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你怎麽那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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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慕年將韓美昕塞回車裏,他迅速上車,將車門鎖死,不讓她下車。韓美昕用力推搡車門推不開,她轉頭惡狠狠地瞪著薄慕年,“開門,我要下車!”

    薄慕年瞧著她抓狂的樣子,他道:“你什麽時候冷靜下來,就什麽時候下車。”

    韓美昕不想和他待在同一車廂裏,她覺得空氣都是髒的,看見他,就會想起林子姍在她麵前耀武揚武的說他們昨晚在一起。

    孤男寡女一整晚在一起,還能幹什麽?

    她越想越氣,氣得心都痛了,她撲過去,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住。手臂上傳來一陣銳痛,薄慕年疼得攥緊了眉頭,垂眸看著眼前的女人,他氣得發笑,“韓美昕,你是狗變的,怎麽動不動就咬人?”

    韓美昕咬得腮幫子都酸了,她鬆開嘴,用力成開他的手臂,恨聲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薄慕年看著她的目光漸漸冷了,她也意識到自己說話太過分了,她沒有道歉,扭頭看向別處,還是氣哼哼的模樣。

    薄慕年一言不發地發動車子,駛出法院。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韓美昕看著窗外,眼眶刺痛得厲害,心裏又覺得委屈,她咬著唇,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她伸手去抹,卻越抹越多。

    薄慕年瞧她那副委屈的模樣,冷硬的心瞬間軟了,他打了轉向燈,將車子停在路邊,解開安全帶,他抽了紙巾,傾身將她的臉扳過來。

    她不肯,他稍用了些力,她眼淚就落得更急。對薄慕年這樣的人來說,無聲哭泣比嚎啕大哭更有殺傷力,他的心隱隱痛了起來,他溫柔的給她擦淚,歎息一聲,“咬人的是你,罵人的也是你,你還有臉哭?”

    韓美昕梗著脖子,拿手背抹眼淚,“我才沒有哭,誰說我哭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哭了?”

    “兩隻眼睛都看見了。”薄慕年重新抽了一張紙,看她哭得眼圈紅紅的,他嫌棄道:“哭起來真醜!”

    “那你別看啊,誰讓你看的?”韓美昕伸手去搶紙巾,薄慕年手臂一讓,她撲了個空,他自顧自的給她擦眼淚,還義正嚴辭道:“你是我老婆,我不看你我看誰?”

    韓美昕冷哼一聲,“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婆,我以為你隻看得到你的初戀情人。”

    她的語氣酸溜溜的,薄慕年故意拿手在鼻端扇了扇風,打趣道:“喲,好酸,某人醋壇子打翻了。韓美昕,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嘁!”韓美昕嗤了一聲,“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去,我會愛上你?下輩子吧。”

    薄慕年本來是半真半假的問她,結果她這樣回應,他臉上掛不住,擦眼淚的動作頓時由溫柔變成了粗魯,他冷冷道:“自己擦去。”

    說完,他直接把紙巾堆她臉上,退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心中慢慢升起一股煩躁,他粗魯的扯了扯領帶,喉間像是燒了一把火,讓他無所適從,他發動車子,重新駛入車流中。

    韓美昕拿起紙巾,在心裏冷哼了一聲,什麽人啊這是,陰晴不定,也隻有林子姍把他當成寶。她默默擦著眼淚,車廂裏靜默下來。

    韓美昕扭頭看著窗外,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流淚,林子姍挑釁她的時候,她覺得憤怒,看到薄慕年時,她仍然覺得氣憤,可是氣憤之餘,好像又很傷心。可為什麽傷心,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覺得委屈。

    今天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每一件事都足以讓她的情緒崩潰,她把自己的反常歸結到壓力太大,而非是像薄慕年所說,她喜歡上他了。

    薄慕年抿緊薄唇,沉默的開車。兩人誰也沒有搭理誰,就連視線都沒有相交過。

    車子駛入清水灣別墅,薄慕年率先下車,將車門摔得震天響。韓美昕從車裏下來,瞪著薄慕年的背影,叫嚷道:“摔吧摔吧,反正你錢多,摔爛了你再給我買一輛。”

    薄慕年氣得發笑,他哪是娶了個媳婦回來,他是娶了個火炮筒子。一不高興就和他甩臉子,他還打不得罵不得,罵了她就哭給他看,真是豈有此理!

