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唯少主與小人難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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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唯少主與小人難養也

    “下江南?那豈不是很遠?”如此一來,她不就得整天對著一團冷氣。

    淩大莊主輕微點頭:“不需要帶任何東西,沿途我會命人打點好的。”淩氏產業遍布槿國,衣食住行自然有人事先處理清楚,無須心。

    說起帶東西,月流盈眉頭緊鎖,她猶豫半響,終是下了決心般可憐兮兮地問道:“少主,不知我的那些銀票”那可都是她用嫁妝典當來的,淩大莊主從客棧直接擄了她回莊,那她放在包裹裏的銀子呢。還有還有,她方才摸摸自己身上的錢袋,發現裏麵竟是空無一文,睡覺前還是好好的,想想便知肯定是被莊主大人拿走了。

    “銀票全數充公,嫁妝我替你贖回來了,不過現在開始放在我這。”淩齊燁冷哼一聲,她的身上最好是一分錢也不要有,也好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月流盈敢怒而不敢言,委屈地向莊主大人告了退便離開了書房。

    淩齊燁辦事素來雷厲風行,月流盈才回到清盈苑不久,便看到陳伯將錦瑟帶了回來,並吩咐婢女小佩繼續回到前院做事。

    歉疚地拉著錦瑟的衣袖,撇嘴嘴道:“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她知道淩氏勢力強大,卻怎麽也沒料到會處處皆設有淩氏產業,淩府暗衛更是個個武藝精湛,技藝了得,才短短不過幾日竟能找到她的準確棲身之所。

    懊惱地跺跺腳,她實在是大意了,淩大莊主果然是魔爪遍布天下啊!

    “小姐說的什麽話,錦瑟是心甘情願跟著小姐的,況且小姐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裏,一點事情也沒有,怎麽能說連累呢。”

    “總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你知道嗎,淩齊燁居然想把你換走,說是再給我安排一個婢女,我知道時都快被嚇死了。”

    “錦瑟今天一早起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處在山莊中,便知我們定是行跡暴露。還想著怎麽沒見著小姐,原來是這樣。”

    不久前,陳伯還語重心長地告訴她,以後切不可再助夫人玩這種失蹤遊戲,以免危及無辜。其實她真的很想說要是沒有她,估計夫人能逃得更順利,畢竟自己什麽事情也沒幫上。

    “對了小姐,少主他他是不是很生氣啊!”

    “他看起來還是那副老樣子,不過想來心裏應該是很生氣的,否則他也不會讓我回去抄寫女誡百遍。”

    說起這個她就不得不質疑淩大莊主的為人,實在是太呲牙必報了,她不過是沒和他說一聲便默默離開,既沒順走山莊內的任何財物,也沒泄露半點淩氏信息,怎麽他還非得讓暗衛撒捉她回來,甚至自己跑來將她擒回,簡直是太小心眼了。

    聖人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照她看來,像淩大莊主這般滿腦子壞心眼的惡勢力地主才是最應該上榜。

    “百遍?”錦瑟驚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小姐,你完成得了嗎?”讓小姐躲在房間裏寫夠一百遍的女誡,那不是比不讓她睡覺更殘忍。

    “當然不行了,一百遍又不是十遍”月流盈瞪大明亮的大眼睛,“不對,就算是十遍我也決計是不可能完成的。”

    輕盈苑的書架中就有這本書,她某日閑著無聊隨手一翻才知道,原來女誡共包括卑弱、夫婦、敬順、婦行、專心、曲從與和叔妹七篇,她保守估計最起碼有兩千餘字,也因此就算讓她十遍地謄抄,也得要了她的命去。

    更何況是全書百遍,她要真乖乖寫了,估計連淩大莊主也是不信的。

    錦瑟搖頭晃腦:“小姐,你若不寫,倘若少主怪罪下來怎麽辦?”

    月流盈賊兮兮地眨眼,在錦瑟眼前晃晃食指,胸有成竹道:“淩大莊主可沒說什麽時候交予他,那我寫不寫他又怎會知道,況且明日就要隨他下江南去巡視淩氏商鋪了,舟車勞頓又公務繁忙,他不會記得這種小事的。”

    訕訕地摸摸鼻子,錦瑟盡力琢磨著自己該怎樣措辭:“小姐,如果對象是別人,錦瑟一定會對你的話堅信不疑,可是如果換成少主”

    她委婉地表達自己的心聲,小姐每每與少主打交道,不是被黑就是被擒,嘖嘖,她還真不太敢因自家小家的自信而自信。

    月流盈佯怒,拍了下她的手臂,糾正她這種嚴重不良的心理想法:“你怎麽能長淩齊燁誌氣滅本姑娘威風,哼,總有一天我定會找回場子的!”

    “是是是”錦瑟連忙改口同意,“小姐,那我先去收拾你明天要用的東西好了。”

    “不必了,跟著大地主出門哪還需要我們帶什麽行李。”她悠悠地坐在石凳上,出聲攔住要走去房間的錦瑟。

    次日清晨,後院眾夫人灑淚相送淩大莊主南行,序淩山莊裏可謂是從昨晚到現在已是怨婦哀聲不斷。少主平日便不怎麽到後院走動,如今更是要出許久的遠門,那她們快輪到侍夜的豈不是得獨守空閨數個月,至於那些才輪過不久的人更是要長達半年獨自相思!

