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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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聲音停止以後,另外一個聲音卻倏地反駁:
司清瀾,你要相信自己,不是這樣的。小蝶她愛你,她隻是不能接受哥哥一下子變成情人的現實。在先王穀的時候,在你即將要倒下的時候,她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你看到了嗎她加入續夢樓,難道不是為了解你的毒嗎你為什麽就不能相信她呢
你懂什麽你又能看到什麽你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在結界中正赤身相對,孤男寡女,赤身相擁能做什麽
你
司清瀾再也無力反駁,他忽然感到,一陣怒火洶湧而起,自己的聲音頓時被焚為灰燼。
我一定要見小蝶他的手指再次抬起,與此同時,那把劍已經刺入體內。
你為什麽要逼我肖紫衫的語氣有些無奈,我並不想殺你的。
我答應過樓主為他護法,也答應過他不殺你。他雖然如此說著,手中的那把凝霜劍還是用力一攪,鮮血頓時順著那個年輕人的衣襟汩汩流淌。然而那個人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一樣。
他的神色鎮定,手指沾著鮮血,更加專注的畫著那個符。
裂縫越來越大。
通過那些裂縫,肖紫衫看到了結界裏麵的一些東西,他急忙轉過頭,沉聲道:司清瀾,別再逼我。
他知道,如果這個人的屍化已經完成,無論他有多少把凝霜劍都是無法把他殺死的,但是他有力量,他可以把他踢飛。
司清瀾沒有聽他的,繼續自己的符咒。
結界眼看就要被劃開一個大口子。
忽然,他覺得胸口那把冰冷的劍瞬間被抽出,還沒等他反應,腹部已經一痛,緊接著,他的身體也跟著飛了起來。
咚的一聲,他撞在了那座已經破碎的花神像上彈了回來。
本來已經脆弱不堪的花神像應聲聲倒下,山崩地裂一般,碎塊粉塵瞬間滾滾而來,肖紫衫下意識的縱身一躍,站在了花神廟中的一張供桌上。
他拔劍的一刹那,血瞬間從司清瀾的傷口噴濺而出,揮灑如漫天飄下的桃花。
肖紫衫避也未避。
屍化人的血對他來說,本來是致命的毒藥,隻要一滴,就足以讓他的神智再次陷入昏迷,但是,現在已經沒用了,他已經徹底清醒了,和嫣子非的羈絆已經在意識到心魔所在時徹底消失。
他已經沒有他可以抓住的弱點,沒有可以用來要挾他的人。
琴音不能,花影也不能。
塵煙散去,碎石堆裏終於露出了那個年輕人的身體。
可是他明明睜著眼睛,明明眼睛裏有無限的恨意,卻隻是躺在那裏,抬著頭,一動不動。
肖紫衫有些詫異,他正想上前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個甜潤無比的聲音忽然破空傳來,仿佛一絲琴弦落下,瞬間讓他的心跟著震顫起來。
肖郎,是你嗎
聲音未落,肖紫衫看到從灰塵中走出來一個人影,步履輕靈,身姿婀娜,正是淡淡過年的西澤國公主花影。
那一刻,肖紫衫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幾乎要委頓在地上,連他手中的凝霜劍也有些把我不準。
他怔怔的抬頭,看著那團煙霧中走來的女子。
她的臉終於露了出來,她還是那麽的美麗,就像多年前一樣:凝脂般的肌膚,如畫的眉目,嫣紅的唇瓣,天鵝般柔軟優雅的脖頸,漆黑如夜幕卻有無數星辰綻放的雙眸。
她穿了一套異常華麗的長袍,金絲銀繡,祥雲滾邊,腰間垂落著各種各樣的瓔珞流蘇,流蘇之下是一塊丁玲作響的玉佩。時光久遠,那身華服竟然沒有褪色,光鮮如初。如此霓裳趁著她那張青春依舊的臉,直讓人驚呼天女下凡。
然而,這種美麗的幻想很快被打破。
肖紫衫看到她的臉上沾滿了鮮血,而在她的脖頸之下沒有沾染鮮血的部分,還是焦黑一片,她就像一具穿了幹屍戴了個美麗的麵具,在某種神秘力量的指使下向他走來。
是的,她已經死了,不管她現在的臉如何美麗,她都已經死了。