    薄慕年迅速走進別墅,韓美昕站在車邊,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他們這樣,還不如離了,各自去找彼此的歸宿,以免相見就爭吵。

    薄慕年在玄關處換了拖鞋,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薄夫人,薄夫人自然也把韓美昕剛才在門外的叫囂聽見了,她蹙緊眉頭,不悅道:“慕年,瞧你娶了個什麽媳婦,上不得廳堂,脾氣還這麽差,今天早上還敢和我頂嘴”

    薄夫人憋了一天,就是等到薄慕年回來告韓美昕一狀。

    薄慕年冷冷打斷她的話,“我娶媳婦回來不是讓她上得廳堂入得廚房,您要看不慣,就回大院去,別在這裏找氣受。”

    “你怎麽說話的?我是你媽,我管教我自己的兒媳婦,讓她變得更優秀,難道我錯了嗎?”薄夫人氣不打一處來,聲音也大了起來。

    “韓美昕原本是什麽樣子的人,我一清二楚,她優不優秀,我都娶了,不勞您費心讓她變得更優秀,我就喜歡她的原滋原味。”薄慕年完全不領情,他算是明白了韓美昕今天為什麽火氣那麽大,這在他媽那裏受的氣,全都發泄到他身上來了。

    “你!”薄夫人氣得渾身發顫,兒媳婦不乖巧聽話就罷了,連兒子也與她不是一條心,真是氣死她了。

    薄慕年麵無表情道:“叫勤務兵過來接您回去,沒事您少往這邊來,以免看見不順眼的紮眼。”說完,他徑直給大院那邊打電話。

    薄夫人這下氣得臉色都青了,看他打電話,她直接往門邊走,“不用你趕,我自己會走。”

    薄慕年掛了電話,薄夫人已經換了鞋子走出大門,剛好與迎麵走來的韓美昕撞了個正著,韓美昕看見薄夫人心裏就發怵,這時候還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媽”。

    薄夫人把在兒子那裏受的氣,全都發泄到她身上,她冷聲道:“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也當不起你一句媽,你最好指望慕年永遠像現在這樣喜歡你,否則我薄家是容不下你這種尖酸的媳婦。”

    薄夫人說完,撞了韓美昕一下,揚長而去。

    韓美昕穩住身體,看著她氣衝衝離去的背影,隻覺得莫名其妙,這兩母子鬥法,次次都拉她墊背,她可真是比竇蛾還冤。

    韓美昕走進別墅,薄慕年已經不在樓下,她換了拖鞋,劉媽朝她招手,她看了一眼二樓方向,快步走過去,劉媽將她拉進廚房,低聲道:“先生和夫人吵架了,你去樓上勸勸先生,再怎麽說,夫人也是生養他的母親,母子哪裏還有隔夜仇?”

    韓美昕抿了抿唇,剛才她在外麵,是聽到他們在說話,隻是離得遠,沒有聽清他們在吵什麽,她捏著衣角,“關我什麽事啊,我才不要去。”

    “太太,聽我一句勸,去勸勸先生。”劉媽將她推出廚房,還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上樓去。

    韓美昕心情鬱悶到極點,她很不想上去,可是想到劉媽說的話,她還是硬著頭皮上去了,來到主臥室外麵,她推開門進去,地板上扔了一地的衣服,她瞪著那些衣服,半晌,彎腰撿起來,然後抱著衣服來到浴室外麵。

    浴室裏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她將髒衣服扔進了衣簍裏,突然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皺了皺眉,彎腰拿起他的襯衣,送到鼻子邊聞了聞,確實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昨晚不是軟玉溫香在懷麽,消毒水的味道是從哪裏來的?