    各個夫人恨不得用眼刀將清盈苑的主人剮上幾刀,各種羨慕嫉妒恨源源湧來,隻道少主為何不帶上她們,卻獨獨讓盈夫人與之同行。

    本想去清盈苑中鬧上一鬧,可惜少主早已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準去那大呼小叫,擾其清淨,故而她們雖是氣極卻也無法。

    淩齊燁已整裝待發,卻仍不見月流盈的身影,轉念一想,那懶女人定是又賴床了。

    果然如淩大莊主所料,月流盈此時正與錦瑟展開被子拉鋸戰:“好錦瑟,就讓我再睡一會會,就一會會兒,我保證馬上起來。”

    冬日的早晨是最好睡的時候,她現在隻覺得好困好困,起來又好冷好冷,還是躺在被窩裏舒爽。

    “小姐,你這招已經用過無數次了。”每每有事喚小姐起床的時候,都這般苦苦哀求她,說辭是一點沒變。她剛開始時還真的傻呼呼地就相信了,結果等她一走,小姐又是滾著被子熟睡過去。

    “要不你倒數十下,數完我就起來。”能賴多久就賴多久。

    “小姐!”錦瑟雙手叉腰,湊到她耳邊大喊,驚的月流盈一個激靈從被窩裏直起身來,然後是哈欠連連。

    嗚嗚,淩齊燁做什麽要這麽早出發,現在才辰時初啊,法定上班時間都不到,簡直是大大剝奪了人的休息權。

    唔,好困

    掬一把清水拂至臉上,隨即用幹淨的錦帕擦幹,月流盈終是清醒了幾分。

    坐在梳妝台前任由錦瑟替她挽發,不過片刻便綰成飛天髻,知自家小姐素來不喜步搖這等上有垂珠而晃來晃去的飾品,便於她的髻上插上一支雪青色華勝,又斜插一支藕荷色鏤空蝶形紫玉簪。

    月流盈終於關心地望了望鏡中自己的模樣,錦瑟正驚詫著小姐居然會對鏡自賞,卻聽一道略帶慵懶的聲音傳來:“幫我換個尋常待嫁閨中的女子的發髻,這般全把頭發紮起來,我待會在馬車上可怎麽補眠?”

    就知道小姐不會說出什麽正常的話語,不過梳未婚女子的樣式這樣真的行嗎?

    “小姐,你現在好歹都嫁人了,哪能還梳那種”

    “哎,有什麽關係,我估計這一整天都得在馬車上度過了,反正又沒人看,當然要怎麽舒服怎麽弄了。”她的這個飛天髻要是不拆掉,等等睡覺擱著了怎麽辦。

    錦瑟聳肩,既然小姐發話,那她還是從命的好,免得時間越拖越久,然後估計又會看到少主那陰沉的臉了。

    將綰好的青絲卸下,重新換成了個少女垂雲髻,僅用一支梅花小簪固定,其餘烏發任其披散於後,淡雅柔嬌,清麗無雙。

    淩大莊主在馬車上等了一會,月流盈依舊遲遲不見身影,怎麽她身邊的婢女都不曉得要喚一聲嗎?

    “千絕,去看看夫人究竟在做什麽?”

    “是”千絕點頭應道,督了眼大門口的狂蜂浪蝶,猶豫之下還是決定從一旁的圍牆進去,隻是他才剛躍身進莊,便看見了盈夫人遠遠地緩緩走來,於是又折回來道:“少主,夫人來了。”

    月流盈看著眼前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山莊大門,一陣詫異,淩大莊主不就是出趟遠門,怎麽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一大群後院女人蜂擁在門口處遙望著莊主大人的馬車,麵露愁容,依依不舍。

    “錦瑟,我這般堂而皇之地走出去會不會直接被這些女人的醋意給淹沒了?”

    點頭:“會”

    “那我們能不能不去,要不咱們原路返回吧。”

    “小姐,我保證你現在回去後果會更嚴重。”

    “”好吧,她隻是說說而已。

    穩了穩心神,不就是三十多位女人,她就不信她們能當著淩大莊主的麵開吵。

    靜靜地從人群細縫中穿過,淡然地走下台階,忽視後麵眾位女人的道道怨妒而氣惱的眼神,一直到馬車前止步。

    眼前共有兩輛馬車,一輛莊主大人慣用的低調奢華版的楠木製黑色馬車,還有一輛是榆木製的鏤窗垂布的素色馬車。

    月流盈腦袋隻一微轉便知自己所乘的必是後麵的那輛素色馬車,於是蓮步輕移,左側身走去。

    外邊立著的千絕忙上前攔住她道:“夫人,您的馬車是前一輛。”

    “那不是少主的嗎?”月流盈又打量了一番自己跟前的馬車,難道淩大莊主坐的是這一輛?

    千絕無語望天,卻還是耐心解釋:“回夫人,這輛車是給夫人身邊的婢女的,夫人該去和少主同乘第一輛。”

    聽到“同乘”二字,月流盈的臉瞬間垮了,比方才被強行拉起床的時候還要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