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難以置信的恐怖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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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劍之下,仿佛北歐神話裏吞噬世界的魔狼芬裏爾一般,滿天星鬥的光芒皆被黑暗籠罩,隻剩下純粹的黑色。這一劍如同滅世之劍,轉瞬間跨越數百裏的距離,將四人全部籠罩在內。

    劍光之下,關明玉的刀意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絲毫風浪都未曾掀起,徹底湮滅在劍光之中。

    關明玉長嘯一聲,靈力瘋狂的運轉起來,刀意催發到極致,真經所帶來的強大力量帶給了他堪比普通知命的靈力,刀光之上,黑白兩色光芒衝天而起,像那普照天下的太陽,在純粹的黑暗中點亮了一盞明燈。這盞燈普通風中的燭火,在搖曳中跌跌撞撞的撕開了劍光。

    而另一邊,白無憂臉色慘白,連嘴邊都滿是鮮血,意識海深處傳來深入靈魂的劇痛。連續三次人劍合一,就算有神秘力量保護,也徹底衝破了經脈竅穴,意識海的邊緣破裂,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

    劍光降臨,他靜靜地看向籠罩一切的劍光,世界籠罩著如同真空的寒冷。“真是,讓人絕望的強大啊。”他歎了口氣。

    “師侄,記住一句話,向死而生,自有歸處。”在死寂的劍光裏,他突然想起了江長老的批語。

    “放棄?為什麽要放棄?最壞的結果,也不就是一個死麽?”他看向前方如同黑夜的燈光,遠方傳來的氣若遊絲,陳漓掙紮著站起的痛楚悶哼,再度化為一柄長劍向漆黑的光芒逆卷而上。半步元神的攻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修道之人,何懼死亡!隻有勇敢的麵向死亡,才會有最後的生機,江長老的批注,不正是應了這一句話麽?

    在他化劍的瞬間,一道青綠色的光芒衝天而起,一枚黃色的符篆猛然大亮,陳漓的身影同時飛起。半步元神的敵人,與知命宗師已經有了本質的區別,不趁現在還有再戰之力時幾人合力,隻會被敵人輕易擊破。

    “更何況,我也不是毫無戰力。”符篆一亮,她的身影比之白無憂絲毫不慢,指向了從天而降如同天幕的黑暗。

    半步元神的強者,意誌能直接照進現實,一念之間橫跨千裏。白無憂幾乎油盡燈枯,陳漓更是才初入心念,真正能依靠的隻有自己。關明玉一刀斬出,身子一晃,如同一隻翱翔九天的鯤鵬迎向遠方的敵人。

    黑暗如幕的天空中,仿佛敵人也沒有預料到一般,傳開了一聲輕咦。而這時,靈力匯聚的光芒終於碰撞在了一起。

    黑暗降臨,一切都沒有了生息,關明玉俯瞰天地普照眾生的刀光就像蛛網上的飛蛾,無論怎麽掙紮都隻能越來越暗,最後徹底熄滅。而這時候,白無憂的劍光也刺向了天幕,爆發出最後的一點絢爛,然後徹底死寂。

    黑暗天幕終於被撕裂,微微的劍光透了出來,陳漓化身的綠光衝天而起,綠色和黑暗犬牙交錯的掙紮著,戰線不斷撕裂又恢複。她緊咬著牙關,綠光瘋狂的彌漫開來,但黑暗的天幕隻是微微一頓,便徹底壓了下來。

    她噴出一口鮮血,倒飛而出。而此時她眼角的餘光中,失去了所有力量的白無憂從天空中緩緩墜落。

    “白師兄!”她大喊一聲,一道絢麗的彩虹亮起,從她的身前延伸到白無憂的方向,畫麵靜止下來時,她已經回到了向晚晴身旁,手上抱著已經氣若遊絲的白無憂。

    天空之上,關明玉的第二道刀光終於徹底撕破了黑暗天幕。他大喊道:“漓漓,帶他們走,去陽都!”

    陳漓用力的搖著頭:“我不走!”她拿出一張符篆:“關師兄,你不是他的對手,隻有娘親留給我的東西才能對抗他。”

    她終於不再保留,手一揮,一道刀光帶著四季輪回的恐怖天象向未知之處席卷而去。這一道刀光之下,整個天空如同經曆了時光年華,將一切春去秋來都濃縮在這一道刀光裏。

    關明玉抬眼看去,隻剩下一個念頭:“這才是真正的四季甄神刀。”

    而在未知之處,一道更加漆黑的劍光突兀升起,從未知之處擋住了這道刀光。狂風四溢之下,一道悶哼之聲猛然響起,這道刀光大亮,將原本隱於暗處的青袍身影照耀的清晰可見。

    看到這青袍身影的一瞬間,關明玉普通著魔一般,隻剩下不可置信:“江師兄,為什麽是你?”

    青袍道士臉型如同刀削,散發著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暗,被發現了行蹤之後,他毫無表情的搖了搖頭:“關師弟,久違了。”

    關明玉心火上湧,憤怒的衝上前,抓住他的領口:“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叛宗?”

    他不管不顧,仿佛麵前不是一位半步元神的絕世強者,怒喝聲充斥著整個天空:“你說啊!你若想要,執劍使唾手可得,等掌門出關卸任,你就是魚龍道掌門。”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道:“江納蘭,你說話啊,你啞巴了嗎?”

