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A）

    跟著王苗回了家見了家長已經很玄幻了，顧臨沒想到還有更玄幻的，見完家長第二天，大半夜的，王苗給他打電話說要跟他處對象。

    顧臨幾乎沒有猶豫的就同意了，掛了電話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卻再也睡不著了。

    他下床去衝了包速溶咖啡，當飲料解渴。

    說快也不算快，他還見過更快的，他讀研的時候班裏有個女生去相親，聽說雙方都是帶著家長去的，相完不到一周就訂婚了，班聚的時候他還看見那個女生戴了個金戒指。

    隻是後來就不見那女生戴了，顧臨以為是在醫院不方便，結果有個同學跟他八卦說那女生和他們一個師哥在一起了，訂婚的那個給踢了。

    顧臨當時隻覺得很神奇，居然還能這麽操作的。

    可見能逼到去相親的人都是懷揣著早日結婚的夢，就連王苗那麽一個看著有些害羞的女人也被她家裏人逼得主動開口了——應該是家裏人的意思，不然怎麽他才去了她家她就要跟他處對象呢？

    顧臨喝完咖啡，胃沒覺得充實，心裏卻覺得有些失落。

    王苗說的想“處處”必然是奔著結婚去的，他呢？他就這麽交代了？

    當初注冊相親網站完全是在沈淩心那裏受了刺激憋著一口氣，現在相親成功了那口氣吐出去了，他怎麽又茫然起來了？

    一整晚平安無事，隔天一早他上午坐診，快兩點的時候他才到家。

    顧二衝過來圍著他聞了半天，大概是沒聞到奇怪的味道才安心的回窗邊玩球。前天顧臨從王苗家回來的時候，這狗東西發瘋的咬著他褲腿往浴室拽，瞧著好像是要把他像那個無辜的手機一樣給扔進廁所去。

    顧臨中午沒吃飯，現在也不覺得餓，從冰箱裏拿了瓶啤酒打開，一氣灌下去半瓶，剩下的半瓶放在桌子上，轉身回屋補了個覺。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四點多了，他想到剛剛成為自己女朋友的王苗，接著又想到自己的好朋友範思哲，選擇給後者打電話約他出來吃飯。

    範思哲不樂意，說要陪女朋友。

    顧臨把麵子暫時扔進了顧二的狗窩，十分渴求的約範思哲出來給他答疑解惑、指引人生方向。

    範思哲還算有良心，沉吟了半晌說給女朋友做好飯就來他家，顧臨順杆爬，“既然要做飯就多做點，給你男朋友也帶過來吃兩口。”

    範思哲罵了他幾句，過了一個多小時拎著吃食和酒來了他家，吃的除了米飯和一道燒豆角是自己做的，其他的都是買的熟食。

    顧臨把東西擺了盤，招呼範思哲坐下，一口酒一口肉，順帶著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我昨天答應了跟人家姑娘談戀愛，嚇得一晚上沒睡著，這要是真戀愛了最後再沒成，不是耽誤人姑娘結婚大事麽？”

    “當初你說什麽要相親我就覺得不靠譜，就跟上次咱倆喝酒你跟我說要去跟沈淩心結婚要挽回她似的，你根本還沒定下心來。”範思哲剝了個花生米扔嘴裏，也不單單指責他，好心建議他，“要我說你就跟人姑娘實話實話，說你沒玩夠，你還不想結婚，談戀愛的事不作數，讓人姑娘另覓良緣。”

    “不要。”顧臨不高興，“怎麽就不作數了，我挺喜歡她的。”

    “嗬嗬，有你不喜歡的女的麽？”範思哲又剝了個花生，把皮扔給顧二咬著玩，“要我說，你就跟顧二相依為命得了，顧二多乖啊，也不逼著你結婚。”

    顧二咬了半天皮都沒吃著花生，不高興的嗷嗷叫喚，範思哲又扔了個花生米給它才罷休。

    “看看，還好哄。”範思哲又補充了句。

    顧臨拍著桌子瞪範思哲，“讓你來是出主意的，你要是就這麽幸災樂禍的話你趕緊滾回去陪你女朋友吧！”

    “喲，那敢情好。”範思哲作勢要起身，在顧臨瞪得更狠的眼神下又坐下，“好好好，咱們好好聊。”

    顧臨卻搖頭，“我拒絕好好聊，我決定了，我先跟她談戀愛，說不定談的順了我就真的結婚了呢，反正我媽也總操心我的婚姻大事。”

    “對，說不定人家姑娘跟你談著談著就把你甩了呢。”範思哲其實挺納悶的，“那姑娘怎麽想的，怎麽會覺得你是個能嫁的人，也太不挑了吧？”

