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可以說說我們的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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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存希洗了手出來,重新在賀雪生旁邊坐下,看見沈晏白捏得水餃皮都變了形,還有餡露在外麵,他嫌棄道:“沈晏白,自己做的自己吃。”

    沈晏白嚇得手一抖,手裏那隻被捏得奇形怪狀的水餃掉在了地上,他抬起水汪汪的黑眼睛,委屈地看著沈存希,見沈存希俊臉黑沉,他立即癟了癟嘴,帶著哭腔的喊了一聲,“花生,你看他凶巴巴的,把我的小白兔都嚇掉了。”

    沈存希不耐地瞪過去,那小子居然直接擠出兩滴眼淚,可憐兮兮的瞅著賀雪生。賀雪生心軟了,本來他們父子倆人鬥法,她不太方便參與,畢竟與她無關。

    這會兒見沈晏白向自己求救,又見沈存希對這孩子太苛刻,她猶豫了一下,說:“小白還你說話溫柔一點,不要嚇著他了。”

    柔柔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又帶著點說教的意味,他抬起手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另一手撐著餐桌邊緣,語帶調侃道:“你倒是教教我,要怎麽溫柔?”

    他靠得很近,說話間呼吸噴灑在她耳邊脖子上,癢癢的,她眼角餘光瞄到他曖昧不明的態度,著實頭疼。她稍稍側了身體,避開桌下靠在她椅子邊的長腿,避免身體上有接觸。

    “你不是要包餃子嗎?再耽誤下去,晚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得上。”賀雪生轉移話題,讓她教沈存希溫柔,還不如教他怎麽包餃子來得快。

    沈存希察覺到她躲避的態度,也沒再逗她,以免惹急了她。沈存希不是五穀不分的人,在法國,吃不慣菲傭做的飯菜時,基本都是他自己動手做飯。

    隻是從來沒有包過餃子。

    他拿了一張餃子皮放在掌心,學著賀雪生的步驟往餃子皮上放餡料,結果餡放多了的後果就是怎麽包怎麽散,最後慘不忍睹,沒比沈晏白包的那隻好看多少。

    賀雪生瞧了一眼,隻說了一句,“誰包的誰吃。”

    “”沈存希鬱悶地瞪了她一眼,瞧她唇角微勾,俏臉上染上一抹薄薄的笑意,他心下一軟,目光也變得溫柔起來。

    沈晏白坐在餐桌對麵,看見他倆眉目傳情,他拿起一旁的罐裝牛奶,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還故意製造噪音,引起兩人的注意。

    結果誰也沒有看他一眼,他心情更鬱悶了。

    沈存希看著桌上保鮮膜上放著的水餃,花形漂亮,露出圓圓的肚皮,僅僅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欲。沈存希發現,麵團分了好幾個顏色,一一問她,那是什麽做的。

    賀雪生解釋道:“紫色的是紫薯,綠色的是菠菜,黃色的是南瓜。小孩子容易挑食,我每個顏色的都做了一種餡,吃起來不膩。”

    沈存希安靜的聽著,她這麽了解,是因為曾經養育過他們的女兒嗎?一念至此,他鳳眸裏掠過一抹悲傷,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以免破壞此刻溫馨的氣氛。

    他拿起餃子皮,放了餡在上麵,賀雪生看了一眼,說他餡放多了,讓他弄點回去,沈存希照做了,封口的時候,還是學不會。

    賀雪生做完手裏的餃子,傾身過去,握住他的大手,細心的教他怎麽捏合餃子皮,才不會將餡擠出來。兩人靠得很近,沈存希的心思早不在包餃子上麵了,他的目光流連在她的俏臉上。

    鼻端縈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她側顏專注,他的手臂從她跟前橫過去,隨著她的動作,臂膀移動,好像隨時都能碰到她的胸部。

    沈存希目光逐漸變得深邃,等賀雪生察覺到兩人如此親近時,她紅著臉退回椅子上做好,為了掩飾尷尬,她特意問了一句,“學會了嗎?”

    “沒有。”沈存希老實的回答。

    “”賀雪生不想再教他,瞥了一眼腕表,已經七點半了,外麵天早已經黑下來了,她看著桌上剛剛夠吃的餃子,還有剩了大部分的麵團與餡料,這做完了得九、十點了。

    她瞪著麵團發起愁來,如果她現在說走,把這裏撂給他,他會不會覺得她半途而廢,太沒誠意了?

