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從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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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不錯,單係火靈根, 適合修煉火屬性的功法。”那執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似乎極為高興, 鍾離晴隻好配合地笑了笑, 謙虛地擺擺手, 心裏卻暗哂:若是自己還像當初在莘元學院考核時那般故意展露出三係靈根, 也不知道這執事又會是什麽表情?
“走吧,隨我去見見院長。”步伐輕快地帶頭走在前頭,而那伺候在一邊的青衣弟子也是目露欣羨地望了一眼鍾離晴, 這讓她意識到自己這單係靈根的資質似乎太高調了些——轉念一想, 卻又釋然:若非如此, 如何能讓崇華的重量級巨頭注意到自己?
想要拜入掌門座下,更不啻於一個永遠都實現不了的癡心妄想。
“院長,這是新加入的弟子秦衷, 火係單靈根, 資質上乘。”鄭廣河笑著對上首翻閱著卷宗的女修士說道。
“哦?單靈根?倒是許久不見了……好好培養。”撥冗抬頭瞥了一眼過來,女修士點了點頭, 而後便繼續埋首卷宗之中, 倒是不如鄭廣河這般喜形於色,也讓鍾離晴心中一定。
那鄭廣河也不以為意, 恭聲應和道, 仿佛隻是為了帶她來走個過場,而後便帶著鍾離晴離開了。
一直垂手而立作乖巧狀的鍾離晴隻來得及掃到一眼那青雲院院長的模樣——聽著聲音是個威嚴的女聲,卻是長了一副寬和秀致的麵容, 看著不過二十幾許的妙齡女子,誰又能想到她已經是元嬰修為的大能呢?
鍾離晴也是在看到她的那時起,才忽然記起在莘元學院時曾經為了應付考核而熟記過崇華宗門的通史傳記,對於青雲院的長老管事也有一些記載。
這位院長名喚榮妙音,單係木靈根修士,曾經是上一屆崇華主峰秋葉峰的白衣親傳弟子;而那位拔灰院的傳功長老晏子楚,更是上任掌門的嫡係真傳之一,怪不得那晏長老給鍾離晴的感覺那般深不可測。
至於慕葉前輩所說的禁地,不就是上一屆的主峰麽?
到底是什麽緣故,卻將本來的主峰列為禁地,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呢?
思緒發散間,卻不影響鍾離晴麵色如常地跟著鄭廣河七彎八拐地走在青雲院的廊舍中,同時一心二用地記下方位路線——這青雲院的布局與拔灰院沒什麽太大的分別,隻是弟子的居舍格局要更大,而弟子的人數,則少了大半。
這一路走來,隻看到十來個身著青衣的弟子,無一不是步履匆匆,見到鄭廣河帶著她,至多不過目露好奇之色,行了個禮,便也就走過了——好似沒有什麽能耽誤他們修煉的步伐,一心慕道的氛圍,的確比拔灰院要純粹得多。
許是對於單靈根的天才格外優待,鄭廣河並未像以前一樣隨意指派一個小弟子打發了,而是親自帶著人到了住所,一路上事無巨細地給她講解著單靈根修士的利弊,雖說是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的老生常談,這番心意倒是讓鍾離晴頗為詫異——這鄭執事看著可不想是這般有耐心的人。
不過人家既然好心,她也樂得裝傻,一副感激受教的模樣,隻在這老狐狸不著痕跡地試探套話時隨意蒙混過去。
“秦衷啊,青雲院的規矩,是兩人一座居舍,東西共兩間廂房,這雲嵐居裏已占了一個東廂房,今後你就住在西廂房吧。”總算是到了居住的地方,不用再費心應付他,鍾離晴笑著點點頭,正要奉承幾句,卻聽身後門被推開的動靜。
回頭看去,一個身著青衣的弟子眼中訝色一閃而逝,極快地收斂起來,隨後朝著鄭廣河行了一禮,溫聲說道:“弟子謝芝,見過鄭執事。”