    她想得出神,沒注意到浴室裏水聲停了,移門拉開,薄慕年腰間圍著一條白色浴巾站在那裏,看她拿著他的襯衣聞氣味,他倚在門框上,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道:“你在做什麽?”

    韓美昕抬起頭來,首先入目的是男人結實的胸肌,她尷尬的移開視線,看到手裏的襯衣,她臉頰一紅,像捏著燙手山芋一般,忙不迭的扔回了衣簍裏,她不自在的撓了撓頭,“你洗好了?”

    薄慕年目光深沉地盯著她,沒有回話,明顯她問了一句廢話,韓美昕被他盯得臉熱,也忘記剛才在車裏吵架的事,她道:“你衣服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不然呢,你以為會是女人的香水味?”薄慕年直起身體,赤著腳走進臥室,他在大床上坐下,微抬了下巴看著局促不安的女人。

    他不提,韓美昕還忘了這一茬,她冷笑道:“不然呢?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道還能蓋被子純聊天?”

    她心眼一點也不大,她打了這麽多場離婚官司,有多少男人是管住自己的下半身的?更何況他們還郎有情妾有意,就算薄慕年沒那個意思,端看林子姍那副想取她而代之的猴急樣,指不定就會送上門來。

    薄慕年目光陰森森地瞪著她,真想把她的腦袋打個洞,看她成天都在想什麽,半晌,他還是妥協,道:“昨晚我們在醫院。”

    “喲,開房開到醫院去了,玩製服誘惑?”韓美昕陰陽怪氣道。

    薄慕年氣得咬牙,這個女人就沒有好好說話的時候,他邪肆的目光將她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打量到頭,道:“我倒是想和你玩製服誘惑,要不要找一天,讓你過過癮?”

    韓美昕的臉不爭氣的紅了,她移開視線,冷哼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沒臉沒皮的,你還沒說,你們在醫院幹什麽。”

    韓美昕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追根究底,就像一個妒婦一樣,她要知道所有的細節。

    “姍姍病了。”薄慕年沒再和她開玩笑,一本正經道。

    韓美昕再度冷笑,“我看是心病吧。”

    薄慕年盯著她,他突然站起來朝她走去,韓美昕嚇得不輕,直覺轉身要逃,卻被他堵住了去路,她瞪著他,驚惶道:“薄慕年,你要幹什麽?你敢家暴,我要告你。”

    薄慕年討厭死她一副帶刺的模樣,之前看上她,覺得她帶點刺挺好玩的,現在卻想把她渾身的刺都扒掉,看她還敢不敢說話嗆他。

    韓美昕無路可逃,被薄慕年抵在牆角,她仰頭瞪著他,鼻端縈繞著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沐浴露香味,她有片刻的暈眩,她甩了甩頭,心裏暗罵他卑鄙,居然使用美男計迷惑她。

    薄慕年一手撐在她耳側,一手握住她纖細的柳腰,稍一用力,兩人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她眼裏的慌亂與羞憤無所遁形,“韓美昕,我隻說一次,你給我聽好了。當初我們在一起,我既然承諾給你婚姻,我就會對這段婚姻忠誠。在我們婚姻期間,我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聽明白沒有?”

    韓美昕心底一震,萬萬沒想到他會直接和她開誠布公,她道:“那你和她摟摟抱抱呢?我親眼看見的,沒上床就不代表你們沒有曖昧不清。”

    “她頭暈,我扶了她一把,為什麽這麽簡單的事,在你看來就是曖昧不清?”薄慕年不悅道,他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上了,她還是要疑心他,真令人氣憤。

    “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的?”韓美昕冷哼一聲,其實心裏已經舒服了很多,薄慕年願意給她保證,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吧,可她還是得寸進尺。

    “韓美昕,你再給我得寸進尺試試?”薄慕年不悅地瞪著她,他當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會和她結婚?真是自討苦吃。

    韓美昕得意洋洋地望著他,“我就是得寸進尺,你咬我啊?”

