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7 五年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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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諾扶著連默走出法院,韓美昕倚在法院前的羅馬柱上,她剛打完一場離婚官司,聽說連默和唐佑南當庭打了起來,她簡直好奇死了。
原本她是要出庭作證人的,但是後來被告之,這場官司不需要證人,而且是全封閉的審判。要不是唐佑南和連默打架,法庭裏估計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韓美昕快步迎上去,她首先關心的是宋依諾,與唐佑南鬧到這種地步,最難過的應該是宋依諾,畢竟是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再怎麽釋懷,也不可能一點都不傷心。
“依諾,你還好嗎?”
連默掃了宋依諾一眼,怕她的話讓她傷心,他瞪著韓美昕,說:“有事的分明是我,你怎麽不問我?”
韓美昕倒是想關心他啊,但是想到那天她從連默車裏下去,薄慕年對她的懲罰,她就怕了。薄慕年那廝絕對是無恥中的戰鬥機,那天他將她壓在牆上,語氣輕薄,“這麽喜歡上男人的車,嗯?”
韓美昕心裏其實挺害怕的,薄慕年的陰晴不定絕對讓她膽顫,而且每每有歧見,他都會身體力行的讓她屈服,她壯著膽子道:“依諾出了車禍,我去看她,剛好連默師兄也在,他說順路送我回來,我想著這麽晚打車不太安全,所以”
“所以順水推舟,剛好能和喜歡的男人在一起,心花怒放了吧?”薄慕年的心眼被針尖還就是看不得她那依依不舍的熊樣。
韓美昕氣得要命,爭辯道:“誰心花怒放了?誰心花怒放了?薄慕年,你別沒事找事,我很累,要回去休息了。”
她雙手撐在他滾燙結實的胸膛上,想將他推開,這人跟山一樣杵在這裏,任憑她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撼動不了半分,她伸手捏了捏,“你的胸膛什麽做的,這麽硬?”
薄慕年眸色變得深邃幽暗,他睨著她,將她的手往下麵拉去,對著她的耳朵吹氣,她臉頰火辣辣的燒了起來,她迅速縮回手,指間那燙意卻像是燒進了心裏,讓她整個人都麵紅耳赤起來。
薄慕年抓住她的手,將她往車庫拽去,“韓美昕,我現在就告訴你,上男人的車的後果。”
韓美昕看到他眼裏跳躍的火花,就意識到他要做什麽,當車庫的電子門緩緩升上去,她嚇得用力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跑。
剛跑出去沒幾步,就被薄慕年攔腰抱住。她嚇得直尖叫,然後被他塞進了車裏,門都沒關,他就撲通而下,那一夜,他在她身上整整鞭噠了一夜,他的體力好得驚人,他盯著她被他疼愛得無限嬌媚的臉,微眯起眼睛,語氣尖刻,“夠了嗎?夠了你還有力氣對別的男人念念不忘?”
韓美昕其實很不明白,她和薄慕年結婚,就跟找了個長期炮友約炮。家裏有管家,但是薄慕年要做的時候,從來不會避諱,管家和傭人也很知趣,隻要看到薄慕年回來,他們就自動消失。
他們結婚一個多月了,每天除了做就是做,他不厭其煩,每天都能折騰出新姿勢,跟嚴城嘴裏那個自律性極強的男人完全沾不到邊。因為有時候他興致來了,能跟她纏綿一整夜。
後來她總結出一個結論來,憋久了的男人傷不起,所以他才會這麽不知節製的證明自己行!
“美昕,你中暑了嗎,你的臉怎麽這麽紅?”耳邊傳來宋依諾驚訝的聲音,韓美昕回過神來,尷尬得不敢看他們,她說:“我沒事,不過連默師兄,你今天真厲害,我早就看那渣男不順眼了,要不是打不贏,我早就揍他一頓了。”
“那我應該再多揍他幾拳,把你那一份也算上。”連默說話間,牽動了唇邊的傷口,疼得眥牙裂嘴的,韓美昕很不給麵子的大笑起來。
宋依諾看著連默的滑稽的樣子,她眼底掠過一抹笑,說:“連律師,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我知道前麵有家藥店,擦點藥就沒事了。”連默搖了搖頭,他受過比這更重的傷,都沒有去醫院,哪裏會那麽嬌氣?
