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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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撐以後,感受著幾乎沒有增長的靈力, 鍾離晴鬱卒地揉了揉肚子, 瞥了一眼若無其事地倚坐在一邊的敖千音, 狀似關切地問道:“敖姑娘, 你的寒毒……如何了?”

    她可沒有忘記之前敖千音的異樣和她口中所說的寒毒——聽起來就是個麻煩。

    不過, 鍾離晴真正想知道的, 卻是她們二人在千鈞一發之際逃離了那群紅岩巨蜥的包圍圈之後,又發生了什麽?

    她們兩人是如何進到了這洞穴之中?而對方的戰力,又是否恢複如初, 能抵擋其他的敵人?

    想來敖千音不會不明白自己的未盡之意。

    “老毛病了, 死不了, 隻是最近發作的頻率越發高了,”敖千音撿起腳邊的一根幹草,隨手折斷成幾節扔進燃著的火堆中, 將火撥得更旺了一些;火光映照在那張寒玉似的臉上, 削弱了三分淩厲,顯出些許惹人憐愛的秀麗來——鍾離晴陡然間發覺, 這藍發藍眸的姑娘, 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就聽她自嘲地笑道,“我醒來時的時候, 你還暈著, 周圍倒是沒別的活物,就一頭巨熊直直撲了過來,被我殺了, 順勢占了它的洞穴,一邊生火烤肉,一邊等你醒……說起來,還要多謝你最後將我一起帶走。”

    敖千音本以為,鍾離晴會扔下她獨自逃跑的,就連鍾離晴自己也是那麽以為的——隻是,在鍾離晴想來,這敖大小姐怎麽說也是那小蛇蠍的姐姐,眼睜睜看著她被那些巨蜥踩成肉泥這麽不體麵的死法……鍾離晴自問還做不到這麽絕情。

    不過,費心費力救了這敖大小姐,又忍受了她逾越違規的動手動腳,這筆賬,她可不會輕易算了,將來有機會,總是要叫禦寶商行付出點代價的。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鍾離晴假模假式地謙虛了一句,話鋒一轉,卻又強調道,“不過,我方才倒是的確耗盡了靈力,現在又成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了,之後若是遇到什麽危險,可全靠敖姑娘保護我了。”

    “那是自然。”敖千音掃了她一眼,忽然笑道,“我看你這般虛弱,合該好好休息一番才是,這地上又髒又硬,若是不嫌棄,靠在我的懷裏歇息一會兒可好?”

    她一邊說著,長腿一跨便來到鍾離晴身邊,作勢就要去拉她——那提到自身寒毒時的落寞自傷早已消失不見,眼中閃著一抹教她熟悉的戲謔。

    鍾離晴眯了眯眼睛,倒是不曾如敖千音預料的那樣惱羞成怒,甚至不曾掙紮使力推卻,反而柔如無骨似的就勢依進了她的懷裏,薄唇輕勾,笑顏如花,眼中卻冷意泠泠:“怎好勞煩敖姑娘呢……”

    說著,削蔥如玉的指尖輕輕抵上了敖千音的鎖骨,滑動間便有微微的流光從指尖泄出,敖千音眸光一凝,卻來不及反應,隻能眼睜睜看著鍾離晴以她鎖骨為基點,迅速畫了一道玄奧的符文。

    她隻覺得從那相觸的一點開始,身體內的靈力便被封住了,而那種靈力枯竭凝滯的感覺,從鎖骨開始一寸寸地蔓延開來,不一會兒,她大半個肩頭和一側的手臂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更令她驚懼的是,那股無法動彈的僵硬感還在不斷擴散,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將她整個身子都控製住——事已至此,敖千音索性也不再掙紮,隻是垂眸冷冷地看向乖乖依偎在她懷裏,指尖連番刻畫的鍾離晴,挑眉輕嘲道:“這又是個什麽術法?竟然能封住我的靈力?你這人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敖千音覺得,鍾離晴在她身上刻畫的符籙有點像是禁靈符上的符文,但是她也能感受到,鍾離晴身體裏的靈力之微弱,就連支持她打開儲放符籙的乾坤袋都做不到,更不要說是使用特殊的能夠禁封靈力的術法了……她能趁自己不備禁住她的靈力,莫非是一種不需要消耗靈力的玄妙術法?