    薄慕年眸色一深,盯著她的目光讓她戰栗,忽地,他俯下身來,當真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唇上酥酥麻麻的,迅速蔓延開來,她渾身一抖,下一秒,薄慕年已經將她打橫抱起,往房中的大床走去。

    韓美昕哪肯就這樣從了他,她拚命掙紮起來,短短距離,她有好幾次差點從他臂彎裏摔下來,薄慕年一開始還很有耐性,到後麵耐性全無,將她扔在床上,扒光了她的衣服。

    韓美昕頓時尖叫起來,兩情相悅的歡愛如魚得水,彼此都感覺到歡愉,可是一方不情不願,就是酷刑,薄慕年黑眸裏跳躍著火光,他看著身上抵死不肯配合的韓美昕,突然大動起來。

    韓美昕疼得滿身都是汗,她恨透了在她身上作威作福的男人,反抗到最後,實在太疼了,她不敢再亂動,一聲聲的喊著他輕點輕點,男人這才放緩了動作。

    結束時,韓美昕差點暈倒在他懷裏,她大汗淋漓,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她目光瘓散,微張著小嘴盯著天花板,小口小口的喘氣。

    薄慕年將她摟進懷裏,修長的手指將她汗濕的發拂到耳後,在她唇上親了一番,他嗓音低啞道:“早配合不就好了,非得受一頓皮肉之苦,韓美昕,你怎麽那麽強?”

    薄慕年坐起來,將她打橫抱起,走進浴室。韓美昕難得乖巧地窩在他懷裏,一聲不吭的任由他給她洗澡。她寧願受苦,也不願意配合,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原因。

    她以為,隻要她抗拒他們之間的歡愛,就能抗拒他逐漸走入她的心,可是今天的反常,一再說明,她已經對他產生了異樣的情愫,那情愫是毒,會腐蝕她的心智,會讓她是非不分,會讓她變得軟弱。

    她害怕,所以她要逃,用盡全力的逃。

    洗完澡後,薄慕年將她身上的水擦幹淨,抱著她回到臥室,將她放在床上,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吃飽喝足的男人,心情非常好,眉眼間都含著一抹愉悅,他道:“你睡會兒,我去給你端飯上來。”

    薄慕年完全沒有發現她的異樣,隻當她是在使小性子,他沒有多想,穿上衣服,轉身走出主臥室。韓美昕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她騰一下坐起來,動作太猛,牽動了身上的傷處,她疼得眥牙裂嘴,她撈起衣服穿上,悄悄下樓去了。

    薄慕年端著飯菜上樓,回到主臥室,床上已經沒了韓美昕的身影,他蹙緊眉頭,將托盤擱在圓桌上,他聽到樓下傳來引擎的聲音,他快步衝到落地窗前,隻來得及看到那輛甲殼蟲的尾燈消失在大門外。

    他抿緊薄唇,氣不打一處來,她還有力氣跑,看來剛才她還沒被他折騰得有多慘。他拿起手機,撥通韓美昕的電話號碼,韓美昕拒接,他再打過去,對方已經關機。

    他氣得不輕,雙手叉著腰,在臥室裏走來走去,看到圓桌上的托盤,他臉色鐵青,韓美昕,你別讓我抓住,否則我打斷你的腿,看你還敢不敢跑!

    韓美昕這一跑,跑了好些天,事務所那邊請假了,她手裏的官司全移交給同事,就連薄氏集團那邊也請假了,薄慕年沒逮到她,臉色陰鬱了好些天。

    雖然他沒有大發脾氣,但是這樣已經足夠嚇人了。

    徐浩跟在他身邊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麽,惹得他大發雷霆。與此同時,沈存希也沒好到哪裏去,宋依諾也不見了,兩個難兄難弟一醉方休,翌日,就趕回韓美昕的老家逮人。

    此時韓美昕和宋依諾正在她老家優哉悠哉,冷不防看見薄慕年與沈存希登門,韓美昕臉如菜色,當下就綠了。

    怕父母懷疑,她拽著薄慕年去了後山,薄慕年倚在一棵大樹上,他點燃了煙,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煙霧,看著麵前這上暴躁得要抓狂的女人,“韓美昕,你倒是挺能躲的,你以為躲到這裏來,我就找不到你?”