韓美昕看著兩人的互動,覺得他們可能有戲,連默師兄挺身幫依諾揍渣男,正是得到依諾好感的時候,她可不能不識趣跑去當電燈泡,她道:“依諾,我還有點事要跟我的當事人說,你們先走,我一會兒去藥店找你們。”
說完,她就轉身往法院裏走去。
韓美昕做得太明顯了,宋依諾看了連默一眼,心裏有點尷尬,扶著他的手剛要拿開,他就踉蹌了一下,她趕緊扶好,“連律師,對不起,都是我的天真連累了你。”
“說什麽傻話,你是我的當事人,我不僅要保證你的安全,還要保證這場官司能夠如你所願。依諾,不要內疚,也不要自責,這一切你也並不想發生。”連默語氣溫潤道,其實她比他想象中還要堅強,退庭之後,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
但是他並不認為這是好事,有些傷哭出來就會好,但是有些傷憋在心裏,隻會更疼。他希望她能哭出來,也希望自己能做幫她拭幹眼淚,鼓勵她繼續前行的那個人。
宋依諾心裏愴然,她眼眶濕熱,她連忙眨了眨眼睛,掩去眼睛裏的潮濕,她道:“走吧,先處理好傷口再說,你長得這麽好看,要是毀了容,多少芳心要碎一地啊。”
藥店前麵的長椅上,連默安靜的坐在那裏,哪怕一張俊臉快被揍成了豬頭,依然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
宋依諾從藥店裏走出來,來到他身邊,看到小姑娘們一邊頻頻回看,一邊說:“好帥啊,我要有個這麽帥的男朋友就好了。”
宋依諾在長椅上坐下,一邊擰開藥瓶,一邊道:“有點刺疼,你忍忍啊。”宋依諾拿棉簽沾了藥水,微側了身給他上藥,棉簽挨到他的眼角,她就聽到他疼得直吸氣。
看他俊逸的五官皺成一團,她連忙縮回手來,“很疼嗎?要不然你自己來?”
“沒事,我忍忍就好了。”連默搖頭,眼角被拳頭揍裂了,還好他躲得快,要不然眼珠都要讓那個殘暴的男人打爆。唐佑南,他們的梁子結下了。
宋依諾動作更輕,生怕弄疼了他,一邊擦藥,她一邊吹氣,想讓涼意帶走他眼角**辣的痛意。她一直盯著他的傷口,並沒有注意到兩人挨得很近。
連默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她的皮膚光滑有彈性,這麽近的距離都看不到毛孔,她身上有股迷人的幽香散發出來,不經意間,就讓他心跳加速。
連默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他唇上,他頓時覺得口幹舌躁起來,他的喉結迅速上下滑動了一下,咕咚一聲,傳來咽口水的聲音。
宋依諾本來很專注的給他擦藥,身後忽然傳來刺耳的喇叭聲,她回過頭去,就見一輛白色賓利歐陸迅速從眼前駛過,她甚至看見降下的車窗裏,露出那張滿布陰戾的俊臉。
她倏地站起來,看著白色賓利歐陸迅疾的消失在前麵的路口,她咬了咬唇,他怎麽會來?不是說去出差了嗎?
連默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隻來得及看見白色賓利歐陸的車尾消失在路口轉角處,他抬頭望著宋依諾,說:“認識的人嗎?”
宋依諾連忙搖頭,“不是。”她坐下來,重新拿了一根棉簽沾了藥水,給他擦嘴角的傷。
連默發現,自從剛才那輛白色賓利歐陸駛過去後,宋依諾整個人都變得有點心不在焉,他暗暗揣測,車裏坐著什麽人,為什麽會給她帶來這麽大的影響?
剛給連默擦完嘴邊的傷口,宋依諾的手機響起來,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頓時緊張起來,她站起來,對連默說:“我接通電話。”
連默看著她迅速走開的身影,不自覺的眯起眼睛。
宋依諾站在路邊的法國梧桐下,接起電話,那端傳來又冷又硬的聲音,“我在路口等你,你馬上過來!”
“你不是出差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宋依諾詫異的問道,前天下午,市那邊的項目出了點問題,他趕著過去處理,他一直沒回,她也沒有打電話問他,以為他還在市忙。
沈存希冷笑:“我要是沒回來,怎麽欣賞得到你給我的驚喜?”