    雖然匪夷所思,可除此以外,敖千音也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麽樣的解釋了。

    “雕蟲小技耳,不必在意,”鍾離晴輕描淡寫地避過了這一茬,將敖千音環在她腰間的手撥開,冷冷淡淡地說道,“好叫敖姑娘知道,我雖然失去了靈力,卻也不是什麽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鍾離晴虛空畫符的本事很少示於人前,但隨著她修為的進益卻越發高深,從最初的需要消耗大半靈力與繁複的手印符文才能結成,到現在隻需要心中默念一瞬便能立即發動,與瞬移一樣都已經成為她保命的手段——萬不得已在敖千音麵前全都暴露,鍾離晴甚至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隻是看了一眼並不多問好似不感興趣的敖千音,又默默將那股殺意掩在了心底——這姑娘若能識相,她也不願徒惹殺孽。

    “我不過是好心讓你靠得舒服些,你不領情便罷了,怎的還反過來對付我呢?委實叫人寒心呐。”敖千音淡淡地勾起唇,不緊不慢地調侃道。

    “……好心?”鍾離晴挑了挑眉,忽然探手,指尖挑起敖千音的下巴細細摩挲了幾下,微微湊近她眼前,近得幾乎就要貼上她的唇似的——感覺到那個懶散的人眼底的訝然與一瞬間紊亂的氣息,意識到她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麽淡漠無畏,鍾離晴得逞似地笑了笑,稍稍退開一些,轉而在她耳邊輕輕呼了一口熱氣。

    那欺霜賽雪的臉上陡的漫起了一層紅暈,偏生她還要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更顯的欲蓋彌彰。

    ——看來這位敖姑娘也並不如她表現得那麽豪放嘛。

    見她這樣真實又羞澀的反應,鍾離晴笑意漸深,有種詭異的報複回來的快意。

    她很快收回自己這幼稚的小心思,整了整神色,好整以暇地將敖千音打量了一番,好似可惜地搖了搖頭,“我也知道自己生得太過出色了些,但這可不是你逾矩的理由……望姑娘自重,莫要再動手動腳,若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是僅僅封住你的靈力那麽簡單了。”

    鍾離晴本意是要點了敖千音的麻穴與癢穴,稍加懲戒一番,以此表明她所言非虛,立場堅定,隻是剛要動手,卻見本來還懶懶散散與她調笑的姑娘忽然抬眸,冰藍的眸子隻瞥了她一眼,立即掃向洞穴門口——鍾離晴感覺到她臉上的嚴肅,不由也收起了那份揶揄,輕聲問道:“怎麽了?”

    心裏卻想著:這姑娘莫不是在耍什麽花招?

    “有人來了。”敖千音卻不知她的心思,隻是沉聲說道。

    “你能感覺到?離這裏還有多遠?”鍾離晴不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會不會是這姑娘為了騙她解開束縛的借口?

    隻是觀她的神色,卻又不似作偽。

    “不足一裏,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到這裏。”敖千音閉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再睜開眼時,斷然說道。

    “能感覺到對方有多少人,實力如何麽?”鍾離晴又問道。

    敖千音乜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隻是靈覺感知甚過常人,並不是千裏眼順風耳,還能預知到來者何人,身手幾許。”

    鍾離晴被她似真似假地嘲諷了一句,倒也沒有絲毫尷尬,點點頭,驀地在她身上點了幾下,疏通了她被禁錮的穴鞘,讓她恢複了行動力,而後與她約定道:“我要將這洞穴布置一番,但是最重要的戰力還是非你莫屬——不知來者是敵是友,不可掉以輕心,你我不計前嫌,一致對外,如何?”