    韓美昕渾身一激靈,像是被獵人盯上的可憐獵物,她梗著脖子道:“誰說我躲了,我是光明正大的回家,我攢了幾年的年假,難道連回趟家都不行?”

    薄慕年冷笑,他忽然直起身體,慢慢踱至她麵前,韓美昕被逼得直往後退,直到背抵上一棵大樹,她退無可退,薄慕年微微俯身,睥睨著她,“韓美昕,為什麽躲我?”

    他的聲音多了一抹溫存,韓美昕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她別開頭,不去看他,“我、我為什麽要躲你?你又不是老虎。”

    薄慕年伸出手指,骨節分明的手指戳在她的心髒上方,他啞聲道:“那就要問問你這裏,你為什麽躲我?是不是愛上我了,怕麵對我?”

    韓美昕惱羞成怒,她伸手拍開他的手,板著臉道:“我會愛上你?笑話!薄慕年,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隻是怕了你的粗魯。”

    薄慕年微眯起雙眸,他吸了口煙,徐徐吐出煙霧來,噴在她臉上,嗆得她直咳嗽,他邪魅道:“可是我怎麽記得,有人在我身下不停喊,再重一點,再快一點?”

    韓美昕臉頰瞬間紅透了,她雙手撐在男人的結實的胸膛上,他身體滾燙的溫度燙著她的掌心,她急忙縮了回去,兩人頓時零距離的貼在一起,她不悅的皺眉,道:“薄慕年,你不要耍流氓,讓我爸看見了,當心他放狗咬你。”

    薄慕年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故意往她臉上吹氣,一副采花大盜調戲良家婦女的模樣,他道:“你爸看見了不正合我意,我就能正正自己的名聲了。”

    韓美昕瞪著他,知道他在報複她剛才介紹他是她上司的事,她怒氣騰騰道:“薄慕年,我爸媽都是老實的鄉下人,我不準你嚇到他們。”

    “他們的女兒嫁了這麽好個女婿,難道不應該讓他們知道高興高興?”她不讓她父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偏偏要和她唱反調,他自認他絕對優秀,憑什麽要被她掖著藏著,就跟見不得人似的,想想就讓他覺得憋屈。

    “你心裏很清楚,我們之間的婚姻是怎麽來的,我們不過是契約婚姻,遲早都會散的,何必讓他們知道,以後徒增傷心?”韓美昕一直瞞著父母她已經結婚的事情,就是怕有一天,他們的婚姻維持不下去,到時候老人知道傷心。

    薄慕年眸色倏地變得冷厲,他不悅地瞪著她,“韓美昕,你是不是時時刻刻都想著我們會離婚?”

    “本來就是契約婚姻,等你厭倦了我,或者我給你們家生個繼承人,離婚不是鐵板釘釘的事麽?”韓美昕這樣回答道,她極力忽視心裏突生的淒涼。

    這幾天,她冷靜下來,想了許多,她和薄慕年之間有些東西正在悄然改變,她拚命想阻止,可是卻適得其反,她不想這樣,尤其不想陷入那個漩渦裏,無力自拔。

    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契約婚姻,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在這場婚姻的角逐中,誰先動了心,誰就輸了。所以麵對他時,她才會把話說得這麽現實。

    她不容許自己有別的期待!

    薄慕年黑眸眯成一條縫,俊臉上有著明顯的怒意,他冷笑道:“你就這麽想和我離婚?急著和舊情人雙宿又飛?”