“哦,你來得正好,這是新來的弟子秦衷,火係單靈根的天資,你把青雲院的規矩與她提點一番……時候也不早了,老朽便先走了。”眼看著再與鍾離晴周旋也套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鄭廣河終於不再多留,將她交給同院的弟子便離開了——還特意強調了一番鍾離晴的資質,也不知道呼嚕裏賣的什麽藥。
——該不會是有意挑撥離間,為了讓這弟子對她心生嫉恨,從而給她下絆子,惹出事端,好讓自己為得庇護求到他手下……鍾離晴禁不住以最惡劣的性質揣測著鄭廣河的用意,麵上卻依舊是一派恭謹純良。
“多謝鄭執事,執事慢走。”鍾離晴彬彬有禮地欠身,目送他走遠,這才回身朝著那自稱謝芝的女子施了一禮,“弟子秦衷,有勞謝前輩指點了。”
那謝芝與湯沅又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對於鍾離晴不曾開口喊她師姐也不以為意,甚至神色都不見絲毫異動,好似半點都不曾放在心上,點點頭便返身進了院子,一句廢話都不多說,輕聲細語地與她介紹起來:“雲嵐居位於青雲院南隅,東邊是男弟子的院落,沒事別往那兒去;西邊是講經堂和飯堂,酌情去,卻也不必去的太勤,北邊是習武的校場,可常去;中間是院長和管事們處理內務的地方,少去,最好別去。”
她的講解極有特色,與湯沅又是另一種風格,雖然言辭簡練,卻都是發自肺腑的經驗之談,鍾離晴幾乎是立即明白了在這青雲院之中,哪裏該去,哪裏不該去。
“拔灰院有固定的早課與講經課,那青雲院可有什麽時間定則?”鍾離晴跟著她的腳步繞過院門前的影壁,來到西首的廂房前,看著她指了指自己門上的名牌,讓她認清屋子,點了點頭,在對方即將返身回屋前問道。
“七日一次早課,卯時習劍,未時術法,酉時前均可去請教講席,半月一次小測,三月一次講經,其餘時間可以用作完成任務——賺取一千積分,成功結丹可以申請晉升白衣弟子,積分超過三千可以選擇加入各峰。”背書似的說了這麽一長串,謝芝看了看鍾離晴,似乎是在等著她還有什麽問題。
“多謝告知。”鍾離晴點點頭,正要回屋子裏,遠遠地瞥見她門前掛著的名牌上似曾相識的圖案,忽而笑道:“記得我在拔灰院時,門上貼的牌子倒是與謝前輩的別無二致,還真是巧合。”
她看著謝芝正要抬腳離開的步子猛地一頓,轉身探究地看過來,心裏暗笑,卻似無所覺地繼續自言自語道:“說起來,湯沅還不止一次地與我提起過一位姓謝的師姐,心心念念地記掛著那人,卻始終杳無音訊……”
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按上了自己的房門,好似隻是順勢感歎一句,不等謝芝再發話,鍾離晴已經閃身進了房裏,眼疾手快地關上門,將那正要開口的詢問擋在了門外——闔上門的瞬間,鍾離晴甚至還掃到了那謝芝一貫冷淡平靜的臉上欲言又止的神色。
果然沒有料錯,這謝芝正是湯沅口中的謝師姐,看她的表現,似乎也不曾將湯沅那丫頭拋在腦後——了然地彎彎嘴角,起興玩笑了一句後,鍾離晴搖頭輕歎,不再費心探尋別人的私事,轉而關心起之後的起居室來。
比起湯沅這小迷糊,謝芝顯然是個有條理的,或許也跟這青雲院是雙人合居但是獨門獨屋有關,總之,這寢房比起拔灰院來的要大上一倍不止,家具設施也更齊全些,除了必備的床鋪桌椅,衣櫃鏡架以外,還有一麵屏風隔著的洗浴間——兩相對比,幾乎可以算是星級賓館與不入流的小旅館的差距了。
鍾離晴本就不是對物質過於挑剔的人,隨手點了點桌椅,手指上並未沾到半點灰塵汙漬,她滿意地勾唇,伸手打開了衣櫃,取出一套青衣弟子的服飾換好,又細心地配好憑信金劍,下意識地撫了撫指間的銀色——阿娘留給她的戒指,被封印以後便如同最不起眼的銀質指環,嚴絲合縫地貼在指根處——沉思片刻,這才重新推開門。
第一天加入,倒也不急著修煉,她打算先去青雲院四處逛逛,熟悉一下環境。
按照鄭廣河的介紹與謝芝的簡述,大致領略了一遍青雲院的各處,走馬觀花地一路行來,也不過花了半個時辰的光景。
回來時,又遇上手持木劍,似乎是準備去研習劍法的謝芝,鍾離晴與她微一頷首,正要擦肩而過,不料對方卻先一步叫住了她,糾結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在拔灰院時,是與湯沅一間屋子麽?”
