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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她割腕自殺了！城主！……夫人……”丫環小翠的聲音尤在耳邊，哭泣的聲音，哎歎的聲音，端盆子撞翻凳子的聲音……嘈雜混亂的各種聲音充斥在她的耳中，愈來愈遠了，滿嘴的腥甜，那是她自己的血，快流盡了吧！

    ……

    “若蘭，我的若蘭啊，你不要嚇娘親……”這是母親在自己的床邊哭泣。她很想安慰安慰她，但是渾身都沒有了力氣。

    “翰達，都是你，都是你——”梅夫人站起捶著梅城主的胸膛道：“說什麽若蘭她耍小脾氣，不吃飯幾天就挨不過去了，婚姻大事自古父母做主，哪由得她亂來！”梅夫人悲痛欲絕，嘶聲哭喊道：“你還我若蘭，還我女兒來……”

    “夫人，若蘭小姐她隻是失血過多，幸虧發現及時，還有救。”老醫師斟酌的道：“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梅城主夫婦急切問道。

    “隻不過小姐精神上似乎受到過很大的打擊，心生鬱結，氣血不調，脈搏時有時無，此乃不治之症也！”老醫師歎息道。

    “那怎麽辦啊！”梅夫人一臉六神無主，彷徨無助的看向梅翰達，她本是富家千金，嫁入梅府後一向視夫君為天，說話從來都沒有大聲，而如今她卻對他撒潑了，她很內疚，卻不願再解釋，她沒有心情，女兒是她的另一個生命，她，不能沒有她。

    “古兄，你可是城中最有名的醫師，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梅翰達就這麽一個女兒，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也慌了神，以城主的身份如此恭敬的求教，令古醫師很是受用。他捋須沉吟道：“正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藥物也隻是治標不治本，梅城主和夫人切記不可再讓她動氣。”

    ……

    那已經是數日前的事了！少女轉過身去，踱到梳妝台前，也不關上窗子，風將屋中的燭火吹得忽明忽暗，吹著鏡中少女的容顏忽陰忽晴，她緩緩抬起手來，拔下了發簪，如瀑的秀發直垂到足下。

    “三千青絲為誰留，夢轉千回始知愁，秋心一半分兩邊，禾下加火釜上油，花開為君妍，花落君惜否？縱是盼君君不歸，亦不願隨波付江流！”梅若蘭燕語輕吟，手撫上自己略顯蒼白的麵頰，燭火裏，鏡中觀花，那花依然是美得讓人心碎，心疼，心醉！

    ——這就是我嗎？她對自己說，是啊！這就是我，他喜歡我的樣子，喜歡我的一切，他說過的，那是我和他的緣，他是惜花的人，又怎會不來看我？

    她拿起桌前的銅鏡，仔細端詳著：是了，是我這些天茶飯不思，寤寐難眠，憔悴了許多，他會不喜的，他在外麵也許遇到了比我更好看的人，會不會一時便忘了我？

    梅若蘭患得患失，一雙鳳眸更是神色黯淡。

    忽然，窗外人影一閃，一襲白衣的少年飄落在她的麵前，劍眉星眸，瓊鼻丹唇，豐神俊朗，絕世無雙——

    “瀟然——！！！”梅若蘭合身撲入了他的懷裏，喜極的熱淚奪眶而出。

    “你一直在給我留著窗，是麽！”雲瀟然手拂著少女的秀發，聲音沙啞地說道。

    “嗯！”少女激動得渾身顫抖，已經說不出話來。她蒼白的小臉也開始泛起了粉紅。

    猛地身子被那人抱了起來，揮手間窗格已關，燭火熄滅，“瀟……然……”梅若蘭的呼喚再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空氣中隻有雲瀟然不平穩的喘息聲，她的身子被重重的壓在了床上……