    沈存希瞧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心裏大抵猜到她在想什麽,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跑去看動畫片的沈晏白跑過來,賴在賀雪生身邊,說:“花生,我好餓。”

    賀雪生見他揉著肚子,她連忙道:“小白,你等等,我這就去煮。”

    賀雪生端著那盤做好的水餃進了廚房,決定先把他們的肚子填飽了再說,至於剩下的那些麵團,她怎麽也要做好了才能走。

    賀雪生做的水餃與一般水煮的不一樣,芝士香煎水餃,等她端出來時,已經半個小時後。沈晏白沒等賀雪生說去洗手,就已經洗好手,圍好餐巾,像個小紳士一樣坐在那裏等吃的。

    水餃端出來,一股香濃的芝士味道,惹人食指大動,沈晏白拿叉子叉了一隻放進嘴裏,邊豎大拇指邊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沈存希也著實餓了,他嚐了一隻水餃,皮薄餡多,再加上芝士的香脆,非常好吃。他望著站在一旁的賀雪生,說:“你也坐下吃點。”

    賀雪生搖頭,“不了,我把水餃做完,待會兒回去吃,你們多吃點。”

    看到一大一小大快朵頤,她覺得一下午的辛苦都值得了。

    沈存希蹙眉,她這意思是晚上還要回去?開口想留她,又怕嚇得她跑得更快。他索性夾了一隻水餃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遞到她嘴邊,“吃吧,不夠一會兒再煮。”

    賀雪生看向他,見他目光堅定,她隻好張嘴咬住餃子。沈晏白在對麵看見沈存希喂賀雪生吃水餃,他也不甘示弱,叉了一隻水餃往賀雪生嘴邊送。

    賀雪生終於明白什麽叫盛情難怯,父子倆輪番給她喂食,最後她吃得最多。

    沈存希吃完飯,一通電話把他叫上了樓,沈晏白吃飽了則跑到沙發上去看電視,餐廳裏隻剩下賀雪生一個人。

    她瞪著桌上的碗碟,以及那才做了三分之一的麵團,她摁了摁眉心,頭疼欲裂,她這算不算挖坑把自己埋了?

    賀雪生做完水餃,收拾好廚房已經快十二點了,她腰酸背痛的站起來,客廳裏傳來動畫片的聲音,她踢了踢腿,緩解下小腿肚的酸麻,走進客廳。

    客廳沒人,沈晏白的玩具扔了一地都是,她彎腰撿起來重新歸整好,然後關了電視,拿起方包準備離開。

    樓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不一會兒,沈存希的身影出現在樓梯上。夜深人靜,賀雪生心跳怦然,看見男人已經踱至她麵前。

    他還是穿著晚上的針織衫,隨著他接近,她聞到一股濃濃的煙草氣息,他在距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站定,目光深沉地盯著她,“做完了?”

    “嗯,正想上去和你打聲招呼,太晚了,我要回去了。”賀雪生心裏壓根沒想和他打招呼,就想偷偷溜走。

    沈存希自然清楚她的心思,也沒戳破,他徑直走到酒櫃,拿出一瓶紅酒,和兩個紅酒杯過來,見她站在玄關處,他朝她招了招手,“過來陪我坐會兒。”

    賀雪生咬了咬唇,“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沈存希不說話,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最後是賀雪生受不了了,慢吞吞的走過去,在距離他兩臂遠的地方坐下。

    沈存希醒了紅酒,分別倒了半杯,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轉臉望著她,“依諾,可以說說我們的女兒嗎?”

    賀雪生心底一震,抬頭望著他,視線對上他沉痛的鳳眸時,她心底樹立的那道堅不可摧的高牆,竟隱隱有了塌陷之勢。

    這是他們的傷口,想要治愈,唯有讓他感受她當初的絕望。

    她放下方包,端起茶幾上的紅酒,一口氣將杯裏的紅酒喝完,心裏苦苦壓抑的悲傷,在這深夜逆流成河,她啞聲說:“你想知道什麽?”

    她的態度不再像之前那樣尖銳與抵觸,沈存希不著痕跡地靠近了她一些,他聲音低柔,“關於她的一切,還有你曾經受的苦,我都想知道。”

    賀雪生閉了閉眼睛,“沈存希,你不會想知道那樣的過程。”

    沈存希握住她冰涼微顫的手,慢慢挨近她,苦澀的懇求,道:“依諾,告訴我,我想知道。”

    “長久的接觸不到陽光,小憶出生時,就患了心髒衰竭,他們說,隻要你肯出錢,他們就會放了小憶,讓你帶回去接受治療,我給你打了電話,打了很多遍,你都沒接,最後接了,卻說不認識我。我們被重新關進地下室,地下室陰冷潮濕,小憶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最後在我懷裏停止了呼吸。”賀雪生眼淚滾落下來,至今想起,都是還感覺得到那時候深入骨髓的絕望。

    她眼睜睜看著這世上唯一與她血脈相連的女兒,在她懷裏變冷變僵硬,她卻什麽都做不了,那個時候,她恨沈存希,恨之入骨。

    沈存希心神震顫,五髒六腑都攪在一起,他知道她曾被囚禁了兩年,那兩年裏她到底過著怎樣陰暗絕望的生活?他心疼的伸手將她擁進懷裏,她的身體不停輕顫著,他聲音沙啞,“依諾,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陪在你身邊,但是我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接到你的電話,否則我傾家蕩產,也會把你和我們的女兒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