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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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的異樣,是如此真實, 又是如此陌生, 那不可思議的溫軟, 教她心如擂鼓。
然而隻是一瞬的恍惚, 鍾離晴便回過神來, 眼神一厲, 瞪向這個不打招呼就擅自親上來的登徒子——對方顯然並不滿足於唇與唇的簡單相貼,不顧她的意願,探出舌尖, 強硬地撬開她的牙關, 占據了主導位置。
來不及細想, 鍾離晴正要咬緊牙關,將她的唇舌阻隔在外,卻忽然感覺自己身體裏的靈力正通過相依的唇齒, 緩緩渡進了夭夭的體內……
原來, 她強吻自己,並不是看中了自己的美色, 圖謀不軌, 而是為了更快地吸納陽性靈力,治愈她的虛弱。
這甚至算不上一個吻, 隻是類似於人工呼吸的急救措施……這樣一想, 雖然理智上能夠理解對方的舉動,感情上卻更為氣憤了。
鍾離晴感覺壓著她脖頸的力道在一點點地加重,而封住她唇舌的人猶自不知饜足地攝取著她體內的靈力——她覺得再這樣下去, 自己可能要被她吸成人幹了。
皺著眉頭,將對方的舌尖頂了回去,鍾離晴偏開臉,避過她的唇,而後手上使力,將她一把推靠在了牆上,冷聲警告道:“夠了。”
瞥了一眼眸光瀲灩的夭夭,視線在她幻化成阿穆的臉上掃過,鍾離晴眼中的厭惡毫不掩飾。
“嘖,你這小子,擺出這麽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作甚?怎麽看,都是你占了我的便宜,”舔了舔嘴角,夭夭漫不經心地笑著,看向鍾離晴的眼神卻陡然間冷了下來,“也罷,本來是打算把你當作祭品的,現在你既然不情願,我也不能放你活著離開,那索性就把你吸幹好了,也省得帶著累贅。”
“等、等等!”眼看她恢複狀態的第一件事就是過河拆橋,將她除去,鍾離晴臉色一黑,頓時後悔起方才的心軟來——這妖女,分明就是對她不懷好意,早有殺心,她竟然還傻傻地以為對方是真心救了她——現在夭夭借著渡氣又重回了元嬰巔峰的實力,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是她的對手。
在殊死一搏和虛與委蛇之間,鍾離晴果斷選擇了後者。
“你且將把我幻化成阿齊的術法撤了。”她忽然說道。
夭夭雖然不明白她的打算,卻不曾多問,而是照做——私心裏她也不得不承認,若是讓她來選擇,比起阿齊那黝黑又普通的臉,自然是鍾離晴幻化的俊美相貌更賞心悅目些。
在不得已的時候,非得要以唇舌相貼的方式來渡氣,當然是選好看的那個。
她以為鍾離晴是想在臨死前能夠恢複自己本來的麵貌,因而也就遂了她的意——隻是她沒有料到,對方當著她的麵摘下了帽兜,而後一拂手,自臉上揭下一層薄如蟬翼的白玉麵具,露出一張精致美麗到幾乎找不出瑕疵的臉來。
若說凡人都是女媧用泥土隨意捏成的,那麽眼前的少女,便是凝聚了上天所有心血的傑作。
那驚人的美麗,教本來還對她生出殺心的夭夭都看得一愣,自覺下不了手:“你……”
“沒錯,我是與你一樣,是個女子。”鍾離晴將麵具收起,而後一手抵著夭夭的肩膀,一手撐在她耳側的石牆上,湊近了她眼前,冷著臉質問道,“這下,你可還覺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氣急之下,鍾離晴也顧不得眼前這姑娘陰晴不定的脾性以及輕易能將她斬殺的修為,隻是想與她討個公道——比容貌,自己未必不如她,何況現在她還頂著那阿穆的臉,又有哪裏比得上自己?
看她也不掙紮,似乎被自己說得理虧似的,啞口無言地靠在牆上,鍾離晴得意地勾了勾唇,正要趁勝追擊,與她好好說道,以理服人,最好能哄得她立即放自己離開……
卻不曾想,這夭夭姑娘在她扮作男子時便性子古怪,教人猜不透心思,等她恢複了女裝,更是令她錯愕不已。
鍾離晴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背後一硬又一涼,卻是她與那夭夭位置對調,成了自己被抵在牆上動彈不得,而對方撐在她臉側,壓迫著她——眉峰輕挑,眼尾輕勾,雖然是阿穆那粗莽壯漢的樣貌,卻生生蕩起三分迫人的威勢以及三分勾人的邪氣來。
“你……”這下子,換了鍾離晴反應不及,兀自發愣了。
眼睜睜看著夭夭得逞一笑,倏然壓上來,準確無誤地封住了她的唇,在她用盡全力掙紮時,死命地摟著她的腰,教她無法掙脫;而含著她嘴唇的力道也有意無意加重了幾分,不再滿足於簡單的相貼,甚至於霸道地啟開了她的牙關,勾住她的舌頭,壞心地嬉戲了幾下。
在她氣急敗壞地要使力咬下時,趁勢一吸,又開始攫取她的靈力。
鍾離晴隻覺得眼前一黑,靈力不斷從四肢百骸處被抽離,匯聚向心口,又通過被侵入的檀口源源不斷地渡給那貪心的登徒子……靈力過度的消耗讓她幾乎要昏死過去。
雙腿發軟,眼冒金星,若不是被反身推抵禁錮在手臂與石牆之間,勉強有個支撐,鍾離晴早就滑倒癱軟在地了。
而如饑似渴不知收斂的夭夭也終於發現了鍾離晴的異樣,戀戀不舍地抽離開來,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又伸手替麵色緋紅,眼神卻冷銳如刀的鍾離晴輕輕揩了揩嘴角,不以為意地笑道:“你是女子也好,算是我們扯平,我便不殺你了……等拿到了寶物,我即刻放你離開,如何?”