    她已經屬於他，她原就屬於他，她本該屬於他……可是她為什麽會感到很痛，心痛！

    他從沒這樣對待過她，粗暴得近乎禽獸，他是怎麽了？他……梅若蘭眼角掛著淚痕，極力想保持清醒卻還是暈了過去。

    雲瀟然整整折騰了一宿，當他終於恢複正常的時候，腦子裏昏昏沉沉，像要炸裂開的一般，他揉著自己的頭，望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女，那觸目驚心的抓痕和吻痕，努力地想著昨夜發生的事，眼中有了深深的愧疚！

    他沒有想過要害死她們，可是，她們都因他而死，有時候被愛也是一種負擔！

    這條路他已經無法回頭，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頂替自己的人，一定要從他的口中得到汲取天地元陰之氣的方法，盡管修煉可能會緩慢甚至是停滯不前，也好過他不斷去招惹女子，至使她們甚至為他殉情！

    他不想的，他滿身都是血債，他不想欠債，偏偏欠了一身的情債。

    相比較前世奚風華對他的傷害，那他如今的所作所為——又算是什麽呢？

    身不由己——雲瀟然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一點，邪功上身，他已經收不了手，隨著功力的增漲，需要大量的元陰之氣去轉換真元，調和能量。一旦缺失，修煉自成的魔心便會蠢蠢欲動。若他成魔，武林乃至整片大陸都是一場浩劫！

    不是他太高估自己，而是他的血，嗬，現在想來，他的血也許就是滋養魔心誕生成長的源泉。他不能跟某個女子頻繁接觸，他不能有正常的家庭，一旦娶妻，除非他把他的妻子當成花瓶，隔個三年五載的把玩一次，否則，她會很快中毒而亡，那他可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催花高手！雖然他一直都很敗類，但他自己卻從沒意識到這一點。直到經曆了昨夜的事——

    無法控製自我，連行為都控製不了的事實讓他深深的恐懼，更加不願被魔心所左右，不是怕害了別人，而是怕自己討厭自己！

    ……………………

    “小姐，該起床了，城主和夫人都在廳裏等著呢？”是丫環小翠的聲音。梅若蘭慢慢睜開眼，動了動嘴唇，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雲瀟然拿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藥塞入她的口中，餘下的放在床前案幾上，推窗而走。

    梅若蘭很想伸出手去拉住他，很想再喚一次他的名字，然而，她做不到……眼淚自眼角滴落，晶瑩的，似乎有了鮮紅的顏色。

    ……………………

    “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啪嗒聲中小翠端著準備給小姐洗漱的銀盆掉落在地，溫熱的水濺撒在鞋麵上尤然未覺。

    她跑到床前，一把抱住了小姐，小姐的臉冰涼的，大大的無助的眼中掛滿了淚花：“小翠，他走了，我，終是留不住……”那兩粒出自神農醫穀子之手的保命聖藥，服下後，果然是有效，梅若蘭單手支撐著坐起，指著案幾上的小玉瓶，道：“給我……！”

    小翠連忙拿給了她。

    梅若蘭捧在手心裏，放在心口上。

    “我去叫夫人！”小翠實在有些手忙腳亂，雖然她隻是個小丫頭，但看見小姐身上青的紫的血色的被蹂.躪過的種種痕跡，也已猜到了一二，她心下已經怕至了極點。城主和夫人警告過她，讓她看好小姐，可小姐她……怎麽會這樣啊！怎麽會這樣？

    小丫環哭了，她還隻有十四歲，她真擔心城主和夫人把她攆出府去。她不想流浪街頭：“小姐，小姐，你千萬不能有事啊，你不要丟下小翠，小翠好怕啊小姐！”

    “別去叫她們……對不起，小翠！……連累了你……”梅若蘭斷斷續續地說著：“隻是，我又見到了他，雖死矣無憾……希望他，能好好的，不要……再被人算計了……”

    若雲瀟然聽到了梅若蘭的話不知是否會驚詫，是否會感動？驚詫梅若蘭的冰雪聰明，感動她對自己的癡心一片，信賴一生！

    嗬！可惜呀，他並沒有聽到！他隻是滿腔怒火的迫不及待地去見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長得很美很媚很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