“謝前輩認識湯沅麽?”鍾離晴挑了挑眉,故作訝異地問道。
“她、她……她還好麽?”謝芝咬了咬唇,一反常態,支支吾吾地問道。
“什麽是好?什麽是不好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鍾離晴把玩著腰間的小劍,意味深長地說道。
謝芝被她問得一滯,麵色微窘,而後無奈地歎了口氣,隻道了一句“是我多事了”便打算走開。
鍾離晴本還打算本著為數不多的義氣,替湯沅那丫頭討個公道,哪裏容得她就此離開:“既然心裏記掛她,為何不回去看看她呢?灰衣弟子要來這青雲院難如登天,可青衣弟子要去拔灰院,可是易如反掌。”
“你以為我不想麽?”她苦笑著搖了搖頭,“可是,我不能……我接近她,隻會害了她。”
“這又是什麽道理?”鍾離晴蹙了蹙眉頭,耐著性子問道。
“我心悅她……可我不願誤了她。”謝芝的回答倒是讓鍾離晴吃了一驚:想不到她對湯沅竟然是這種心思,更想不到她竟然當著自己的麵,如此直白地承認了。
“一廂情願為誤,兩情相悅為情,既然有情,又有何懼?”鍾離晴沉默片刻,這才說道。
謝芝看了她一眼,麵色再次平靜下來,沒了方才的遲疑羞窘,眼中卻多了一絲沉凝:“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荒謬,不過是你在逃避而已。”鍾離晴搖了搖頭,不再與她糾纏這個話題,抬步往前走,隻是臨別前還是忍不住斥道,“你不敢說與她知道,單方麵地做了決定,自以為是地為了她好,那麽,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你的心意,而這情,便永遠隻是你一廂情願的犧牲罷了。”
等到鍾離晴走進院子裏,闔上院門,謝芝才苦笑一聲,慢慢地走了。
回到屋子裏的鍾離晴卻遠沒有方才指責謝芝的時候那般理直氣壯。
關起門來反問自己,卻終是悵然……倘若在陸纖柔麵前,自己又可能鼓起勇氣,盯著她多看一眼呢?
更莫說與她剖訴自己的仰慕了。
說到底,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教訓謝芝呢?
推己及人,不過都是……從心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想透露一點晴寶寶的感情觀,順便交代一下十八線副cp芝麻湯圓的故事,莫名覺得我晴寶寶多管閑事,有點崩人設啊……_(:3ゝ∠)_
鍾離晴:謝芝,湯沅……她們是叫芝麻湯圓組合嗎?
七夜:唔,其實我覺得芝士湯圓也可以,黏黏噠,還會拉絲……
鍾離晴:什麽鬼?說好的小清新呢?不汙會死嗎?
七夜: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