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屍為刀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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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劍的鋒利舉世無匹,卻在觸到那陰屍將的身體後隻刺入了一點皮毛,更別說像先前對付陰屍兵那般砍掉頭顱破開肝腸。倘若不是第九重後擁有了藍色光焰的冰凍之力,雲瀟然連亡命的機會都無一成。
太虛因子安靜地飄浮在白色的廊道空間內,雲瀟然所過之處紛紛退避,既而在他的身後匯聚,這些都是幻幻分裂出來的外部細胞,為其覓食所用。它們最討厭的也就是陰屍類的東西,就算是陰屍將,殘餘的神魂味道也是令其難以下咽。
然而,在雲瀟然的驅使下,太虛因子們不得不飄向靠近的陰屍,尚存神智反應遲鈍的陰屍將深陷一個個夢境,重複著往昔的崢嶸歲月,他的身子每前行一步都會被夢境所阻斷,後麵跟來的四將皆是如此,但要比他走出夢境要快得多。再後麵趕上的陰屍兵則毫無障礙的衝了過去,他們沒有神魂,一個個太虛因子撞在巨大的身體上,連泛起點漣漪都做不到,就破碎了。
沒有神魂的人怎麽會有夢境,沒有神魂的人隻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就像被幻幻吞噬消化掉了神魂的那些闖入者,他們都將永久的留在這裏,或成僵屍或成枯骨,輪回無望,永墮落日窟。
雲瀟然奔出了白色通道,叉口處暗黑的長廊是通向玄坤殿的。宇惜城還留在那裏,卓貂一死,她剛擺脫奴役的命運,若是死在了陰屍的爪下,可就太悲催了!
他想也沒想就徑直往外奔去,去外殿的路線走過了一個來回,無論有多曲折難辯對他也已是駕輕就熟,拐過一個彎,他記得這裏可以下陷,而下麵是無底的深淵,當時帶著宇惜城越過的驚心動魄的場麵尤在眼前。可現在,廊道正中間站著一個巨大的人影,他手握闊劍,隻劍身之長便是超過了雲瀟然身高的兩倍,巨人渾身的鱗片厚實如鎧甲,雙目炯炯望了過來,他的眼中充滿了智慧,一點也沒有小覷雲瀟然的意思。
陰屍帥!
雲瀟然冷汗都流不出來了,他已經無力吐槽,這特麽的有組織有紀律的陰屍群不整死哥是不罷休啊!
“你沒有路了!把你的魂魄奉獻給本帥,本帥給你個全屍。”體壯如山的陰屍帥說起話來卻是溫和得可以。
雲瀟然立時想起了幻幻,幻幻喜歡吃神魂,難道這丫的喜歡吃魂魄?
他幹咳了一聲,道:“陰屍前輩看上了在下的魂魄,在下理當奉上才是。”
“嗯!”陰屍帥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有“孺子可教也”的欣慰。
“但,在下心有鬱結,無法開解。”雲瀟然道:“反複思量,雖死則死爾,卻未必能夠瞑目,魂魄縈繞與體內如何肯就此離去?”
陰屍帥大為明了地又點了點頭,道:“你且說與本帥聽聽,看本帥能否為你開解。”
雲瀟然內心叫苦,一名陰屍將已難抵擋,後麵卻是追來五名,這陰屍帥不急不徐不慍不躁,顯然是吃定自己了。更別說那些成百上千的陰屍兵。通過太虛因子的感應他清楚意識到了如今的形勢——在劫難逃!
“陰屍前輩蟄伏於落日窟最神秘的所在,多年來未曾幹預三殿之事,以在下這點微末本事,何以勞駕前輩親自出手,實在是令晚輩受寵若驚榮幸之至!”雲瀟然恭恭敬敬地說道。
“說得不錯呀!我的確是很久沒有出來活動手腳了!”陰屍帥很是受用的道:“你小子功力才修煉到第九重,確是弱了些,想當年我還是人類的時候就已經將鐵屍功修煉到了第十重。”
雲瀟然道:“前輩高深莫測,自非晚輩可比,隻是此番前來絕無惡意,處處循規蹈矩,時時謹小慎微,不知哪個不小心觸怒了落日窟中至尊無尚的主宰,若可彌補過失,在下願意改過。”
“晚了!”陰屍帥道:“你這人類很合我意,不過你千不該萬不該招惹那頭妖獸,還是老實的束手待斃吧!”
幻幻究竟是什麽來曆,居然驚動了如此強大的存在?雲瀟然表麵不動聲色,淡淡的道:“前輩,晚輩死不得,晚輩若是死了,幻幻也活不成。”
陰屍帥一愣,道:“幻幻是誰?”
“幻幻就是前輩提到的妖獸,晚輩賜予她名字,是她發下血誓的主人。”雲瀟然微笑道。
“怎麽會這樣?”陰屍帥一時有些無措,他接到指令,隻是說此人影響了妖獸的正常成長,對複出大計勾成威脅,殺之,滅魂。
一見這小子便察覺他的神魂格外的強大,他對他的魂魄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陰屍達到陰屍帥這個階位,高品質的生魂對其乃是大補之物。既要滅魂自然不要浪費了。諒這小子也玩不出什麽花樣,隨便聊幾句安撫一下,免得嚇破了膽魂魄不全。卻不想牽扯到了血誓認主,但那妖獸如此頑劣,怎會甘願臣服?他尋思明白,勃然大怒,道:“休要以言語誆本帥!速速受死。”
巨劍揚起,朝著雲瀟然劈了下去,帶著凜冽的陰風,砭入骨髓。
雲瀟然就在陰屍帥手腕舉起之前,動了!