    “是,我確實是這麽想的。”韓美昕抬眼看他,“所以請你高抬貴手,放了我。”

    薄慕年的神情徹底冷了下來,他忽然放開了她,退開幾步,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他冷笑連連,“好你個韓美昕,我們還沒離婚,你連備胎都找好了,想讓我放了你,你做夢!”

    說罷,他怒不可遏的轉身離去,他怕自己再待在這裏,會失控擰斷她的脖子,怎麽有這麽不識好歹的女人?

    韓美昕全身無力地靠在大樹上,十一月的天氣,涼風習習,她如墜冰窖中,她看著薄慕年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歎息,薄慕年,你這又是何苦呢?

    回到屋前,薄慕年與連默各據一邊,宋依諾與沈存希卻不見了。她一回來,韓父就立即上前來,抓著她的手小聲問道:“美昕,你去問問他們晚上要不要在這裏歇一晚,我和你媽好早點去鄰居家借住一晚,以免怠慢了你的上司。”

    韓美昕伸手握住父親滿是繭子的手,她搖了搖頭,道:“爸,不用張羅了,他們馬上就走。”

    韓父是鄉下人,沒見過什麽世麵,接連來了幾個器宇軒昂的男人,看他們舉手投足以及談吐不俗,就知道他們非富即貴,生怕怠慢了人家,回頭讓女兒在公司不好做,他道:“真的不用去問問?”

    “不用了,您先進去吧,我去和他們說。”韓美昕安撫父親,她不敢告訴父親她和薄慕年結婚的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嚇壞他們。

    韓父看著她,叮囑道:“那你好好說,別得罪了你的上司,回頭給你小鞋穿。我讓你媽準備了些土雞蛋和土雞,鄉下沒什麽好東西,就這土雞蛋和土雞比較珍貴,他們城裏人稀罕。”

    “爸爸,真的不用了。”韓美昕看著父親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裏難受極了,爸爸會這樣,都是因為她。韓父擺了擺手,回屋張羅去了。

    韓美昕朝連默走去,“連默師兄,你下午要回市裏,順路帶我一段吧。”

    連默點了點頭,看向立在梨樹下的薄慕年,秋天到了,梨樹上光禿禿的,樹葉都掉光了,男人站在梨樹下,掩蓋不了身上的光芒,“叨擾伯父伯母幾天,我去向他們告個別。”

    連默離開,院子裏就隻剩下韓美昕和薄慕年兩人,韓美昕躊躇了一下,她緩緩走到薄慕年麵前,她道:“我爸媽都是鄉下人,你們一來,會給他們很大的壓力,我們有什麽話回去再說,行嗎?”

    薄慕年冷冷一笑,“我以為你要說的話,在小樹林裏已經說完了。”

    韓美昕一梗,她強忍住心頭的不悅,她道:“算我求你行不行?不要給我爸媽添麻煩。”

    薄慕年冷冷地挑高眉,“我來就是給你爸媽添麻煩?韓美昕,我們是夫妻,你分得清親疏遠近麽?”

    韓美昕心裏一凜,生怕他的話被她父母聽見,她連忙踮起腳尖,伸手去捂他的嘴,急道:“我求你還不行嗎?回去你想怎樣,我都無話可說,就是別讓我父母擔心,成麽?”

    她突然欺近,一股幽香竄入鼻端,薄慕年心神一蕩,盯著她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他的目光像射線在她胸口掃射,他道:“怎樣都成?”

