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B）

    王苗沒想到顧臨脾氣這樣的好。

    她說她要吃他做的飯，他就笨手笨腳的給她煎牛排。

    她說不想讓他見她大哥，他就給予她充足的空間隻把她送到小區門口。

    他還會一本正經的開玩笑，把她當小姑娘似的，說要叫她“王平安”，說狗不聽話就跟它“談心”。

    他甚至很上道的送她到家要走的時候親了她一口！哈哈哈他一定對她很有好感！

    不過說她臉胖嘟嘟的是怎麽回事？明天去醫院上班的時候掛個眼科好不好？明明她是漂亮的鵝蛋臉，那些尖下巴的錐子臉有什麽美感啊！

    王苗被顧臨毫無征兆的親了又鬆開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正想著是不是應該裝作嬌羞的雙手捂臉說一句“討厭”，卻看見顧臨偏著臉看小區門旁邊的大樹，“哎喲好害羞啊。”

    王苗被他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都忘了要捂臉，驚訝的看著他。

    顧臨說完那句話自己也笑了，像是想要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抬手摸了摸王苗的發頂，“好了替你害羞過了，回家去吧。”

    王苗被顧臨這句話萌的心都化了，很想大聲跟他說“我不害羞啊你繼續親啊來啊來啊！”

    也隻是想想。

    她怕顧臨看出自己冒火星的眼睛裏滿含的熱情，轉過身，跳著腳快步往回走，挎在身上的小包一顛一顛的快要飛起來。

    上樓的時候忽然就哼起歌來，“喔~你是我的花朵~我要愛著你不眠也不休~”

    一邊哼一邊還給自己互動應援，“再！來！一！次！”

    剛哼完她家門就打開了，她哥王既明把垃圾袋放在門口，嫌棄的看著她，“什麽事那麽高興？還再來一次。”

    “唱歌呢。”王苗挺怕她這個博士哥哥的，總覺得在他麵前無所遁形，他那副無框眼鏡總是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好像什麽都能看透。

    王苗迅速的從她哥身邊蹭進家門，一邊換鞋一邊觀察客廳裏的氣氛，看見王希雯耷拉著臉垂著肩就知道大哥來者不善。

    “你腳怎麽了？”王既明忽然問道。

    “啊，崴了一下。”王苗趕緊換好鞋往前走，不擋路。

    “談戀愛了？”

    王苗剛要問是不是鈕媽說的，王既明就推了下眼鏡，“崴了腳還能高興的唱歌，也就是談戀愛的時候會這麽傻嗨了。”

    王苗無言以對，她寧願聽鈕媽的嘮叨也不想和她睿智的大哥聊天。

    雖然她能躲過去，可家裏地位最低的王希雯就沒她那麽好運，對著自己一個月回來一次的爸爸，王希雯除了愁眉苦臉就是擔驚受怕。

    吃完飯父女倆進屋說話，鈕媽知道王希雯考試沒考好怕兒子罵孫女，推著王苗進屋讓她去解救王希雯。

    王苗很想說她也害怕她大哥，對上老媽那不容質疑的眼神隻好認栽，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進了王希雯屋，堆著笑跟兩人說：“先吃會兒瓜再罵。”

    王希雯拿了片西瓜狗腿的答道，“爸爸沒罵我，他在對我進行愛的教育。”

    愛的教育？這詞她好像下午才聽過不久。

    王苗忍著笑，頂著巨大的壓力坐在了王希雯床邊圍觀父女倆談話，“你們接著教育。”

    王既明沒管她，也沒吃西瓜，繼續剛才的問題，“你大學想報哪裏，是想在奶奶身邊，還是去我們學校。”

    “沒有第三種選擇麽……”

    王既明和藹的笑，“從你目前的成績來看，我認為沒有。”

    王希雯看了王苗一眼，低著頭承諾，“我會好好學習的。”

    “說這些空話沒有用。”王既明也看向王苗，“看你小姑也沒有用，她那成績輔導不了你。”

    王苗人在床邊坐，鍋從天上來。

    教育女兒就教育女兒，為什麽要拉她進行人身攻擊？

    王既明提到王苗忽然又想起什麽，“對了，明天的家長會你不用去了。”

    王苗點頭，正要可憐王希雯，王既明接著道：“我跟希雯的媽媽去。”

    王苗差點把西瓜子噴出去，更加同情王希雯了。

    後麵王既明拿了王希雯的月考試卷給她講解錯題，王苗沒興趣聽，端著空盤子退出了屋裏。出門看見鈕媽滿是擔憂的表情，洗了盤子坐過去歇腳。

    “你說他一年才回來幾趟啊，回回都不讓雯雯開心。”

    “我看王希雯挺開心的，您甭瞎操心了啊。”王苗更感興趣的是另一件事，“王希雯她媽回來了啊？”

    “嗯，你哥說要跟她商量雯雯填報大學的事。”鈕媽說著說著更生氣了，“孩子都是我養大的，他們憑啥商量！雯雯哪兒都不去，就報本地的學校就行！”