    道士手一揮,一道靈力便將關明玉逼退,他這才開口:“關師弟,我要的,魚龍道給不了我。”

    關明玉衝上前:“你要什麽?魚龍道道門七宗之首的掌教,你要什麽給不了你?”

    江納蘭抬起頭:“我要,仙台。”

    關明玉不敢置信,每一個字都如同天石砸在自己心上。仙台,仙台,從近古之後,隻有一位大人物自證仙台,那就是人間道那一位,楚微微的師尊。

    他低下頭:“所以為了投靠他,你就要來殺我們?”

    “這就是你的投名狀?”

    江納蘭搖搖頭,輕輕歎道:“我若真要殺你們,剛剛就不會留手了。”

    半步元神者,可千裏之外隔空出手如在眼前。以半步元神的力量若是真正出手,以他跟陳漓對喊的那一瞬間,就會有十道劍光斬向自己等人。縱然力量會有所衰減,幾人不死也得徹底重傷。

    關明玉冷笑道:“所以我們還得謝謝你,謝謝你這位大師兄沒有斬盡殺絕,是嗎?”

    江納蘭微微沉默,三息之後才抬起頭:“隨你怎麽想,關師弟。我從不認為自己仁善,也從不認為自己邪惡。道統理念之爭,等你成就半步後麵臨明心見性的關隘再來說吧。”

    關明玉恨恨道:“就算你在明心見性的關隘,涉及道念之爭,你就能背叛宗門?隻要不是墮入魔道,我魚龍道難道還容不下你?”

    “關師弟,我從未背叛過宗門,我想要的,與你們在外遊曆一模一樣,你認為你能代表宗門判我?”

    “你們在外遊曆,難道與魔門沒有交集?若是我殺了你們,才是真正的叛出宗門。”他這才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關師弟,你不會以為現在這個世道,天下宗門世家都沒有別的想法吧?”

    關明玉內心一震,一股恐懼之感襲遍全身。主世界回歸近古的跡象已現,連謖下學宮都大手筆出手,道行洞天和聖人傳承如同不要錢的扔出來,編撰四榜挑動修行者的好勝之心,誰知道其他宗門世家會作何想法?這個時候雖然跡象還不明顯,但已經有勢力提前站隊了,長白派就是代表。

    就連關明玉自己也不知道,掌門林見龍和魚龍三老到底是什麽想法,甚至隱藏在道行洞天裏的宗門祖師又是什麽想法?若是有一天,魚龍道真的站到了魔門一邊呢,那時候自己還能說江納蘭叛門麽?

    就算自己始終走道門一脈,那有一天江長老和掌門等人聯手魔門呢?白無憂和陳漓投了魔門呢?誰規定與自己意見不一樣的都是叛門,到時候難道自己要與他們刀兵相見?縱然自己拿刀殺出來個唯我獨尊,失去了這些同道又有什麽意義?到時候道心衝突,三災九難之下必死無疑。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無力的擺擺手:“你說得對,是我想多了。”

    而此時,一道沙啞卻堅定的聲音響起:“關師兄,你別聽他胡說,道統理念之爭是在明心見性之後。但人活一世,求的是一個痛快,誰要殺我,我就要殺誰,這無關理念,隻是我自己要念頭通達。”

    “他藏於暗處,內心早就有了抉擇,若不是漓漓逼他,他會輕易現身?”

    不知道什麽時候,白無憂已經醒了過來,沙啞著聲音,麵對強大至極的敵人卻毫無妥協。

    關明玉內心一震,曾幾何時,自己的夢想也是快意恩仇,如今卻想的這麽多,甚至忘了最初的夢想?幾次三番麵對強敵,卻都是靠他人提醒才認真一戰,自己修行真經,修行四大無上神通又有何用?

    他看向陳漓,看向她因為疼痛而略顯蒼白的臉,自己讓她走卻撐著不離開的倔強,看向因為反噬而昏迷的向晚晴,看向已經連說話都費勁卻隻要快意恩仇的白無憂,無數想法在心裏劃過,匯成一句話:“把他們留下。”

    江納蘭的怪異笑容凝固在臉上,認真的看著關明玉:“你說什麽?”

    關明玉深吸口氣,長歎到:“你還念著一份師兄弟之情,那今日我就當這一劍未發生過。不管你站在哪個立場,甚至宗門站在哪個立場,我都無所謂。白師弟說的對,我要的是快意恩仇,而不是處處忍讓。”

    “你有你的固執,我們也有我們的驕傲。他們想殺我,就算追殺到天涯海角,就算是拚個玉石俱焚,我也要殺了他們。”

    江納蘭終於變色,沉默的問道:“你一定要?”

    “不殺他們,我心裏不痛快。”

    江納蘭搖了搖頭,聲音如同嘲諷:“你殺不了他們,如果你要殺他們,那我們就是敵人。我不現身,不是不敢殺你們,而是嫌殺了你們後邊太麻煩。”

    關明玉抬起頭:“江師兄,我從不畏懼敵人,隻怕自己沒了上進之心,絕了道途。”

    “那向晚晴會死,白無憂也會死,連你和陳漓都會死!”

    關明玉搖搖頭:“但我寧願死,也不願輸。”他抬起手,一刀純粹至極的刀光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