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林瑾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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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篇林瑾瑜一

    天辰四年,似乎很多東西在這之後都發生了曆史性的變化。六年前,我隨齊燁一起下山謀劃,幫著他一步一步地擴大淩氏,撼動周翰這棵紮根已久的參天大樹。

    自然,閑暇之餘,我喜歡聽聽曲喝喝酒,順帶調戲調戲小美人。

    世人眼中的我是個左右逢源桃花漫天的翩翩濁世佳公子,除了淩府和淩氏產業,我最常去的地兒便是京都各處有名的花樓。

    都道男兒平生隻需做成兩件事便是無憾,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私以為,前者對於我來說毫無吸引力,便是這淩氏二當家的名號自己也是未曾放在心裏。

    不過對於這兩件事,顯然,後者我更有興趣。淩氏的各項事務繁雜多樣,忙活起來恨不得有十隻手使,壓力一大總需要調解調解。美人多嬌,美人柔婉,醉臥花叢,每天瞧著一群如花似玉的美人,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許多。

    翠雲樓的海棠、印兒,疊香樓的月菊、紅鳶,怡情閣的彩舞、紫荊、意兒不消數月,便都成了我的紅顏知己。

    人不風流枉少年,我的大好青春一大部分給了淩氏,剩下的自然是要肆意揮霍的。

    按照後來那女人所言,工作娛樂兩不誤,勞逸結合,妙哉!妙哉!

    齊燁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交心的人,我不說自己有多大價值,但凡淩氏又需要我的地方,我皆是義不容辭。他是一個優秀的上位者,能力出眾,手腕強硬,謀略滿懷,在他手下做事,我很榮幸也很心悅誠服。

    隻是,齊燁他未免也太毒舌了些,每每與他嘴上交鋒,自己少不得要敗下陣來。

    他這個人,說實話,每天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是他身邊的人也幾乎沒見他笑過。我有時候甚至在想,他這麽冷冷清清的人究竟有什麽能撩動他的心弦?會不會這輩子,他那千年不化的冰山臉都不會有第二種表情?

    顯然,我想錯了。

    齊燁的女人有很多,除去各地巴結的、真心愛慕的,還有盼孫心切的煜老爺子暗地裏動手腳送來的。

    但是那天,我不過是八卦了一下那個叫“月流盈”的女子,沒想到齊燁竟斂起雙眸,冷然對我說:“怎麽,花花公子開始對我家小妾感興趣?”

    嘖嘖,這哪裏是大冰山該有的反應。

    “你家小妾?”我饒有興致地問。

    “本少主要出去一趟,你若是想坐便呆著吧。”齊燁這廝竟直接忽視我的問題,徑自朝門外而去。

    也正是那一天,我見到了齊燁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

    她那會與宋府的少爺宋祁然站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相談甚歡。我至今都還印象深刻,齊燁的臉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而陰沉下來。

    那樣子,真像是丈夫在外捉奸成雙,怒火在黑眸中醞釀成形,周圍的空氣幾乎凍結。

    我怎麽也想不到,冷清傲然如齊燁,會有一天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動了心。

    再後來,一切就順理成章,齊燁漸漸喜歡上了那個頗為奇特的女子,為了她情緒不知波動了幾次,甚至屢屢破例。

    所以我方感歎,愛情果然是個碰不得的東西。

    記得淩塵問我:“哎,連少主這般冷清之人都栽了,沒理由你這種花花公子還幸存著,怪哉怪哉。”

    奇怪嗎?我倒覺得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最好,無牽無掛,自由自在。

    我實在無法想象,有一天若是被一個女子羈絆住,自己會是什麽樣子。

    不不不,甩甩頭,冷笑一聲,自己怎麽可能會遇到這種事。

    流盈不知從何時起,開始與宋國公府交好。我起初甚是懷疑她的身份,擔心她是否是別人派來的奸細,也一度擔憂齊燁會被蒙了眼去。

    後來方才漸漸懂得,齊燁早就查好了她的身份,而流盈自己也坦白地把所有事情告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宋國公府是淩氏極為重視和尊重的一個地方,所以,宋祁蓉每每來序淩山莊,都容易得很。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流盈的清盈苑前。我會見完幾個商鋪的管事,閑來無事便在莊裏隨意走走,且猜測著齊燁究竟何時能把膽大包天的月流盈帶回來。

    拐了一個彎,隱約間聽到有嘈雜的交談聲,我眉頭擰起,女子的聲音,難不成是後院的某一個夫人?

    待走近了,瞧見是劉管家正極力阻攔著一個美貌女子。

    我問:“劉管家,發生什麽事了?這位是”

    “林公子,這位是國公府的宋小姐,她想進清盈苑去看盈夫人。”劉洵見到我來像是鬆了一口氣般,想來他方才應該費了不少唇舌。

    這種交際場麵我熟絡得很,當下便也毫不猶豫地接過這個爛攤子,揮手讓劉總管下去了。

    宋大小姐倒是個知禮的事實證明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她朝我盈盈一福身:“小女子宋祁蓉,公子是何人?”

