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小黑森林的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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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小黑森林的會麵

    天色漸漸暗下,月亮的瑩白光華直接射在地麵上,照得院中斑斑白塊。遠處草叢內蟲鶯飛轉,繞著朵朵嫩花在無邊的夜色中低吟淺唱。

    明明是一個美麗的夜晚,卻往往伴隨著無盡的罪惡。

    月流盈特意穿了件暗色係的衣裳,將頭上唯一的珍珠發箍換成一支極為普通的玉蘭簪。

    想想又覺不對,喚來錦瑟,補上七七的飾品,華而不俗,重新把自己裝扮得花枝招展,以顯示她現在的確是榮寵集身,錦衣玉食。

    林瑾瑜雖是不像莊主大人那般關心則亂,但也是頗為不安,以至於從清晨至現在前前後後囑咐了不下十遍的“流盈,你千萬要小心,一旦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捏碎荷包裏的檀殿木,這個東西懷有異香,隻要你將它捏碎,我就能迅速趕到。”

    荷包是林瑾瑜早晨就交給她的,外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夫人小姐們常戴的荷包模樣,沒什麽特別。

    重要的是裏麵裝著的那塊檀殿木,據說,是絕世稀有的寶貝。

    月流盈一時耐不住好奇,問了價格,愣了三秒後火速將係在腰間毫不起眼的荷包捂得嚴嚴實實,生怕一不小心就丟到爪哇國去。

    嗚嗚,揣著這玩意實在太有壓力了,把她賣了隻怕都抵不上這東西的價位。

    月流盈取出那塊有價無市的木頭,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湊上腦袋聞了聞,卻感覺不到任何香味。

    反複嗅了幾遍,依舊是毫無收獲,就連普通的香袋都比不上。

    狐疑的眼神掃過,確定這木頭堪比連城之璧?

    她怎麽覺得一抓一大把?

    林瑾瑜撇嘴,怪她不識貨:“這個檀殿木全天下隻有三塊,一塊在我們淩氏手中,一塊被西陵女王所得,剩下一塊在槿國的汝塵真人那。”

    月流盈激動,抓出他話中亮點:“西陵居然是女兒國!”

    “是啊,當今天下三分,槿國、西陵、燕雲,唯有這西陵是女子為皇,女子為官。如此格局已經延續了數十年,流盈你竟然不知?”

    月流盈訕訕笑過:“沒關心過這些自然是不知曉的。”

    林瑾瑜也不在意,隻當是她之前深居簡出,小女孩不了解天下之事也實屬正常。

    “萬一我將它捏碎,豈不是白白就浪費了千金?”月流盈又道。

    “你以為它珍貴在哪裏?”林瑾瑜像是看怪物一般看著她,“檀殿木即便捏成粉末,隻要它們還堆在一起,就能在短時間內重新恢複原狀,如此循環,生生不息。”

    月流盈“哇”一聲驚歎,然後一下詞窮。

    果然稀罕得很。

    夜色越來越濃,本就模糊的事物變得更是輪廓不清。如今已是夏季時節,深夜的風吹在肌膚上,有點爽心之感,使得素來早睡晚起的月流盈不由得精神振奮。

    離子時隻剩一個時辰的時間,月流盈最後再次檢查一番自己的裝備,確認無誤。

    荷包,荷包裏的檀殿木,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一瓶頃刻間就能放倒一個壯漢的**藥。

    大抵上就是這些,月流盈整整裝,拂了拂負重極沉的頭,然後和林瑾瑜以及錦瑟、祁琳兩人告別。

    “千萬小心。”林瑾瑜又囑咐了一遍。

    月流盈應好,拿了莊主大人的令牌,暢通無阻地出了序淩山莊。

    坐上早已在後巷備好的馬車,一路疾馳。

    出了城,郊外的路麵極為不平,馬車顛來倒去,震得裏邊的月流盈胃中酸水直冒,兩眼星光直閃,腦子險些成了一團漿糊。

    道不平,行路之艱也!

    從淩府至目的地,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即便如此月流盈還是強打著精神,不敢在馬車上昏昏欲睡。

    要是被周翰看到她一副淚眼汪汪,不爭氣地想要直撲被窩的形象,定是有所懷疑。

    自古哪有奸細在匯報情報的路上睡得像隻死豬一般。

    實在太顛覆奸細隱忍、狡猾、夜間行動的定位。

    她不想當這第一人,也不敢當這第一人。

    無聊之下隻好掀了車簾想看點景物打發打發時間。

    不到半響她就自我唾棄自己短暫失聯的智商,四周一片漆黑,哪有什麽見鬼的景物?

    氣惱地放下簾子,托著下巴做文藝深思狀。

    說白了,就是瞎發呆。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馬車放緩行進速度穩穩停在林子外,月流盈扶著橫柱跳出,看了一下靜寂的四周,然後一壯膽瀟灑地揮手讓車夫離開。

    噠噠的馬蹄聲漸漸遠去,月流盈深呼吸一口氣,施施然向林子深處走去。

    不多時,已是走到小黑森林的中央,卻是見不到半個人影。

    倒是周圍呼呼的呼嘯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心裏發慌,月流盈閉上眸子喃喃念起了佛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再次睜眼,已是一片清明,小臉清冷,靈眸閃爍,在暗夜中極為耀眼。

    她必須要勇敢,無法退縮!