他的身形自他的肋側穿過,像一葉風雨飄搖的小舟,卻義無反顧的咬牙狂奔而去,他捕捉的就是那一息的破綻!沒期望自己的話能奏效,卻可以擾亂對方的情緒,陰屍階位再高也不可能有普通人的思維,他們考慮問題往往比較單一,就像眼前這位,他要殺自己,汲取自己的魂魄之力,僅此而已。
看到他一時的躊躇,對幻幻的安全也放下心來。落日窟內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存在,連三殿之主或許也不知道,這個存在此番興師動眾,隻為幻幻獲得重新的自由之身。這是雲瀟然與陰屍之間的對話得出的結論,沒想到自己收了幻幻為了減少麻煩卻是無端裏惹下了更大的麻煩。
陰屍帥的劍劈到一半便回轉來,掃向後身的雲瀟然。
森寒的藍芒,淒美的冰焰,在孤星劍上升騰而起,一蓬血霧撒落,凍結在藍色的冰牆之上,雲瀟然足下連點,飄入了最後一條長廊。
陰屍帥咆哮著,舞動巨劍,藍色的冰牆瞬間粉碎,濺在陰屍帥身上,他如鎧甲般的鱗片也被灼穿出無數的血洞,黑血汩汩湧出,他實在想不明白如此脆弱的冰牆,碎裂得那般輕易,為何小小的冰茬卻能腐蝕他煉屍的軀體?揮舞著巨劍,大踏步的追去。
雲瀟然身若流星,撲入外殿,想也不想,便落在那巨大的石椅之上,石椅的前方玉盤光華如鏡,他不顧一切的將手放在玉盤之上,記得傾傾當時輸入功力的情形。丹田真氣不要命的往陰陽鏡中湧去——門在哪裏?鎖!
陰屍帥那如山嶽般的身軀邁了進來,那條鑲嵌無數寶石的通道依然還在!
笨啊!到底是怎麽弄的?雲瀟然罵著自己,右手依然置於玉盤上輸出著功力,那盤上的景向一變,現出了剛才激戰的場地,那片長廊上,一個個高大的陰屍邁著整齊的步伐正朝著大殿走來。
我擦!雲瀟然的指用力的點在畫麵上,身子朝椅背上一靠,半眯起目光盯著走過來的陰屍帥,一副豁出去玉石俱焚的表情。
“嘩啦啦”一陣人仰馬翻的動靜自玉盤中傳出,雲瀟垂眸看去,陰陽鏡裏,一片廊道下陷露出了空空的深洞,十餘名經過的陰屍兵掉了下去。
我剛剛做了什麽?他看了看自己的指,運指如風,朝著最先前的幾名陰屍兵的足下點去,點中的廊道板塊瞬間塌陷,那幾名陰屍兵也掉了下去。
有趣!這麽簡單的遊戲他雲瀟然自然玩得很嗨。駢指連點,廊道內塌陷的地方愈來愈多,數以百計的陰屍兵先後掉了下去,後麵的還在麻木的前行。突然,拐角處一陣騷亂,為首的陰屍將的身影出現,緊接著其餘四名陰屍將也顯露在了陰陽鏡的視野裏。前進的陰屍兵集體駐足,停在了塌陷成一片黑洞的廊道前。
雲瀟然記得那些塌陷的板塊十餘息後將會自動歸位,所以,他不間歇的點,真氣不斷的損耗,直到,陰屍帥來到了不足一丈遠的地方,揮起了他那高大上的闊劍。
陰陽鏡這東西,不說功力夠不夠支撐,雲瀟然卻是不會用,否則也不至於弄得如此被動。但他若想出落日窟必須經過此殿,即使到了這裏,出去的通道怎麽打開也是個等待解決的問題。
他需要時間,陰屍帥卻不會再給他喘息的時間。
雲瀟然從石椅上躍下,再次憑借靈巧詭譎的身法從陰屍帥的劍下逃生。
殿上有七名嬌豔**的女子冰雕,散著淡藍的冰晶的光澤。若是被劍風掃中,必然粉碎無已。但那劍風從旁穿過,陰屍帥虎虎生威的身體也從旁踏過,卻不曾動其分毫。他身上的血還在流,那傷口還在近一步的腐蝕中。他再不願招惹這些同藍色冰牆類似的東西,若不是煉屍的身體,早就栽倒不起,毒發身亡了!
雲瀟然心下的駭然遠超過陰屍帥,他先前靠血霧製造出的冰牆傾入了大量的血毒精華,無往而不克的血毒居然在陰屍帥的身上不起作用?連最後的依仗也失去了,難道真的要引頸待戮嗎?!
劍光霍霍,他在劍光中掙紮,孤星劍的藍芒已經興不起了,無論他身法有多快捷,無論他的劍術有多高明,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下,毫無還手之力,孤星劍再利砍不斷對方的臂膀,割不開對方的咽喉,劃不開對方的皮肉,甚至連眼球都紮不進去。
“小子!還掙紮什麽?”陰屍帥獰笑著,伸出手去,道:“我會讓你無疼無覺的死去,不用怕?”他蹲下龐大的身軀,朝著滿身是傷掙紮不起的雲瀟然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