    “成成成,隻要你回桐城去。”韓美昕縮回了手,掌心被他的薄唇碰觸過,一陣陣發癢,她將手背在身後,俏臉已經紅透了。

    薄慕年眯眼不說話,那邊韓母手裏拎著兩籃子雞蛋出來,韓父手裏拎著兩隻捆綁好的大公雞,老人憨厚老實,看著薄慕年道:“薄先生,鄉下沒什麽好東西,就這土雞土雞蛋還新鮮,您帶回去嚐嚐鮮。”

    薄慕年正要拒絕,韓美昕拽了他一下,朝他使了個眼色,她道:“爸,媽,你們的心意,薄總收下了,把雞蛋和公雞給我吧,我拎到他車上去。”

    薄慕年看了韓美昕一眼,客氣道:“伯父伯母,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收下了,我這次來得匆忙,也沒有備上厚禮,就過來叨擾,心裏實在過意不去。”薄慕年伸手探入西褲口袋裏,拿出錢包,從裏麵抽了一遝錢,握住韓父的手,將錢放進他手裏,他又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就當是我孝敬您們的,請不要推辭。”

    韓父連忙推辭,“薄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我們美昕在你們公司上班,還要拜托您多多照應,隻要她過得好,我們就心滿意足了,快拿回去。”

    薄慕年捏著那疊錢,如捏著燙手山芋,鄉下人純樸忠厚,說不收他的錢,就真不收,他執意要給的話,就是拿錢侮辱了他們,他隻得把錢收回去,“伯父伯母放心,美昕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她表現優秀,公司會好好提拔她。”

    韓美昕站在旁邊,薄慕年向來高高在上,他會對她父母說這番話,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沒想到他還會有這麽親民的時候,她一時心中哽咽,“爸,媽,你們好好保重身體,下次放假我再回來看你們。”

    韓父韓母老淚縱橫,仔細叮囑她好好照顧身體,讓她常給家裏打電話,這才目送他們離去。

    薄慕年從韓美昕手裏接過土雞與土雞蛋,見她垂著頭,似乎在流淚,他故意道:“你爸媽送的土雞土雞蛋可真及時,回去後讓劉媽每天給你煮一個,吃完這些土雞蛋,你肚子裏也該有信了。”

    “”韓美昕抬頭瞪著他的背影,一時哭笑不得。

    回去時,韓美昕沒能坐連默的車,而是上了薄慕年的車,她坐在副駕駛座,偏頭看著窗外,漸漸的,已經看不到那棟熟悉的土房子,她收回目光,強忍悲傷。

    以前小時候,父親總說,要供她讀最好的學校,讓她走出大山。可是當她真的融入到都市裏的生活時,她卻開始懷念在大山裏純樸的生活。

    山裏的人,有大米吃都是開心的,而城裏的人,就算有吃不完的金山銀山,依然沒有那最簡單的快樂。

    薄慕年瞧她一路上情緒都不高的模樣,他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在他掌心變得僵硬,他沒有理會,徑直拉到自己的大腿上放著,他道:“要是舍不得,以後我們經常回來看看他們。”

    韓美昕詫異地望著他,本來以為他看不起鄉下人,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我爸媽隻有我一個女兒,我從小到大,他們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可自從我去桐城以後,一年回來的次數連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這次回來,我看見他們都老了,爸爸的背也駝了。”

    “我明白,等你懷了孩子,就把他們接到城裏來,讓他們陪著你。”薄慕年柔聲道。

    韓美昕搖了搖頭,“他們在鄉下生活了一輩子,這時就是他們的根,他們在城裏待不慣的,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心意。”

    薄慕年無聲的握緊了她的手,他看著前麵的山路,山路奇嶇,他曾經負重一百公斤,與隊友徒步三天三夜,見過比這裏更貧脊的村莊,有時候甚至夜宿野外,嚐過的艱苦比她更甚,他都這樣一步步走了過來,如今聽她說謝謝,他竟五味雜陳。

    “韓美昕,我們已經結婚了,不管我們是怎麽結合在一起的,都改變不了我們是夫妻的事實。所以我的父母是你的父母,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我們孝敬彼此的父母是應該的,你懂麽?”

