祖宗的正是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家夥!”
“咳咳”
智拙忽然竭力將兩口濃血吐在地上,臉色忽然漸漸恢複了原有的紅潤,仰天大笑道:“異族就是異族,若然你早已動,說不定時下老衲已然命喪你,可惜你再無會了!”
“你們人既然想演戲,我為什麽不讓你這醜角演下去!”
“放肆!即便你身負雪族古老傳承,老衲今天殺你如殺雞鴨!”
智拙的臉色變得如魔猙獰,其周身原先散發出的佛性立變,猶如烈焰蒸騰,周身氣勢成倍向上攀升,身形急速膨脹,很快就變身為一具龐大的佛尊,隻是這座佛尊卻是一尊殺佛!
“一念成佛,一念入魔,隻可惜那座千年佛法聖地此後將永不存在了!”老仆搖頭歎息。
“隻要今日能斬殺你這妖孽,老衲即便萬世墮落地獄又如何?”
說話間,那座佛尊掌化如刀,如電光斬落!
老仆憑空消失。
“此刻你已然被我佛心埋葬,又能逃到哪裏去!”
那佛尊當空一拳,便將老仆的身形轟然震出,老仆口血如泉湧,口兀自歎息:“陛下,看來我能為你做的不多了,隻是這天濤梵音寺殊是可恨,今日不殺光他們如何解恨?”
說話間,老仆探淩厲抓出,口喝道:“萬古寒天!”
一片茫茫白氣憑空爆發,頓時將這片空間予以凍結。
一聲嘲笑從空傳來:“在老衲此時眼,萬法俱空,萬物俱滅,這小小寒氣又算得了什麽?諸法葬,萬物潰,佛心吞天!”
就見那智拙掌化如刀,憑空斬下!
哢嚓嚓的斷裂聲,一道樹須狀的裂痕從上空縱貫而下。
噗——
老仆止不住再度噴血,他這萬古寒天在這域外之佛竟然不吃一合!
隻是這天濤梵音寺一眾,肆意融合域外力量,正如飲鴆止渴,最終必然走向絕路,而其對於日月峰的報複之心當真何其強烈!
“佛心吞天大道滅!”
一道耀眼的白光在智拙的胸口快速凝聚,老仆看在眼內,情知若然被對方將這種力量釋放而出,他必死無疑!
“罷了!”
老仆仰天長歎,目溢出兩道血線,此刻口開始念出一種古怪的語調,宛如歌謠,古老而悠遠,使得人止不住產生想象和追憶
“我阿爾巴迪蘭之雪域啊,我伊俄蘭蒂斯今日總算可以與你們永不分離了,我的故鄉,我的愛人,我的古國,我的家,伊俄蘭蒂斯永遠愛你們!”
說到這裏,老仆終於搶在智拙之前,將那座皚皚雪域聖峰獻祭而出!
那座雪峰之上的一個個身形忽然化作冰雪精靈一般,漫空盤旋,深沉歌詠,蓄滿了古老滄桑和無盡悲涼!
這一刻,雪峰碎!
老仆的心也跟著碎了!
而那正欲發動至強一擊的智拙,突然變得目瞪口呆,他感覺他的力量瞬間消失一空,而他的生命也在轉眼之間耗盡!
他知道這個世界上誰都有底線,觸碰底線的代價隻有死亡!
他的肉身頃刻間崩潰成無盡冰渣,身魂俱滅,便連投胎的會都不會有了。
哇的一聲,老仆的口猶如決堤的河壩,鮮血狂湧而出。
所有的日月峰修士,目光定定看著這個老仆,充滿了敬意。一個異族人,竟將自己的所有全部奉獻給了日月峰。設若換做他們自己,可以做到嗎?
“下一戰,該是我了!”
檀書邪的話擲地有聲,瞬即看著左右道:“隻要有一個人活著,日月峰絕不會倒下!”
“絕不倒下!”
“絕不倒下!”
怒吼聲匯如山呼海嘯。
此刻,卻有一個高大的身形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來到了擂台上,看向那尚在嘔血的老仆笑道:“可憐啊,不想昔日偉大的伊俄蘭蒂斯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歸順我吧,唯有我天卜頓族的時光之鑰能夠挽救你的生命,伊俄蘭蒂斯,碰到我,是你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
老仆緩緩抬起頭來,啞然失笑道:“你記得雪族的曆史上,曾經歸順過誰嗎?”
“那你為何歸順日月峰?你難道不怕死嗎?”
“我和西冥白夜隻是朋友,如兄弟的朋友,唯有他能解我心結,知我心意,碰到他,才是我此生最大的榮幸!咳咳”說話間,老仆止不住接連嘔血。
“那你便去死吧!”
那人隨一揮,正欲將老仆直接擊殺,卻見那瀕臨生死一刻的老仆,突然猶如回光返照,不經意間,便將一柄冰雪之劍刹那送入了對方的胸膛!
冰雪之劍瞬間爆裂,幾乎將那人炸得神魂崩潰!
那是雪族的聖劍,此刻被老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獻祭而出,終於給這個強大的敵人以致命一擊,為日月峰順鏟除了一個隱患!
一聲淒厲的悲鳴聲,那人的身形一躍不見。
“白夜,這是我一生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再見!”
說話間,老仆的身體突然崩潰,化作一朵朵雪花,隨風消逝。
這一刻,所有的日月峰修士目一時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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