宋依諾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長椅上的連默,她輕歎了一聲,“你等我一下。”說完,她就掛了電話,轉身往連默那邊走去。
她站在長椅旁,滿含歉意道:“連律師,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如果我說我有問題,你會留下嗎?”連默仰頭看她,五官輪廊在陽光下更是鮮明,隻不過眼角和嘴角的傷,讓他平添了幾分滑稽。
宋依諾咬唇不語。
連默微笑搖頭,“我騙你的,你走吧,我們回頭再聯係。”
宋依諾心裏的歉意更深,連默為了她跟唐佑南打了一架,她卻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她說:“好,回頭我請你吃飯,感謝你今天為我所做的一切。”
“好。”連默點了點頭,看她毫不遲疑的轉身離開,他心裏多了幾分自嘲。
宋依諾小跑著來到穿過馬路,來到前麵路口,果然看見白色賓利歐陸停在路邊。她停下,順了順氣,才快步走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從法院出來時,她最想要看見的人是他。可是她知道這是不現實的,他若出現在法院外麵,那會天下大亂。
她走到車身旁,卻沒有拉開車門坐進去。
沈存希坐在車裏,嘴裏含著煙,眼睛直視著前方,眼角餘光卻看到她慢慢走近,然後站在車門旁沒了動靜。他等了等,她還是沒有拉開車門坐進來,他憤怒地轉過頭去,映入眼瞼的是她帶著幾分討好的笑臉,“生我氣啦?”
任誰對著這張笑臉,也發不出火來,沈存希轉過頭去,冷哼道:“要我請你上來?”
宋依諾歎息一聲,拉開車門坐進去,看他臉色陰沉,她不太敢惹他,乖乖坐在椅子裏,自覺解釋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連律師因為我,在法庭上跟唐佑南打了一架,他受了傷,我本來說要送他去醫院,他說沒必要,所以我就買了藥水幫他上藥。”
“你很感動,要不要以身相許什麽的?”沈存希重重的吸了口煙,那煙嗆進肺裏,他猛地咳嗽起來。
宋依諾皺眉,這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跟吃了槍子兒一樣,說話嗆人得很。看他剛喘過氣,又抽煙,她傾身要去搶,“都說了讓你別抽這麽多煙,你怎麽就是說不聽啊?”
宋依諾的手伸到一半,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掌截住,沈存希目光晦暗不明的盯著她,說:“諾諾,我說過隻有我老婆才能管我。”
宋依諾被他看得心裏有幾分著惱,她用力想要抽回手,反而被他攥得更緊。沈存希盯著她,忽然重重的吸了口煙,然後傾身過來,精準的捕捉到她的唇,他的手迅疾的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唇腔裏的煙渡進了她嘴裏。
宋依諾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難受極了,想要推開他,卻怎麽也推不開。
沈存希忽然加重了這個吻,大口大口的吞噬她的唇瓣。剛才他停在路邊,看了他們好久,宋依諾一點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看她離那個男人那麽近,近到似乎在接吻,他嫉妒得要命,當即憤怒的重重按了喇叭,看她驚慌失措的回過頭來,他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幼稚,幹脆開車離去。
唇瓣上傳來刺疼,他的吻一點也不溫柔,夾雜著滿腔的怒火,瘋狂的蹂躪她的唇。今天的發生的一切本來就讓她的心無法承受了,此刻沈存希的怒火更讓她覺得委屈。
她咬緊牙關,不讓他進來。可他竟殘暴的咬她的唇,迫使她吃疼張開。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下來,隨著他凶狠的吻,啪嗒啪嗒的滾落下來。
沈存希嚐到鹹鹹的味道時,他詫異地放開她,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他頓時慌了,“諾諾,怎麽了?怎麽哭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她更傷心了,哭得也更狠了,“嗚嗚嗚,你欺負我,你壞,你欺負我嗚嗚嗚”