    “您別氣，他們也是關心王希雯。”王苗不痛不癢的哄了幾句。

    說起來鈕媽對她控製欲這麽強全是王既明害的。王苗的這個哥哥從小成績優異，主意也大，讀研的時候忽然帶了個女人回家說兩人已經領證了，再過半年連孩子都拎回來了。

    王苗爸媽甚至跟王既明的妻子還沒熟悉起來，這小兩口就離了婚，孩子也不帶回去了。

    一直到現在，王既明也沒再婚，一心搞學術，他前妻也是讀完了博士，單不單身王苗就不清楚了。

    現在王希雯那基本沒管過孩子的博士爸媽要回來摻乎孩子的人生大事了，不說鈕媽，就是王苗也氣憤。

    她可是從小看著王希雯長大的！

    鈕媽念叨了一會兒王既明的破事，看著王苗哪哪兒都順眼了，“你比你哥懂事，不讓媽生氣。”

    王苗有些心虛。

    “對了，你跟小顧最近怎麽樣啊？”

    想起來不久前分別的那個吻，王苗底氣足了起來，“挺好的！”

    “哎，好好的，沒事多往家帶帶，我跟你爸幫著看看人品，差不多就定下來，你也不小了。”

    王苗耐著性子聽她媽說完，覺得她養了這麽一對兒女也挺可憐的。

    洗完澡要睡覺的時候發現顧臨給她發了條短信，半小時前的了，說是已經訓過顧二了。

    王苗想想那隻大狗衝她翻白眼的樣子有些好笑，或許是因為顧臨的原因，她對他那隻狗也稍微有了些好感。

    她回他：“教育還是要鼓勵為主，正麵引導為主，批評嚇唬為輔。”

    顧臨回了她張圖片，是顧二叼著肉幹衝鏡頭作揖，旁邊地板上還有隻拖鞋。

    顧臨說：“喂肉幹為主，甩拖鞋為輔。”

    王苗才不信他真會打顧二，她可是見識過他抱著大狗在懷裏溫柔哄慰的場麵。她想，一個對狗都那麽好的人，應該是個很善良的人吧。

    原本計劃下午給王希雯開家長會的，沒想到她爸媽都來了。上完課的王苗無所事事的打算給自己找點兒事幹，最後打車去了陶陶的花店。

    去的時候陶陶店裏有客人，王苗跟她打了聲招呼就坐在櫃台邊的沙發上等著。

    客人是個小學生，說她媽媽過生日想買束花送給媽媽，陶陶指著桶裏的康乃馨說“送這個吧，三塊一朵。”

    那個小女孩從兜裏掏出來二十塊錢，怯生生的問陶陶包裝多少錢。

    王苗記得陶陶這個花店隨便買束花也沒有低於六十的，卻聽見陶陶酷酷的跟小女孩說：“三塊一朵，買六朵十八，包裝兩塊。”

    小女孩點頭，把錢給了陶陶在一旁期待的等著。

    王苗看見陶陶抽出來六朵康乃馨以後又拿了一圈小雛菊還有幹花綠枝什麽的做裝飾，包出來一小捧問女孩行不行，女孩直點頭。

    “你有手機麽？掃碼關注我家店可以送一朵百合。”陶陶把胳膊伸出來，露出上麵的文身二維碼。

    女孩搖頭，“謝謝姐姐，百合要賣20一朵，我知道的，不用送我了。”

    陶陶沒言語，包裝紙和綢帶也挑了最好的那種，包好了把花給她，看著她雀躍的抱著話離開。

    王苗誇張的鼓掌，“我們陶陶改行做公益了。”

    “少損我，就是看著她有點兒想我媽了。”陶陶拿了包往外走，關上店門跟王苗出去吃午飯。

    王苗拿著手機掃陶陶那個新文身，“你這店要是倒閉了是不是還得去改文身？”

    陶陶撇嘴笑了下，王苗那邊頁麵也刷出來了，根本不是什麽店鋪主頁，滿屏就一句宋體大字：“你瞅啥？”

    王苗樂的不行，收起手機問她怎麽想得，文了這麽個玩意兒。

    陶陶說是跟大斌文的情侶圖案，他那個二維碼掃出來是“瞅你咋地”。

    王苗忽然覺得有點兒羨慕，吃了飯聊了會兒天還是不想回家，最後打車去了骨傷醫院。

    她也不知道顧臨忙不忙，感覺在他上班的時候打擾他不合適。於是進了醫院附近的飲品店，點了杯果汁坐在窗邊吹空調。

    不時的能看見滿臉慌張或痛苦的人從外麵經過往醫院走，也能看見臉上帶著輕鬆笑容的大概是康複了的病人出來。

    王苗想象著顧臨平日的工作，如果她是他的病人，看到他溫柔的笑應該會減緩很多痛苦吧？

    她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那麽大的定力，在飲品店坐了快三個小時，直到下班時間才給顧臨打了通電話，“你下班了麽？”

    “嗯，很快。”顧臨甚至沒等她約，就主動的問道，“你在哪裏，我去接你吃飯。”

    “我在醫院附近。”王苗轉了轉已經不怎麽疼的腳踝，“我要來複查。”

    “你那點兒小傷就別浪費醫院的公共資源了。”顧臨笑著，應該是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聽筒裏的背景音有些鬧，“你的私人醫生馬上為你出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