    等了一會,除了自然風聲外還是沒半點動靜,月流盈皺眉,周翰也實在太不守時了,讓她一個人在這憑白吹冷風。

    才剛想,就見一個黑影閃過,移動速度如光如電,月流盈打一個寒噤,隱隱定下心神。

    黑影繞了兩圈停在前方,又是背對著她,全身上下用黑色披風緊裹著,隻留下一個後腦勺給月流盈觀賞。

    靜默三秒,男子冷冷開口:“流盈,你對義父越來越生疏了。”

    月流盈臉色咋變,趕緊拱手向他行了個禮:“流盈見過義父,方才全然是因為感歎於義父功力又增添不少,才會一時失神。”

    理由說得滴水不漏,月流盈完全不用擔心這說法蹩腳。

    換言之,這就和對著一個女子說:“你最近越來越美了。”是一樣的效果。

    就算女子容顏不變,也是極為樂意聽到別人誇讚自己。

    果然,周翰身邊森冷的氣息少了不少。

    “義父今天找流盈來是為何事?”趕緊進入正題要緊。

    卻沒想到周翰突然話題一轉,厲聲問道:“流盈,你的武功呢?”

    上次見麵沒有注意,此次四下無聲,靜謐寂繆,他一下就感應到她半點功力也無。

    月流盈心中瞬間警鈴大作,暗叫不好。

    完了。

    原來這原身竟是有武功底子的人,難怪她之前能發現身後有人跟蹤,難怪那次宋夫人宋姐姐遭襲時她能一下看出那三個壯漢手中拿的刀沒開刀刃。

    人生悲慘到這種地步,月流盈已經不想再發表任何言論了。

    周翰如鬼魅般瞬間移了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目光狠厲:“你到底是不是月流盈?”

    脖頸上的大手越發用力,月流盈隻覺得自己的肺都快缺氧了。

    嗚嗚,她要是因公殉職了,莊主大人會不會給她立個英雄碑,要最大的那種,上麵擺滿她最愛的梨花,還有她最喜歡的棗泥糕。

    對了,還記得一定要撒錢,越多越好,最好每張的麵額都在千兩以上。

    收回天馬行空的想象,月流盈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先解決目前的困境,被窒息而死的死法實在是太難受了。

    抓住腰間的荷包袋口,緊緊拽著,月流盈告訴自己:不行,不到關鍵時刻,自己決不能動它!

    決不能!!

    “為了為了不讓他們懷疑,我特地用用藥化去了全部功力。”每個字都像是在喉嚨裏擠著空間,曆經千辛萬苦才蹦躂出來。

    周翰眯起眼睛看她,似在考慮她話中的可信度。

    半響,終是放下鉗製她脖頸的大手,虛步間又站在了幾米開外。

    “咳咳咳”月流盈彎下身子猛咳,小臉長得通紅。

    被勒的!

    該死,脖子一定是有了於痕,這下回去可怎麽和莊主大人交代。

    “是義父多疑了。”周翰風輕雲淡飄來一句。

    月流盈氣得真想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一次多疑就差點送我去見馬克思,要多來幾次,豈不是連閻王都懶得收我了。

    可是她不能,不能這麽衝動!

    隻得委屈但又深明大義地回道:“流盈明白,不怪義父。”

    周翰負手背向她,終是進入了正題:“你那邊的情況究竟如何?”

    月流盈早就在林瑾瑜的指導下背了台本,這下照著記憶中重新念一遍:“淩齊燁此人警惕性極高,即便我已經取得他的信任,但淩氏的大權還是牢牢掌握在他手中,我插足不了。不過,這段時間以來,我已經讓淩齊燁服下不少的煙花醉,期間曾發作過一次,吐了一地的血。隻是因其是慢性毒藥,滲入骨髓,因而淩氏的大夫沒揪出真正的病因。相信隻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讓他癱瘓在床,屆時淩氏的所有就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這個月的月末能做到嗎?”

    “月末?”

    “怎麽,有問題?”

    “義父,這會不會太趕了點。”

    周翰依舊用他的後腦勺對著她:“這個月的月末我就要行事,不容許時間上有半點閃失。有問題你自己想辦法解決,總之月末我一定要看到淩氏易主!”

    月流盈再次問候一遍周府的祖宗十八代,貧民階級最怕的就是上級給你派一個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然後自己做甩手掌櫃。

    不關心任何過程,隻需要你把結果弄好了呈給他看即可。

    他們哪裏知道基層群眾勞作的血淚辛酸史。

    幸好,她隻需要現在動動嘴皮子,裝作乖寶寶似的一條條應下,無須真的付諸實踐。

    “義父月末就將行事,可否做足了安排?”月流盈開始在挖情報。

    “你無須多問,等那天自然就知道了。”

    好吧,情報套問失敗!

    “這個給你。”周翰扔過來一個白瓷小瓶。

    月流盈一臉茫然,打量手中的物什,這是什麽?

    所幸,夜色夠濃,掩飾去她的一切麵部表情。

    “你的身體不好,一定要記得準時將藥服下。”周翰看似是在關心她的健康問題。

    月流盈恍然大悟,這個估計就是定期才給的栗星草的解藥了。

    身體不好?

    月流盈暗暗嗤笑:也虧得他編了個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嘴上還是要應承著:“多謝義父關心。”

    “回去吧。”周翰揮揮衣袖,宣布小會結束。

    又是一個黑影閃過,眨眼間人就已經消失不見。

    月流盈聳肩,罷了,她不會輕功好歹也有馬車代步,也算有個安慰。

    突然,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似的,一臉要崩潰的模樣。

    糟糕,她忘記告訴車夫要來返程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