沈存希的心都被她哭得擰了起來,他伸手抱住她,柔聲安撫道:“好,是我壞,是我欺負你,你別哭了好不好?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宋依諾心裏更委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反正後來越哭越傷心,將這五年來所受的委屈,將最近所受的委屈,將在法庭上所受的委屈統統哭了出來。
其實她是個很簡單的人,想得到的東西也很簡單,就是與相愛的人組建一個家庭,他愛她,她愛他就夠了。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努力,可是不管她多麽努力都沒用,不屬於她的終究不屬於她。
她想要試著釋懷,傷害卻一**的襲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將來的人生應該怎麽繼續下去。
沈存希越哄,她反而哭得越厲害,到後麵,他索性沒有再哄了,就那樣靜靜的抱著她。也許,此刻,除了一副溫暖的懷抱,她什麽都不需要。
宋依諾哭著哭著,就沒了聲音,沈存希低頭看去,見她雙眼緊閉,似乎已經睡過去了。他哭笑不得,這丫頭是把他當成抱枕了吧。
看她睡著了都還在抽噎,他心裏一揪,知道她今天和唐佑南打離婚官司,他坐了早班的飛機趕回來,匆匆趕到法院,就看見了那樣情深意切的一幕。
他承認他吃醋了,才會瘋狂的吻她,甚至想把她變成他的,那樣就再也沒有人能夠覬覦她了。若不是她的眼淚及時阻止了他,他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麽事來。
他的心已然為這個女人而失了控,再也回不到曾經了。
低頭吻了吻她的唇,將她放回座椅上,給她係好安全帶,他發動車子向依苑駛去。
宋依諾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身後傳來熱熱的溫度,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呼吸裏滿是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氣息,她覺得格外安心。
臥室裏光線昏暗,陽光透過窗簾灑落進來,她悄悄從他懷裏起來,輕手輕腳下床。剛走到落地窗旁,身後就傳來他慵懶的聲音,“不睡了?”
宋依諾腳下一頓,她拉開窗簾,回頭看著他因突如其來的強光,而刺得眯起眼睛,她輕笑起來,“懶蟲,該起床了。”
沈存希從床上坐起來,他全身上下隻穿了一條子彈內褲,目測是宋依諾給他買的那一條。宋依諾看著他肌理強勁的人魚線,頓時臉紅耳赤的移開視線。
沈存希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過這麽多次,還害羞麽?”
宋依諾看天花板看地板,就是不看他,
沈存希見她不說話,戲謔道:“我摸了你那麽多次,你要不要摸回來?”
宋依諾頭搖得像撥浪鼓,光看就羞得不行了,還摸?那她不得羞得扒條地縫鑽進去?更何況男人是能亂摸的嗎?一會兒摸興奮了,遭罪的還不是她?“我餓了,我去找點吃的。”
宋依諾說著,一溜煙的跑出了臥室,一直跑到樓梯前,見他沒有追過來,她才停下來。她拍了拍滾燙的臉頰,順著樓梯慢慢走下去。
剛走了一半,她就看到客廳裏多了兩個人,一坐一站,氣氛很不對勁。坐在沙發上的白發老人聽到腳步聲,他站起來,轉過身來,目光犀利的看著她,看見她身上僅著一件男式的襯衣,他眉峰堆起來,毫不客氣的罵道:“宋依諾,你真讓我失望,你的廉恥心呢?”
宋依諾往後退了一步,下一秒,她撞進了一副溫暖的懷抱裏,沈存希摟著她的腰,不讓她退縮,他迎視著沈老爺子的的目光,目光冷冽,“是我強迫她的,您有什麽就衝著我來,但是您要是敢傷她一句,就不要怪我不念父子情分,讓人把您請出去。”
“逆子!”沈老爺子氣得大喝一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她是你侄媳婦,叔叔與侄媳婦搞在一起,你要讓天下人恥笑嗎?”
“我不管什麽侄媳婦不侄媳婦,她是我要的女人,我就要和她在一起,神擋殺神,佛擋誅佛!”沈存希的聲音不大,落在幾人耳裏卻如山洪滾滾而來,氣勢萬鈞。
“你反了,你能堵住我們的嘴,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嗎?宋依諾,你害了一個佑南不夠,你還要再害他麽?我們沈家與你有什麽仇什麽怨,你要這麽揪著他們不放?”沈老爺子氣得胸口不停起伏,他聽說沈存希直接把宋依諾接回依苑,他連忙趕過來。
他在樓下整整等了五個小時,都沒有見他們下來,他們在房間裏做什麽好事,他心知肚明。當初他不看好佑南和宋依諾的婚事,就知道這女人是紅顏禍水,果不其然,她真的要讓沈家分崩離析了。
佑南已經為了她瘋了,折騰得沈家不得安寧,現在又要搭上老四麽?