——如何?
當然是不如何!
難道是女子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輕薄自己?
這筆賬,連著之前的一起,她遲早是要討回來的。
鍾離晴垂眸不語,斂去了眼中的冷意。
“說起來,你是女子,莫非擦了口脂?怎麽嚐起來有股甜味,像是蓮花,又帶著梅香,是我猜錯麽?”見她沉默不語,夭夭隻以為她害羞,話鋒一轉,忽而疑惑地問道,湊過臉去,作勢又要親。
“不、不是口脂!隻是平日裏喝多了梅花茶,至於蓮香,大概是因為沾上了師姐的味道——常與這些花相伴,便容易染上這些味道,並沒什麽稀奇的。”心裏暗暗叫苦,麵上卻隻好強笑著與她耐心解釋道。
“那好,你與我挨得近些,也教我染上這氣味罷。”夭夭不假思索地說道。
“……”這人不僅不要臉,還不講理。
鍾離晴發現這人自從知道自己是個女子之後,更是不管不顧的戲耍於她,連本來的矜持不屑都拋卻了,當她是什麽人了?
雖然心裏氣急,卻又無可奈何——打不是對手,罵也罵不出口,對方好似一點兒不在乎倫常禮教,真真是個無所顧忌的妖女。
早知道,就該讓她被那些人胄毒死算了。
鍾離晴恨恨地想到。
被她氣得狠了,臉色一時紅,一時白,調色盤似得精彩,一直悄悄觀察著她神色的夭夭忍不住撫了撫她的臉頰,半真半假地擔憂道:“臉色這樣難看,莫不是方才我太不節製,傷到了你的本元?”
鍾離晴不料她這樣自然地動手動腳,又說出這麽引人遐想的話來,怒氣驟起,卻又不知道從何辯駁,隻能冷著臉避開她的目光。
這反應更是被她當作了默認,竟然真的拉著她站定,施行自以為的解救之法來。
夭夭輕柔地托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閉目呢喃了幾句晦澀難懂的咒令,而後指尖分別在兩人交疊的掌心各劃了一道,頓時滲出了鮮血。
她將自己的手掌翻轉,與鍾離晴掌心相合,十指相扣——她一怔忪,隻覺得一股灼熱從相貼之處傳來,刺痛過後,又是難以言喻的觸動,好像對方的鮮血從那裏渡了過來,探入她的筋骨,潛進她的心脈,占據了她的識海……若非如此,她怎麽會覺得與這姑娘有了一種心神相係的錯覺呢?
“你對我做了什麽?”鍾離晴在片刻的呆愣過後,冷不丁抽回手,氣急地問道。
抬眼瞪去,正瞧見夭夭額前一道血色紋印倏然隱去,而透過那雙澄澈含笑的眼眸,也能見到自己的額間有著一道一模一樣的印記,轉身即逝。
“我給你下了個君臣血咒,能夠在關鍵時刻將我的靈力分勻你一半,這樣,你就不用擔心被我吸幹了。”夭夭在血咒生效以後,一攏手掌便愈合了傷口;將鍾離晴的手掌也治好後,順勢便將她的手攥住,仿佛體貼地扶著她往前走。
“那這個血咒的限製是……”鍾離晴從來不信什麽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由著夭夭扶著她,不客氣地將大半的重量靠在她身上,而後直接了當地問道。
“倒也沒什麽,就是不能離開我超過十丈,也不能對我心懷惡意,試圖攻擊我罷了。”夭夭淡淡地答道,說罷還對鍾離晴柔柔一笑,這笑落在她眼裏,卻不像是安撫,更像是種挑釁。
——什麽君臣血咒,在她看來,簡直就是極其不平等的奴隸契約。
嗬,莫非是覺得自己當她的靈力儲備還不夠,竟然還要將她整個人都變成唯命是從的奴仆嗎?
鍾離晴還是第一次吃這麽大的啞巴虧。
不過沒關係,她總會找機會討回來的。
……她與這姑娘,來日方長。
作者有話要說: 夭夭:媳婦別怕,我給你輸點血。
鍾離晴:啊啊啊你別亂來!你知道你是什麽血型嗎!會有排異反應的啊笨蛋!
夭夭:沒事的,我們修真界從來不講科學。
鍾離晴:感覺法醫的職業受到了嘲諷,生無可戀.jpg
***
七夜:惜惜,你學學人家夭夭,這不就把晴寶寶給追到了?若你當初狠得下心來……
嬴惜:我等著看她怎麽死。
鍾離晴:拿小本子記仇,拐外抹角記仇,記血海深仇……
夭夭:打是親,罵是愛,感情來了死命踹。
鍾離晴:你過來,我保證不踹死你。
夭夭:我給媳婦摸歐派。
鍾離晴:……下流。
嬴惜:沒眼看。
***
方長:聽說有人要啪我?
總覺得我的字數在一點點變少,怎麽肥四!我要變成短小君了嗎!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