    那會流盈負氣出走,齊燁追尋佳人,清盈苑裏現在空空如也,我自是不敢讓她就這麽闖了進去。

    我淡笑著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邊想著待會該怎麽蒙混過去得好。

    她似乎很是著急,許是以為流盈在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我聳聳肩,正色地告訴她:“宋小姐要不過幾天再來,盈夫人最近確實不方便見客。”

    宋大小姐看著嫣然溫柔,卻是甚為執著,我知不說出個理由來,恐怕她今天就該硬闖了。

    我心思一轉,一把拉住她,湊到她耳邊神秘道:“你的月妹妹正和淩莊主你儂我儂,你這般冒失地進去,萬一看到不該看的,豈不是異常尷尬?”

    正如我所料一般,宋大小姐的臉瞬間紅得像抹了十層的胭脂水粉,那雙眸子又是羞又是驚,一時間竟說不全話來。

    我暗自揶揄,倒是個純情的小姑娘。

    看她那模樣,想來是這種事極為不習慣,腳一跺,嗔道:“你們你們怎麽也不早說,我看我還是改日再來吧。”

    很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笑得更歡,禮貌地送她出去。

    隻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是,流盈竟然就在那一刻出現在了他們身後,還喊住了宋祁蓉。

    人生衰到這般程度,我也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宋大小姐看樣子是氣得不輕,血氣上湧,臉漲得通紅通紅,她飛似的走到我麵前,咬牙切齒地瞪著我:“騙子,淫賊!”

    淫賊?這個稱號倒是新鮮得很,我還真是預料不到,自己會有天被人指著鼻子低吼“淫賊”!

    後來,宋祁蓉來山莊的次數越發地頻繁起來,我每次處理完公務,總能有一兩次在不同的地方遇見過她。

    隻是,讓我極為鬱悶和不解的是,她每每瞧見了我,要不是繞道而行,要不就是傲嬌地從我身邊徑自走過,招呼不打還是其次,最要緊的是她竟鼻孔朝上,麵上一副不屑和蔑視。

    而這種不屑和蔑視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地加深,我雖不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但莫名其妙被一個女子這般厭棄,還真是不怎麽好受。

    於是便尋了個機會,直接攔住她的去路,希望能把問題的根源揪出來弄個明白,可最氣人的是,那傲嬌的宋大小姐居然板著一張臉就告訴我兩個字“流氓。”

    上次喊我淫賊,這回改叫流氓,看樣子這姑奶奶確實是討厭我到一定程度了。我無奈搖頭,想想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單方麵討厭我,我也沒辦法,於是,這種情況便就這麽一直持續著。

    流盈中毒吐血時,她擔心地趕緊衝了過來,忙問:“聽說月妹妹吐血了,她怎麽樣了。”

    裏邊正二人世界,指不定在說些什麽山盟海誓,甜甜蜜蜜的話,我哪裏能讓她就這麽闖了進去,屆時齊燁不黑臉才怪。

    於是慌忙拽住她,輕聲道:“她沒事,我們出去吧,不要打擾她休息。”

    我把她強勢拉走,不想她竟一把抱住房門前的紅柱子,死活都不撒手,就差兩腳並用做賴皮狀了。

    我暗恨自己眼瞎,這種刁蠻的女子,我當初怎麽就覺得她溫婉知禮,靜若處子的?

    這活脫脫就是一個女匪流氓,半點女子該有的氣質都無法從她身上探得。

    她緊緊地抱著那紅色柱子,我除非去貼身接觸她,否則恐怕是拉不開的。

    無奈道:“我不是說了沒事?”

    她張口就罵:“你這個絕世大騙子,虧得你長得眉清目秀,人模人樣,卻是騙了全莊的婢女不說,還幾次三番對我說假話,要我相信你所言不假,我定是瘋得不輕。”

    我?騙了全莊的婢女?

    不不不,我向來不需要說假話,全莊的婢女就自動倒貼上來,這點魅力,我自認為還是有的。

    她想耗著,我自是奉陪到底,宋大小姐許是逼急了,竟然威脅我說再不放了她便大叫“非禮。”

    笑話,這種小孩子家家的招數也想來吼他!

    我風輕雲淡地回她:“你可以喊大聲點,驚動了裏麵還正煩心的那位,估計直接把你扔出序淩山莊去。”

    “你”她氣得不知該說什麽,突然咧開嘴幹笑幾聲,然後對著我抓她的那隻手猛咬下去。

    說實話,真心很痛!

    咬到我的手臂都滲出血來!

    潑婦啊潑婦!也不知道以後那個男人到了八輩子黴,娶這麽個有暴力傾向的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