    韓美昕轉頭望著他,其實沒想過他會追到她老家來,她以為看到她家裏的情況,他會對她有所輕視,可是他非但沒有輕視,反而告訴她,她的父母也是他的父母,她的心淌過一股暖流,有感激,還有一種莫名的情愫,讓她的心隱隱顫抖起來,“謝謝你,薄慕年。”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前麵彎路較多,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後鬆開,雙手撐著方向盤。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交談,車廂裏的氣氛和諧了不少,不像一開始的見麵就爭吵。韓美昕靠在椅背上,山路彎彎繞繞,她被晃得頭暈,索性閉上眼睛睡覺。

    等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清水灣別墅的主臥室裏,她撐起身體坐起來,仔細回憶自己是怎麽回到這裏來的,好像是薄慕年將她抱回來的。

    她掀開被子下床,穿上拖鞋走出去,別墅裏很安靜,日落黃昏,金燦燦的陽光從落地窗外照射進來,灑滿了整個客廳,美得很不真實。

    她站在樓梯上,看著窗外的夕陽緩緩沉入地平線,將半邊天映得通紅,殘陽似血,無端的讓人感到幾分淒美。

    薄慕年從外麵進來,一眼就看到站在樓梯上,看夕陽看得入神的韓美昕,他仰頭望著她,捕捉到她臉上的傷感,他輕咳了一聲,喚起她的注意,“醒了?”

    韓美昕移開視線,落在薄慕年身上,離開再回來,有些心境與之前已然不一樣了,她慢慢踱下樓,淡淡應了一聲,“我睡得太沉了,連怎麽回的房都不記得了。”

    薄慕年跟在她身後進了客廳,他輕笑道:“有我在,不會讓你睡大馬路。”

    韓美昕情不自禁地看向他,其實和他相處過後,就會知道,他並不像他外表給人那樣的高冷,她微微笑了一下,和他吵慣了,突然平靜下來,她麵對他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她收回目光,在沙發上坐下,她突然想起什麽,她到處找手機,薄慕年見狀,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她,“要和你父母報平安麽?到家後,我已經給他們打過電話了。”

    “啊!”韓美昕吃驚地望著他,“你怎麽說的?他們有沒有懷疑什麽?”

    “我說你暈車暈得厲害,讓我代你向他們報平安,他們沒有懷疑。”薄慕年在她身邊坐下,他們幾乎一見麵就跟鬥雞似的,突然相處和諧,他也感到很別扭。

    韓美昕攥著他的手機,她點了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

    “”

    談話很快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薄慕年將茶幾上的果盤往她麵前推了推,道:“劉媽還在做晚飯,你先吃點水果墊墊底,晚飯馬上就好。”

    韓美昕睨了他一眼,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招呼我,你要忙就去忙吧。”

    “”

    氣氛再度陷入沉默,薄慕年絞盡腦汁找話題,他拿起遙控板,問道:“要不要看電視?這會兒新聞聯播要開始來了。”

    韓美昕看他拿起遙控板,她搖了搖頭,“不想看新聞聯播,你想看什麽就看,不用管我。”

    “”

    薄慕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話題,說不到兩句,她就冷場,他氣得不輕,偏偏又不敢再凶她,怕又把她凶跑了,他放下遙控板,正要說話,韓美昕手裏的手機響了。

    她看著手機上閃爍的電話號碼,沒有標記,是個陌生來電,她把手機遞還給薄慕年,道:“你的手機響了。”

    薄慕年接過去,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他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他站起來,一邊接通,一邊走出客廳,“姍姍,有事嗎?”

    韓美昕聽到那兩個字,心裏十分抵觸,她拿起遙控板打開電視,故意將音量調高,不想聽到他在說什麽。不一會兒,薄慕年掛了電話,他走回客廳,站在韓美昕麵前,淡淡道:“我出去一趟。”

    韓美昕轉頭看他,“馬上要吃晚飯了。”

    “你先吃,不用等我,晚上我可能會晚一點回來,你先睡,別等我了。”薄慕年說完,拿起車鑰匙,轉身大步走向玄關,換了鞋子離開。

    韓美昕看著電視屏幕,耳邊響起車子發動的引擎聲,她關掉電視,坐在那裏怔怔出神。