現在的她,不過是因為偶然沾到了司清瀾的鮮血,中了嫣子非的活死人肉白骨之術而已,換言之,現在的花影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花影,她隻是一個借助秘法活在人世間的死人,一個任人操縱的傀儡而已。
肖郎,我知道你會來的,你忘不了我,我也忘不了你。花影公主看著他,紅唇一彎,眼睛中的淚水頓時滾落。美人垂淚,本來令人心碎,然而看到她的眼神時,肖紫衫的心更是疼痛欲死。
他欠她的太多了,他辜負了琴音,他還可以補償,可是對於她來說,他隻能帶著對她的歉疚走進地獄。
花影公主的淚水融化了殘存血跡,血水沿著肌膚流下,脖頸以下焦黑的肌膚頓時變得豐盈潔白,和生前一模一樣。
肖郎,你看,我給你帶來了禮物。她忽然低頭,肖紫衫這才注意到,她纖細而焦黑的手指裏死死抓著的,竟然是司清瀾的脖子。
難怪他動彈不得。
肖紫衫的心裏忽然一凜,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柔弱善良的公主,竟然一手掐住了一個人的脖子花影,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能告訴我,我離開以後,你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花影公主變成這個樣子,多半是因為他,可是一個司清瀾他已經殺不死,這時候,竟然又來了一個活死人肖紫衫忽然覺得有些頭痛,他隻期盼著阮衡那邊能快點兒完事,期盼著自己能盡量拖住花影,不讓她受到刺激。以他現在的能力,他不知道是不是能同時對付兩個人。
花影公主雖然生前不會武功,但是,現在她起死回生,不知道那個嫣子非有沒有賦予她特別的能力。
既然作為一個工具,那當然還是有點兒本事的好,如果他是嫣子非,他一定會這麽做的。肖郎花影聞言,一時難以自製,竟然扔下司清瀾,抬起衣袖嗚嗚哭了起來。那個美麗的女子,哭起來肩膀微微的顫抖著,就像雨中微微搖動的花枝一般,我見猶憐。肖紫衫忍不住上前,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一雙已經沒有血肉的空洞眼窩看著她,依舊是當日的深情款款。
他們腳下的司清瀾,脖頸的肌膚被花影掐的焦黑,他躺在那裏,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樣。
九霄在肖紫衫的心底再次醒來,看了看,並沒有說什麽。
那個人的心底,當日對欺騙花影感情的愧疚,如今竟然有了細微的變化。
別哭,慢慢告訴我他抬手,用已經變成白骨的手指抹去了她臉上的淚珠。那種感覺冰冷粗糙,然而花影還是舍不得他離去,她趁機捉住了他的手,將它緊緊的貼在了自己的臉頰。
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那的確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肖紫衫被困在密室後,她被迫回到大殿,重新選駙馬。然而或者是因為懾於那個渾身是血的人的威力,或者是出於對公主那忘情一吻的介意,留在大殿中的使節和王子已經不多了。
花影回來的時候,僅剩的幾個人見到失魂落魄的她,悄悄耳語了幾句,便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她的身上沾滿了那個人的血,她的臉上殘留著那個人的指痕。看到這樣的她,那些逃跑的人不禁會想,這個大膽的公主和那個人在西澤國的密室裏究竟做了什麽,想著想著,也就自然忍不住逃跑了。
那個帶她出來的侍衛早已不見。花影淡然的掃了一眼大殿,本來以為杯盤狼藉的大殿不會有一個人剩下,父王那邊無法交差,她隻能聽從自己的命運,被送往花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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