    顧臨沒好意思說自己一直學範思哲那樣裝沉穩正經，連句輕佻話都沒說過，客氣的很。

    不過為什麽這麽木訥的自己還能得了王苗的青眼？難道範思哲這款在相親市場這麽吃香麽？

    範思哲見顧臨一直盯著自己，皺了下眉頭，“好吧我收回剛才這句話，起碼你皮相還是很能迷惑住年輕小姑娘的。”

    顧臨以前的女朋友確實都挺年輕的，剛出校門的女孩見識少，對他這種會撩又舍得花錢還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沒什麽抵抗力。

    範思哲看了看手表，“你吃差不多了吧，我跟古今說十點前回家，沒什麽事我就走了啊。”

    顧臨也跟著看表，十點前回家不過分，可是，現在，不是才七點四十五麽？

    範思哲清了清嗓子，“我太了解你了，你這個人吧，不到躺進棺材裏我是不會相信你那顆躁動的心能安分下來的，有些人的多情是刻在基因裏的。”

    “我爸媽看著挺不躁動的啊。”

    “那你就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充話費送的了。”

    “去你的。”顧臨受不了範思哲總在他麵前秀恩愛還懟他，膩煩的揮手，“走走走，趕緊走，找你的古今去。”

    範思哲往前探了探身，“那我真走了？”

    “走吧！”

    “好嘞！”

    範思哲完美的詮釋了什麽叫“重色輕友”，說走就走，送他到門口的顧二差點被關上的大門給夾著鼻子。

    顧二委屈的跑過去跟顧臨哼哼，顧臨還想哼哼呢。

    怎麽人家就有女朋友等著陪著柔情蜜意的。

    哎？女朋友？

    顧臨想起來，他今天早上也認了個女朋友來著。

    一個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女朋友。

    他想了想，這次再拿起手機撥的是王苗的電話，等那邊接通了卻沒想好要說什麽話。

    王苗安靜了幾秒鍾後疑惑的自言自語，“信號不好。”然後把電話給掛了。

    顧臨笑了聲，又撥過去，王苗再接起來，他便開口，“吃晚飯了麽？要不要出來走走？”

    “出來走走？”

    顧臨這才想起來，他跟她家隔了半個城呢，這麽晚了能去哪裏走。

    他拍著腦門，“睡迷楞了，我明天輪休，你有時間麽，一起吃飯？”

    “我明天上午有課，下午沒有，我們約午飯？”

    “午飯、下午茶、晚飯我想都預約一下可以麽？”

    王苗的聲音裏帶著笑意，“我還以為你是打電話來跟我說你後悔了呢？”

    “後悔什麽？”顧臨明知故問，聽王苗沒言語，怕玩笑開過了惹她不高興，自己給自己打圓場，“高興的我昨晚都沒睡著。”

    “你別唬我，你不是值夜班麽，本來就不能睡覺。”

    “有急患是沒法睡的，沒事的時候可以歇一會兒，但我昨天太高興了，喝了三杯咖啡，怎麽都睡不著。”

    王苗又笑，“我覺得我對你好像有點兒誤解，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不愛開玩笑的人呢。”

    顧臨麵不改色的胡說八道，“對內和對外肯定要區別對待，如春風般的溫暖隻能留給自己人。”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顧臨覺得差不多了，喝了些酒說話已經顯得有些輕浮了，他還想在王苗麵前顯得靠譜些，不再開玩笑，道了聲晚安。

    王苗驚訝的問：“你平時都休息的這麽早麽？”

    “早睡早起對身體好，你也不要像昨天那樣睡得那麽晚。”

    “你們醫生果然都注意養生。”王苗說完又補充了句，“而且還幹淨、講衛生。”

    顧臨看了看客廳沙發上堆著的衣物，還有飯桌上那一大灘，覺得王苗這頂高帽子扔下來他不太敢戴。他把鍋甩給顧二，家裏養了條狗，肯定天天都是毛啊口水啊被咬壞的桌角啊，哪裏幹淨的了。

    他決定在十歲就拉扯侄女長大的王苗麵前結束這個話題，並且在掛了電話以後把客廳好一頓打掃，以備王苗明天忽然有來他家坐坐的念頭。

    王苗說十二點下課，顧臨十一點半就去等著了。王苗教課的機構在一片寫字樓裏，這個商區離他家不遠，以後休息的話接她下班倒是方便。

    十二點十五王苗才下樓，她腳還沒好利索，走路還有些瘸，顧臨看見她從門口出來的時候就下車去扶她，把人扶上車以後還俯身捏了捏她的腳踝觀察了下，“有好轉。”

    坐好了係上安全帶才發現王苗臉通紅，像是害羞了。

    怎麽這麽容易害羞啊？

    他在醫院每天捏過的男男女女的腳踝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你不是不跟病人談戀……”王苗忽然小聲嘀咕，自己打斷自己的話，“哦，現在不是病人，是你女朋友了。”

    顧臨嘴角揚起，忍下了想摸摸她頭的衝動，心情愉悅的發動了車子。

    明天會不會結婚他不知道，但今天跟她談戀愛，他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