宋依諾被沈老爺子指責得抬不起頭來,她和沈存希沒有未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卻一再貪戀他給的溫暖。她知道沈老爺子千方百計阻止他們在一起的原因,唐佑南一直對她不死心,就算他們離了婚,他也不會善罷甘休,隻要她還在桐城,他就一定會繼續死纏爛打。
如果讓唐佑南知道她和沈存希在一起了,他們叔侄倆必定會反目成仇,到時候她不僅是站在倫理道德的譴責上,更是害他們叔侄反目的罪魁禍首,到那時,她還能安心的幸福嗎?
宋依諾心裏被什麽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她眼裏裹了淚,眼前一片模糊,她伸手握住沈存希擱在她腰間的手,慢慢拉開。
沈存希感覺到她在動搖,他的心都開始顫抖起來,他顫聲道:“諾諾”
宋依諾堅定的拉開他的手,然後轉身朝樓上跑去。沈存希雙手緊握成拳,他轉身就要追過去,沈老爺子忽然出聲道:“沈存希,你給我站住!你敢追上去,我就把你五年前強暴她的真相告訴她,我倒要看看,她還會不會接受一個強暴她,並且害她五年來生活得不幸的男人!”
沈存希猛地回頭,雙目猙獰地瞪著他,一股怒氣盤踞在胸前,快要破胸而出,他不敢賭,和她在一起越幸福,他就越不敢賭。不敢讓她知道,五年前占了她清白的男人是他,不敢賭她會摒棄前嫌接受他,不敢賭她眼裏對他的依戀變成恨。他像是被困住的猛獸,怎麽也找不到出口,他憤怒的咆哮,“啊!為什麽要逼我?為什麽要逼我?”
沈老爺子被他的吼聲駭得連退了數步,他心神俱顫,這一生,他看見沈存希崩潰過一次,就是素馨被火燒死那晚,他跪在火場前,一直在尖叫,聲音淒厲哀絕。
現在,他更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在咆哮,聲音裏的淒絕讓人心酸落淚。
沈老爺子沒有心軟,他相信他的兒子能夠挺過去,像十五年前一樣挺過去,他咬著牙關道:“老四,除了她,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孩子我都不會反對,唯有她不可以。”
宋依諾跑回房間,眼淚就滾了下來,她拿起衣服,衝進浴室去。伸手去解扣子時,因為眼前模糊,她解了幾次都沒解開第一顆鈕扣,她又去解第二顆,還是沒解開。
她抹了一把淚,“別哭了,你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你早就知道沒有結果的不是嗎?”
她解不開紐扣,挫敗得直哭,站在沈老爺子麵前,她甚至連爭取的勇氣都沒有。她跌坐在馬桶蓋上,樓下忽然傳來沈存希憤怒的咆哮聲,那樣的無能為力,那樣的彷徨無措,她的眼淚落得更急,嗚嗚的痛哭起來。
她隻是想要得到幸福而已,為什麽這麽難?
宋依諾換好衣服出去,樓下硝煙彌漫,她抓著自己的包,站在兩道樓梯前,沈存希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與沈老爺子對峙,他的背影蒼涼蕭瑟,像是英雄被逼至末路。
宋依諾眼眶又潮濕了,她收回目光,選擇了另一道樓梯,一步步往下走去。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一切,在她眼前浮現,她每走一步都刻骨銘心。竟比在法庭上,被唐佑南逼到絕路還要心痛。
走到樓下,她聽到沈老爺子說:“阿威,送宋小姐出去。”
從宋依諾出現在樓梯口時,沈存希就看見了她,他在等,等她選擇他這邊樓梯,隻要她選擇了他這邊的樓梯,那麽縱使毀天滅地,他也絕不放她離開。
然而腳步聲一聲聲傳來,她一直走到樓下去,都沒有經過他身邊。他知道,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她輕易的放棄了他。
宋依諾站在客廳裏,眼眶裏滿是淚,她輕輕呼了口氣,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穩住聲音不顫抖,“不用了,我自己會走。”
沈存希猛地偏頭看向她,看著她走向玄關,一步步走離他的視線,他整個人都要瘋了,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跳下樓梯,朝她追過去。
沈老爺子喝斥道:“老四,你真的要賭我的決心嗎?”