    “好,就依你。”敖千音爽快地點了點頭,感覺被封禁的靈力又再次回到身體之中,運轉自如,也不多言,與鍾離晴連擊三掌算是應諾下來。

    鍾離晴迅速在洞穴的幾個方位刻畫符文,指尖飛速運作,幾乎帶出了殘影,不一會兒,地上已經連成了一片陣法,微光一閃,又很快隱去了。

    敖千音看她畫完了陣法,而後拉著自己走到洞穴最深處,在兩人所站的位置外畫了一個圓圈,又對著虛空畫了幾個複雜的符文,下一刻,那些符文在虛空中連成一片,化作了無數光點消散開來,好似沒有什麽變化……仔細看去,那堆火勢漸漸微弱的火堆照過來的火光卻直直地穿透過了她們兩人所在的位置,筆直地打在洞穴的穴壁上——就好像那一處根本沒有人影似的。

    卻是鍾離晴在兩人外麵布了一個混淆視聽的幻陣,隻要不出聲,輕易發覺不了——除非對方已經恢複了元嬰期的實力。

    就在鍾離晴做完這一切後,差不多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正是敖千音預估的空餘,而此時洞外也恰好傳來了腳步聲和刻意壓低的說話聲……聽起來,還不止一個人。

    鍾離晴與敖千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將自己的氣息收斂至最低,等著那些人走進洞來。

    這一行共有五個人,領頭的是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壯漢,正是之前在大廳中見過的——鍾離晴還記得這幾人看向她和小妖們輕蔑又貪婪的目光,好像她們已是囊中之物,那目光實在教人不悅。

    就聽那跟在絡腮胡子身邊的小個子緊張兮兮地湊到他身邊說道:“大哥,這洞裏有古怪啊!”

    “大哥,你別聽耗子瞎說,這小子就是個慫貨軟蛋,怕這個怕那個,還不如三妹這個娘兒們膽子大……”落後他們半步的瘦高個大大咧咧地嗤笑道。

    “我呸你個長腳鶴,看不起老娘還是怎麽的?看老娘不把你揍得滿地找牙!”隨後一個嬌嗲的女聲馬上蓋過了先頭的那個男聲,笑罵聲伴著那男子妝模作樣的求饒聲立即傳遍了整個洞穴。

    “哎呀,你們倆別鬧了,沒看大哥就要發火了嗎?安分點,安分點。”落在最後的是一個壯碩的光頭,人高馬大,肌肉虯結,一個胳膊卻比那女子的大腿還要粗。

    這五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踏進了山洞,卻在那還未燒完的火堆前停了下來。

    最先開腔的小個子又壓低了聲音說道:“這火堆一看就是才生不久,生火的人勢必沒走遠,若是我們現在追過去,應該還來得及。”

    “不急,方才與那些獨角火蠑螈鬥了許久,兄弟們幾個定然累了,姑且在這洞裏休整一會兒,養精蓄銳再追也不遲——隻要這星蔓草在手,還怕逮不到那群傻瓜麽?”那絡腮胡子一揮手打斷了他,沉聲說道。

    “是極是極!打了那麽久,可他娘的累死老子了!歇會兒!必須歇會兒……”那瘦高個兒一屁股坐在幹草堆上,四仰八叉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還嬉皮笑臉地拍了拍身側的位置招呼那女子,“妞兒來,爺給你靠。”

    “邊兒去!”那女子嬌笑著輕輕踹了他一腳,坐到了火堆另一邊,離得鍾離晴和敖千音藏身的角落隻有三步的距離。

    “說起來咱們也是好運,不像那幾個小兔崽子,倒了八輩子血黴了,遇到那瘋狗,可是夠嗆……誰!呃……”那光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正取出幹糧啃著,與夥伴嘮著嗑,忽然便感覺到一股子陌生的靈力波動,心中警覺,正要跳起來禦敵,卻發現身上的靈力一下子被抽幹似的,手腳發軟,最後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身子動彈不得,隻剩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眼角的餘光瞥見同伴們與他一樣全都癱軟在地上,就連喊聲也做不到,他艱難地抬眼看去,視線所及,卻是兩個風格迥然的姑娘。

    一個藍發藍眸,正麵無表情地看向自己;另一個生得更美些,是他們見過的小妖們的領隊,那時隻覺得是個弱不禁風的尤物,現在想來,卻是他們看走眼了。

    這姑娘看來的目光,冷得沒有絲毫溫度,仿佛是在看一具屍體似的,忒瘮人了……她眼裏的殺意,如有實質。

    作者有話要說:  調戲人者,人恒調戲之→ →

    我晴可不是好惹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