沈存希腳步微頓,他回頭看了沈老爺子一眼,沈老爺子頓時僵住,他說不清楚沈存希那一眼代表的含義,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繼續逼下去,隻會把他逼瘋。
沈存希轉身,快步追了出去,因為跑得太快,拖鞋跑掉了一隻他都顧不上,他隻想問她一句,願不願意站在他身邊,風雨由他去扛,痛苦由他去擋,隻安心的待在他身邊幸福就好?
落地窗前,沈老爺子看著窗外,沈存希擋住宋依諾去路的那一幕,他在賭,賭宋依諾的善良。
阿威擔心的看著他,“老爺子,不去將四少帶回來嗎?”
“他會死心。”
宋依諾看著麵前伸手擋住她去路的男人,他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微微淩亂,氣息喘得很急,一張俊臉上滿是驚惶,她頓時淚流滿麵。
“沈存希,讓我走吧。”宋依諾哀求道。
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諾諾,留在我身邊好不好?你答應過我,等你離了婚,我們就在一起,不要食言,好不好?”
宋依諾的心疼得喘不過氣來,上次在這裏,她毫不猶豫的走掉了。這次要離開這裏,她的心卻如被針紮似的疼。她知道,錯過了沈存希,她再也不會遇到一個像他這樣疼她寵她嗬護她的男人,但是他們不能在一起,她不能害他眾叛親離。
她垂下眸,才發現他的鞋子丟了一隻,她眼淚落得更急,他心裏該有多慌張,才會這樣跑出來攔她?可是沈存希,我們注定了不可能。
她四下裏找了找,找到他的拖鞋,正翻過來躺在草地上,她轉身走到拖鞋旁,彎腰撿起來,然後走回到沈存希身旁,她彎腰蹲下去,將拖鞋放在他腳邊,小手握住他的腳踝。
他很配合的抬起來,她用手拂去他腳上的汙漬,然後將他的腳放進拖鞋裏,這個過程中,她已經泣不成聲。也許她可以放手一博,可她終究做不到那麽自私啊。
她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緩緩站起來,她抬頭望著沈存希,他眼睛腥紅一片,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像是在等著她的裁判。
她的一念之間,於他而言,就是天堂與地獄之分。
宋依諾很想點頭,可是她的勇氣早已經被現實磨得一點不剩,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仿佛要將他刻在記憶裏,過了許久許久,她輕聲開口,“對不起,沈存希,我做不到!”
沈存希的鳳眸像升上天空的煙火,刹那的明亮後,隻剩無盡的黑暗,他滿目的悲愴,“宋依諾,為了我勇敢一次都不行嗎?”
“我的心已滿是蒼痍,我隻想過平靜的生活,與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很開心,謝謝你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可是我不能再貪心了,沈存希,再見,不,再也不見!”宋依諾說完,眼淚又湧了上來,她垂下頭,從他身側走過去。
沈存希垂在身側的大手緊握成拳,他沒有伸手拉住她,她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是嗎?為什麽他還是不甘心?他們之間相處的那麽好,他也感覺到她對他的感情,為什麽她說放棄就放棄?
他看著她頭也不回的向大門走去,他心裏一直在希冀,宋依諾,回過頭來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都不讓你離開,隻一眼就好。
然而宋依諾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她拉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沈存希眼裏的光芒徹底的黯淡下去,他看著緩緩合上的大門,他咬牙:宋依諾,你又拋棄了我一次。
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沈老爺子站在他身邊,他說:“老四,我是為你好,你看,她都沒有信心站在你身邊,與你一起麵對未知的風雨。趁你們現在還陷得不深,及時打住對你對她都好。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連一個女人都不如。”
沈存希蔑冷的笑了笑,“隻有不懂的愛的人,才拿得起放得下,因為他就沒真正愛過。”
沈老爺子被他嗆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忍了忍,說:“不管你怎麽說都好,你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
沈存希氣得胸膛起伏不定,他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沈老爺子穩穩地拿捏住他的死穴。可是此刻,因為宋依諾的拒絕,他生出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你去跟她說啊,說了也許還能加速我們在一起。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幾次她就原諒我了。”
“你!”沈老爺子氣得不輕,他怎麽生了這麽個王八羔子,“你以為我不敢,阿威,去攔住宋小姐。”
“你敢!”沈存希慍怒地瞪著阿威,他眉目一劃,盯著沈老爺子的目光又冷又厲,“你要敢跟她說半個字,就別怪我掘你家祖墳。”
沈老爺子:“”
說得好像那不是他家的祖墳,這熊孩子!
宋依諾離開依苑,她全身的力氣都像耗盡了一般,她蹲在路邊,眼淚一連串的滾落下來,今天一天,她的人生從灰暗走向光明,然後從光明再度走向灰暗。她感覺她頭頂罩著一片烏雲,就沒有離開過。
每一次推開沈存希,她都耗盡了一生的力氣,可是下一次,她又忍不住去靠近。撞得滿身是傷後,又隻能黯然離開。
她不怨任何人,隻怨自己沒有勇氣再努力一次。
“宋小姐,老爺子請你上車。”身後傳來阿威的聲音,宋依諾抬起頭來,就看見勞斯萊斯停在對麵的路邊。她抹了抹眼淚,說:“不用了,我自己會走。”
“老爺子要親自送你離開這裏,他才會安心,請你配合!”阿威不卑不坑道。
宋依諾氣得連眼淚都不掉了,沈老爺子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他以為她逗留在這裏是為了回去找沈存希嗎?她站起來,氣呼呼的穿過馬路,拉開車門坐上車,卻是眼都不斜沈老爺子一下。
阿威摸了摸鼻子,後麵那句話是他故意那樣說的,跟老爺子沒關係。
車子開出去,車內的隔絕玻璃自動升了上去,宋依諾見狀,心裏清楚老爺子是有話要跟她說了。她心裏有一絲忐忑,沈老爺子還能跟她說什麽?他已經逼她做出了選擇,他還能做什麽?
沈老爺子從旁邊的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袋,他拿出兩張照片遞給宋依諾,說:“這兩張照片你還記得嗎?”
沈老爺子自然不會蠢到隻從沈存希那邊下手,沈存希的性格張狂,在賀家眾目睽睽之下,他都敢明目張膽的帶走宋依諾,更別提五年前的事,等他找出應對之策,這件事就再也困不住他。
所以他還要從宋依諾這邊下手,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隻有絕了宋依諾的心思,他才能真正放心。
宋依諾看過去,當她看到照片時,整個人都呆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照片裏的場景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沈老爺子,唇瓣都在輕顫,“您怎麽會有這些照片?”
沈老爺子看她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他眼裏掠過一抹不忍。他到底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但是為了保住沈家,他才不得不這樣做。
“隻要我想知道,自然調查得到。宋依諾,我一直都不喜歡你,不管是作為孫媳婦或是未來的兒媳婦,你都達不到我的要求。我希望你不要再纏著老四,否則這些照片,我會親自送到老四手裏。”
宋依諾渾身抖如篩糠,驚戰莫名的看著照片,其中一張照片,是她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侵占,照片裏看不到男人的臉,卻能將她的臉看得清清楚楚,她咬著牙關,牙齒上下磕得咯吱咯吱響,“這些照片是怎麽來的?您是怎麽得來的?”
五年前的事她一直藏在心裏,每每想起來就疼痛不休,那道傷口好不容易愈合了,現在卻毫無防備的被沈老爺子殘忍的掀開,她的心頓時鮮血長淌。
她以為,五年前的事隻是一場意外,可是她被人拍了照,兩張照片裏都看不到男人的臉,卻將她拍得一清二楚。如果隻是意外,怎麽會拍照?還會將照片保存至今?
沈老爺子看著她幾乎快崩潰的樣子,他說:“你不用知道這些照片怎麽來的,隻要你曾經做過,就不可能一點痕跡都追查不到。不過你放心,隻要你不接近老四,我保證這些照片不會流傳出去。但是如果讓我知道,你又跟老四來往,我絕不姑息!”
沈老爺子的話像一記淩厲的耳光,扇在了宋依諾臉上,讓她痛徹心扉。她一直與人無爭,隻想要安安靜靜的過日子,為什麽這些傷害總是會找上門來?
就因為她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就這麽天理不容嗎?她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逼她?是不是隻要逼死了她,他們都稱心如意了?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宋依諾紅著眼眶,用盡全身力氣質問。
沈老爺子不為所動,淡淡道:“怪隻怪你愛上不該愛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